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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逃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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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客栈中搜寻了一遍,预料般没找到任何吃的,将店内没坏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坐了下来。
“我感觉到蜃魔在这。”止戮说。完颜卓点点头,他也有同感。
止戮和止邪看向完颜卓,等他一个解释。后者对他们苦笑一下,缓缓的讲诉了他的身世。
“我是靺鞨部落酋长的第二子。今天这些人,都是我曾经的部下。”他停了停,继续说,“我们部落的规定,在几个儿子之中要进行一场决斗,赢得人才能做酋长。我与我哥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我敬重他甚至多过于父亲。他总说,将来他做了酋长,我就是亲王,兄弟俩一起做飞翔于漠北的苍鹰。”
止戮不解的问:“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被追杀呢?”
“部落里有好几股势力相互抗衡,谁也不让谁,都希望选出对自己有利的王,我和我哥哥就分别被推了出来。虽然我处处避让,但是我们兄弟俩的感情却越来越差,他渐渐的不再与我玩耍,他说,酋长只能有一个,只能是他。”
“于是你离开了部落?”
完颜卓点点头,两眼直直的望向上方,表情说不出的落寞。也是,最挚爱的亲人和自己反目成仇,为了不出现相互伤害的局面,他只有走了。
“刚刚那人为什么放他走?”
“我让他回去告诉我哥哥,酋长的位子我从来没有想要过。只要再往前走过了靺鞨关就是中原,我将不再踏入漠北半步。”
“只怕他不信。”
“他会信得。毕竟他是我哥哥,不可能对我赶尽杀绝。”
止邪从刚刚起一句话也没说,止戮撞了撞她的胳膊,问她在想些什么。
止邪问完颜卓:“你加入东月派是在离开漠北之后?”
完颜卓答道:“是。”
“那你哥哥实际上并没有追杀你?”
完颜卓想到:“是”
止邪接着说:“可是我们现在是在梦里,蜃魔也在。”
“是的。”
“你认为蜃魔会那么简单放我们走么?”
完颜卓苦笑了声,摇头自嘲:“只怕不会。”
于是三人都不再说话了。夜晚是宁静的,却也暗藏杀机。
三人休息没多久,就听到屋外有动静,似有百千人的脚步声,还有马儿的响鼻声。他们知道,真正的大战这才要开始,可是他们拿什么去战斗呢,双拳难敌四手。
不多会,所有的动静都停了下来,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三人走出屋子,在星光的照耀下,隐约能看到沙漠的轮廓,而客栈四周的沙山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白色的头巾在夜里分外扎眼。然这群人无声无息的站在那,像是假人一样。三人因为天色的缘故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宁静可怕的持续了许久,突然,有一人一马远远的朝他们走来。待走的近了,才大概看到马上坐的是个中年男子,除去络腮胡子不说,眉眼之间与完颜卓神似。
“哥哥?”
那男子没有语调的说道:“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漠北了?怎么还不走?”
完颜卓急切到:“哥哥,这不过是在梦中,我实际早已离开漠北了啊!”
男子哈哈大笑:“梦中?原来这一切都是做梦啊!”他笑完话锋一转:“那我便让你在梦中有个了断。众将士……”
“哥哥,难道你一点不顾念兄弟之情么?”
“兄弟之情?我与你,从来都是对手,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为的就是让你乖乖的心甘情愿的不与我争酋长之位。没想到,你还是要争。”男子愤怒的喊道。
完颜卓看着兄长扭曲的嘴脸,痛彻心扉的同时突然听到止邪的声音:“完颜兄,别中了蜃魔的诡计。这群人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没有点灯,半夜行军至此,你哥哥还用中原话和你交谈,说明什么?”
