《弦雨|Not Another Day》浮榛

2、2

　　“呜哇哇……”黑崎一心扬著那张想让人一拳砸上去的脸。“今天也喝得很愉快哦龙弦！改天再请我哇龙弦！”
　　石田龙弦握起拳头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把五步开外那个白吃白喝还不自知的混蛋饱揍一顿打到回本为止。
　　但也不知是窥明了石田龙弦的意图，还是确实只是在无意间打乱了他的计划，夺门而出的黑崎一护先是在自己老爸两条腿上依次狠踹一脚，阻止住他爸自得其乐的手舞足蹈，又在一心苦兮兮蹲到地上抱住双脚时彬彬有礼地对龙弦说：“石田先生……请稍微等一下，我有事情想要对您说。”
　　石田龙弦不置可否，默默随他走进黑崎医院，随便在沙发上坐下。

　　十分钟后，收拾完残局、将老爸丢回房间的黑崎一护从楼上走下。
　　石田龙弦皱著眉头，看著略带紧张的黑崎一护坐在自己对面。是他的错觉么？总觉得这小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手脚颤抖。
　　黑崎一护清清喉咙。他还没有和石田龙弦这种看上去就拒人千里的成年人交谈过。只是这件事情他思考了很久，如果不对石田先生告知的话，恐怕他会一直良心不安到三更半夜仍然纠结地睡不著。
　　于是他开口了：“石田先生。”
　　“什么？”石田龙弦万分警觉地看著他。
　　“那个……雨龙他有没有对你说过？”
　　“什么？”皱起的眉间又加深了一分。
　　黑崎一护小心地往椅子里坐了点，总感觉对方随时要扑上来把自己撕掉的样子……“雨龙他、他现在租的公寓因为漏雨需要重新翻修今晚是搬出去的最后时限但他还没找到新的房东所以我想……！”
　　桔发少年万分惊恐地看著对方突然尖锐起来的视线还有起身向前逼问的动作，生生顿住。
　　他听到沉稳却压抑的声线。“你想怎样？”
　　“所以我就想到……让雨龙到我们家暂住几天。”
　　黑崎一护在这时犯下一个过后想起来令他痛悔莫及的错误——他没有抬头确认一下石田龙弦此刻的表情就急匆匆地补充：“我已经问过我老爸，他说既然是同学还是石田先生的儿子当然没问题，于是我告诉雨龙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地方就收拾行李过来住吧……刚才他打电话说马上就会过来……啊！！！”
　　毫无防备的黑崎一护就这样被石田龙弦拎住领口被迫站起身。
　　完蛋了！黑崎一护下意识地想。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代理死神，脑神经早就在呐喊绝对会被活生生地打死啊！但是到底爲什么！我可是出于好心才收留你家儿子的……诶？
　　石田龙弦单方面地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下，而黑崎一护则早早闭好眼睛决定装死。这时候，正门那穿来轻微的转动声。

　　“黑崎……？”提著行李走进来的石田雨龙，在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裡的中年男人后略微有些僵硬地合上门。
　　“你怎麽在这裡，龙弦？”

　　※ ※

　　石田龙弦也略显僵硬地鬆开对黑崎一护的钳制。后者捂住喉咙大喘一口气地倒在沙发上。

　　虽然眼下的情形很诡异，但中年人掩蔽心裡活动的功夫绝对一流。他冷著脸，儘量不直视自家儿子那淡漠下来的脸，遵循著多年来父子交流时一贯的冷言相讥的风格：“手上拿的是什么？还有，要叫父亲。”
　　旁边的黑崎一护愣愣地看著他们俩：我、我刚才对石田先生说的话，他全部都没有听见么……
　　石田雨龙淡淡地回了句：“我要在这裡借住几天。”接著便朝黑崎一护的方向走去。微微开启的薄唇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只是石田雨龙并没有注意到，石田龙弦正挡在他和黑崎之间，况且他也根本没有料到，石田龙弦竟然会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手裡的行李袋抢去，随即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喂！”雨龙愣住，呆呆看著空无一物的手心好几秒。玻璃门被拉开的声响传进耳朵，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
　　“你做什么？！”
　　石田龙弦已经打开车门把雨龙的行李扔上后座。回过头，捏著车钥匙的龙弦嘴角抽搐得颇有几分无赖的样子。
　　“上车。”
　　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更何况这对父子简直从没有对盘的时候。石田雨龙拧著眉头，很是不爽。雨龙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席。
　　“不想要后座的东西也无所谓。待会经过河边我就把它们扔下去。”
　　石田雨龙深呼吸，深呼吸。要忍耐。这个混蛋的反复无常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少要等到把行李什么的拿到手，再撕破脸地对仗也不迟。
　　怀著这样诡异的心思，他咬咬牙坐上副驾驶席。

　　龙弦踩下油门，车子毫无声响地滑行起来。深夜下的空座市，静谧地沉睡的小镇，有著同白天相比完全陌生的气息。
　　始终执拗地把头侧到一边看著窗外的石田雨龙对这份陌生突然有些恐惧。这就是，一直生活著的地方吗？忐忑之间，他听到驾驶席上的石田龙弦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低问句：
　　“就这麽不肯回家？”
　　他仍然执著地扭著头，没有得到回应的问句在两人心中却反复迴响，越发凝重，如同无形的铁锤，猛力敲打著心脏。
　　到最后，竟然是快要到令心脏窒息崩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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