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uld it matter（AT）》澪拾

4、PART IV

　　圣诞节过后就是新年，每年这个时候迹部都要随父母去瑞士度假。
　　除开第一天与Tomas先生以及其他长辈在主宅一起吃了顿晚饭，后两天手冢都呆在公寓。没有迹部的空间总感觉少了些生气，明明他在与不在没有太大区别，很奇怪，手冢却感受到了。
　　直到假期最后一天晚上，迹部才匆匆赶回来。
　　依旧是堵得手冢措手不及，站在门栏接住他塞给自己的大包小包，问起要不要吃些什么，迹部一脸倦意的摇头，径直进了房间。
　　留下手冢一人在客厅整理。
　　袋子里大都是巧克力、板栗、芝士之类的瑞士特产，混合着最底下一个长形盒子。里面做工精艺的军刀，跟很早以前迹部旅游带回的一把很像，手冢记得那次自己站在旁边看了很久，却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拥有。

　　短假之后，迹部似乎更忙了。连常规的周一周二也很少见到他。
　　开始两天手冢还是照例准备了晚餐，却在一天早上看到迹部压在桌花下的字条，告诉他最近都不在家用餐，手冢这才重新拾回以前的习惯，每晚去图书馆报道。
　　期间，听不二说起最近正是关东赛区的高中组网球晋级赛，才恍然，迹部晚归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连双休日也抽不出时间回主宅。
　　相对的，午后看到他的机会变多了。
　　依旧是躺在沙发上补眠，一身的短袖短裤，蜷缩在沙发里，旁边横着他的网拍。
　　白天，他脸上浓重的疲惫以及明显黑了些的手臂愈加清晰。
　　手冢取过薄毯为他盖上后出去采购食材。
　　再回来时，太阳已经落山，刚才还明亮的天此刻只剩下余辉。
　　迹部还睡在那儿。
　　手冢叹了口气，想起今天他应该约了夫人外面吃饭，看看时间，再不准备怕是要迟到了。
　　他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迹部。
　　许是听到脚步声，迹部翻了个身，仍是睡着的状态。
　　手冢抬手便要去摇，却对上那张恰好转向他的脸。
　　少了平日的跋扈，此时的迹部嘴边溢出一丝餍足的笑，看上去有点孩子气。
　　手冢不明白心底满满涨开的感觉是什么，只是，手偏离了轨道有意识的向前伸，一点点，直到碰上睡梦中少年的脸。
　　温热的触感自指尖往上延伸，似乎麻痹了神经。
　　指腹顺着肌理移动，手冢屏住呼吸缓缓张开掌心，直到整个吸附在迹部脸颊。
　　心就此而平静。
　　可惜只坚持了一秒。
　　迹部霍然睁开眼，快到他甚至都来不及逼闪，反射神经在那一瞬间僵化。
　　迹部直视他，眼神中除了犀利明明灭灭还夹杂了些其他什么。
　　仿佛自己掩藏已久的心事被毫无征兆曝露在人前，手冢低下头，试着放开盖在对方脸上的手，不料被迹部反手抓住。
　　“你在做什么？”
　　同时响起还有询问，不高不低，听不出他此时喜怒。
　　手冢沉默，事实上，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在做什么？显而易见的。
　　如果若迹部问为什么这么做呢？
　　总不能说喜欢吧。

　　一点点加重手下力道，迹部等得有些不耐。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被注视，早在搬出来之前，那道视线就已经存在了。与其他人小心谨慎不同，视线的主人似乎只是单纯喜欢看他。
　　而很快，迹部发现了它的源头。
　　不得不承认在得知的最初他亦有些吃惊，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迹部一直以为手冢对任何事物都不关心。他从不介意别人的追随，甚至可说得上是享受。即便换做了手冢，纵使意外，但说到底并不妨碍大少爷继续唯我独尊的生活方式。
　　他也没有想过要去阻止，不过是多看几眼，又能代表什么？或许只是羡慕本大爷长得帅吧，迹部甚至这么认为。
　　只是，当注视愈加频繁，尤其在他假寐之后，他隐约觉得这其中的异样。但他依旧没有去拆穿，也无意去拆穿。直到今天，睡意朦胧，突然敷在脸上的微凉触感，一下子唤醒了意识。没有犹豫的睁开眼，只为好奇想看此时的手冢是怎样的表情。
　　惊诧，慌乱，失望，交叉出现在镜片后那双略淡的眼瞳中。
　　“你在做什么？”
　　是当时迹部唯一能够想到的。
　　但事实上，面对面的刹那，他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他看着手冢始终低垂的脑袋以及衣领下白皙的肩胛，心底莫名泛起烦躁。碎了一口甩开对方，自顾自离开。

　　那晚，迹部没有回来。手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前不断回放迹部起身前的表情，错愕的，疑惑的，厌烦的。。。
　　他隐约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真要让他说个所以然，却又是乱无头绪。
　　这件事好比生活中一个小插曲，很快淹没在两人甚少交集的相处中。有过经验，手冢不再驻足于迹部面前，把做好的晚餐用保鲜膜遮住，自己则回房间吃属于他的那份。
　　久而久之，迹部自然也看出端倪，依旧是不阻止也不拆穿。每次等手冢关上门，才慢吞吞从沙发上坐起。
　　他不明白该说手冢感情迟钝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拿了衣服就往外走。
　　“你现在在哪里？出来陪我吃饭。”
　　“我说大少爷，你又没饭吃啊。”
　　“少啰嗦，20分钟后学校门口见。”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的笑，迹部可以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定是一脸风流相。
　　要说这半年来的学校生活，除开网球，唯一聊得来的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忍足侑士，父亲经营全市最大的医院，家族旗下还包括许多其他分支产业。明明是家世显赫的大公子，却总是挂着一副无谓的笑。明明跟自己一样隶属网球部，却从不见他认真训练。明明恪守低调的行为处事，却总能轻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迹部第一次肯定别人的存在。
　　互相牵引可以说是注定的，对迹部而言，忍足是与自己相似又完全对等的存在。
　　不知不觉，便成了朋友。
　　虽说损友的成分更大一些，却一点不影响两人的结交。
　　公寓离校址很近，迹部晃晃悠悠拐过转角，那辆银白色跑车已等在门口。忍足修长的身影倚着车门，抹杀四周一片回头率。
　　迹部微皱起眉，刚才谁说他低调来着的？
　　看到他，忍足率先跨入驾驶座，迹部跟着钻进去。
　　“去哪儿吃？”
　　“随便，你决定。”
　　正发动引擎的人转过头来瞅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微斜了唇角勾起一笑，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