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埙到天明》单丹

12、小小肩膀

　　现在除了照顾娘和哥哥外，赚钱养家糊口成了我的头等大事。

　　清晨我帮哥哥又擦了遍身体，他依旧还处于昏迷状态。之后我做好了早饭放在桌上，等娘一起来就可以吃了。

　　我拿着哥哥那些砍柴的工具便匆忙上山去了，只是希望等下把柴砍好到镇上卖了之后就去买些米回来，不然再过一两天家里连饭都没得吃了。

　　拿起砍刀我便朝山上那些枝丫相对较小点的砍去，虽然砍得第一根还没手腕粗，但砍起来确实很费力，不过我使劲地砍着，最后“吱”的一声让我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果实。

　　尝试了喜悦之后，我便开始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砍完了一根接着砍另一根。不一会我便感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手也是一阵阵地火辣辣起来。

　　大概砍了十多根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于是我只得找了个地坐下来休息会，等下才能继续作业。

　　我摊开自己的双手，十个手指都已经磨出泡来了，有的还渗出了血来，看着不由得让人好一阵心酸。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放弃。

　　可是一想到卧病在床的哥哥，我浑身便充满了力量，我告诉自己，这种伤痛只是暂时的，等哥哥好了我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哥哥每天要上山砍柴来保证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得多累啊！想到这些，我的眼泪便流了下来，霎时浑身也充满了力量。于是，我又拿起砍刀朝那些矮小的枝丫砍去……

　　终于我靠着自己心中顽强的信念砍好了满满一担的柴，虽然真的很累，但我却很是满足。我满意地把所有的柴火捆绑了起来，又用扁担担着。刚开始我担不起来，但我拿出“霸王硬上弓”的毅力，终于把柴扛在了我稚嫩的肩膀上。

　　在去镇上的路上，我是停了歇，歇了扛，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把柴火成功地扛到了镇上哥哥常常去的客栈门口。

　　看着那几个大字，我欣慰地笑了。而那时的我早已是气喘吁吁，腰酸背痛的了。我在心里默默感叹，扛着一担柴刀镇上来卖真不容易呀！

　　“初尘。”

　　刚欲进客栈门便被身后的一举叫喊止住了脚步，我条件性反射地往后看，是司徒宇轩，难怪声音会那么熟呢！我放下了肩上的柴，狐疑地看着他。

　　“司徒公子，你……有什么事吗？”司徒宇轩走到我的跟前，打量了我和旁边的柴火，露出怪异的眼神。

　　“你这是……”他用扇子指了指我身后的柴。

　　“我哥现在卧病在床，家里还要生活，所以……”突然间我觉得自己不想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似乎是在维护着我身上的某种气质似的。

　　“所以你就出来卖柴了？”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一副要把我吃掉的神情。我在心里嘀咕着，明摆着还问呢！

　　“我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着，不够你再去司徒府找我。”见我不说话，他从腰间拿出些银子塞在了我手里。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我看了眼身旁的柴火，想告诉他我自己可以赚钱养活家里人。

　　虽然有人在雪中送炭，但我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更何况，他是司徒家的人，是跟苏府一样具有同等身份的人，我不想与这样的人扯上太多的关系。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扛起地上的柴走进了客栈。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早已离我三尺之外，我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司徒公子，谢谢你。”从客栈出来，我拿着砍柴赚来的那两文钱，心里暖暖的。虽然他只帮我扛进了客栈，但我终究还是得谢谢人家一声。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让我有一种莫名地感觉。

　　“我不想欠别人的。”没有想太多，我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其实是真的不想欠他什么还是不想再跟他们这样的家族扯上关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明天还继续砍柴，然后拿到这卖？”他又继续问着我。

　　“嗯。”我轻轻点头。

　　他没有再说话，依旧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不是以前的那种，总让我感觉怪怪的。

　　“司徒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我转身便急步离去，不想再与他的眼神对峙，我怕自己会跌进他那深邃的眼眸里。

　　回到家时已将近黄昏，我的肚子早已“呱呱”叫了。我知道自己今天还没吃过饭的，可是米缸里确实没多少米了。

　　我不能饿着娘，所以我只能硬撑着，等到明天再卖完一担柴我就可以买米了。

　　我先把哥哥的药熬好了喂给他喝，他的神色看起来相对于昨日又好了不少，只是他还是在昏迷，让我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了。

　　“初尘，你今天去哪了，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娘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用神情注视着我。

　　“我……我去上次那个客栈了。”我突然想起上次哥哥手上住在苏府时，骗娘的时候说的那个谎：“老板说他店里忙，所以要我去帮下忙。”

　　我不敢告诉娘去上山砍柴的事情，因为我怕她会担心，毕竟砍柴这种累活女孩子干起来会有多辛苦不想而知，更何况我在家从来都没做过什么累活的。

　　“既然老板看得起咱们，那你就好好干，家里有我看着，你就别担心你哥了。大夫也说了他只要调养很快就能好了。”

　　我有些惭愧，可是撒这个谎并不是我的本意，为免让娘担心，我是又不得不这样的。

　　转头望着仍然还躺在床上的哥哥，从怀中掏出哥哥给我买的那只埙，脑中不断浮现出哥哥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的思绪又被拉到了极点，不觉眼角又泛起了一层涟漪。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你快点醒来吧！没有你做我的肩膀，我怕我真的会挺不住。

　　为了苏紫仪，你不惜忍受着这种痛楚。哥，是不是她来了你就会醒过来？

　　或许是真的真的很累很累，我抱着对哥哥的担忧，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秋天的夜是那么的静谧，梦里我看到了哥哥和苏紫仪甜美的笑脸，他们笑得那么纯真，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