那男子像是听到止邪的腹语,转身看向止邪。这时,沙丘上的人都动了,亮出弯刀向三人冲来。奇怪的是没有人声,只有脚踩在沙上的声音以及衣料摩擦的声音。
看着千军万马朝自己冲来会是个什么概念?三人拔腿就跑,在梦中人的情绪越无助越害怕越悲伤,那蜃魔的力量就越大。可是不跑怎么办,如果真把他们当幻觉,可以定论下场一定很惨。
完颜卓边跑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张符交给另两人,止邪看出是回魂符。当下,也只有先醒来再说。
三人冲到沙丘顶上,回头望一眼,黑压压的全是靺鞨兵,最近的离他们只有十步之遥。
完颜卓大喊一声:“跳。”
与此同时,止邪止戮启动回魂符,眼看马上要一头扎进沙里,止戮啊了一声,用手遮面。
然而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止戮拿开手,发现四周黑气弥漫,俨然是在之前的洞穴之中。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额上一抹全是汗。耳边却传来止邪焦急的声音:“完颜卓,完颜卓,你醒醒。”
止戮大觉不妙,无奈看不见,他又开了一次天眼,结果除了黑看到的还是黑。他问止邪,怎么回事。
止邪答道:“不知为何,完颜卓没醒。”两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始终叫不醒他。
“师妹,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也许大伙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这样了。”止邪施了个漂浮诀,把昏迷不醒的几人一一送出了洞外。
在外等候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有些昏迷者的同门则力图唤醒他们。东月派另两个弟子抓住完颜卓大喊:“师兄,师兄。”
止邪抓住一人衣襟,厉声问道:“出发前,长春道长给了几个回魂符?”
那人不明其理的回说:“给了两个。”
止邪颓败的松了手,一拳打在雪地上,止戮在一旁也难得严肃的没有说话。
飞鸿上前问:“他们怎么了?”
止戮看着昏迷的五人,除了尚有呼吸心跳,实则与死尸无异,他单手覆在脸上,哑着嗓子说:“他们的意识被蜃魔吃了。”
几个门派的人抱着各自的师兄,急切问道:“那怎么办,没有意识,岂不是变成行尸走肉?”
止邪问东月派的人:“长春道长有没有说被蜃魔入梦后,要怎么逃脱?“
“师父说用回魂符便能醒来。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就自爆灵台,与蜃魔同归于尽。等等,难道说大师兄他要……”
止邪与止戮相互对视,他们的命是完颜卓救得,可是当下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正在众人黯然无措时,完颜卓的头上冒起了白烟。止邪暗道糟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剧烈的一声爆炸,血花四溅,原本洁白的雪地上洒满了血和碎肉,身体的五脏六腑也被炸的支离破碎。
“完颜兄……”止邪银牙紧咬,指甲扣进了肉里也无知觉。
众人先是愕然,明白怎么回事后都沉默了,用敬仰的眼神注视地上那一堆血肉。
东月派的弟子跪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师兄活生生的炸成碎片,都茫然的流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止邪提议说:“我们用三味真火替他焚化肉身吧!”一来净化完颜卓留下的躯体,二来也能彻底清除蜃魔。
东月派的两个弟子擦掉眼泪,站起来催动三味真火。喜眠雪山上,肃穆的众人皆燃起各自的三味真火,焚化雪地上触目惊心的完颜卓的血肉。在最后一团火跳灭后,雪地恢复了应有的洁白,山顶的黑气也散尽了。
不知是谁带头,众人唱起来《问道歌》:
宇宙洪荒,苍茫混沌,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载悲载忧,载笑载欢,
生自红尘,心向剑阁,
盼登玉宇,绝己喜悲。
除魔卫道,我辈本分,
昭昭之心,止戮止邪,
昭昭之心,可表乾坤。
喜眠雪山除却歌声,又恢复的本来面目。止邪看向天空,一只苍鹰在高旷的空中盘旋。
“是完颜卓,那是大漠才有的苍鹰。”止邪说道,止戮看它渐渐往北飞去,只剩一点点,直至消失。
完颜卓血肉烧过的地方,开出了一朵红艳的彼岸花。止邪将它摘下放入乾坤袋中,权作对完颜卓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