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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凤凰劫 ...

  •   在化作劫灰之前,我是凤族的小公主,一出生就有着高贵的血统,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下成长,刚成年就在万众瞩目下嫁给龙庭之子玄天上神的的颜倾。
      说来话巧,凤族世世代代的凤帝、凤后诞下的大多是公主,王子只有零星的几位。因为血统高贵,凤族女子地位极高,公主成年后大都嫁给了神族的王孙贵胄,可到我父王这辈一口气生下了六个儿子,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我,当时据说我在娘亲腹中很不安分,所有人都以为又是个男丁,结果却出人意料。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所以所有人对我格外的宠溺。
      我在家中排行第七,别人都叫我为阿七,由于受上面几位兄长的影响,性子难免有些粗枝大叶、大大咧咧,跟着哥哥们做了很多女孩子家不该做的事,或者说很多人有时不把我当做女孩。好歹我样子还颇好,很有我娘当年的风韵,又是凤族这一辈唯一的女丁,不担心以后嫁不出去。
      三百岁那年,我闲得发慌决意出去溜达 ,可父王却已经对我下了禁足令。原因是我上次外出损毁了青陵的花田,而我觉得他栽的花颜色很漂亮,可以做成很好的胭脂,结果耽误了他酿百花酒。他一怒之下将我告到父王哪里,害我差点挨了一顿板子,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他甚是小气。
      听说龙庭的玄天上神要来紫郡拜访父王,娘亲准备了很长时间,凤族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我知道那天紫郡一定很忙,于是我穿上男装偷偷溜了出去。
      我嘴里叼着根草,骑着毛驴正优哉游哉,却在前方见到了最不想见的身影,一男子斜倚着树正慵懒地望着我,那表情甚是妩媚动人。我的笑突然就僵在了嘴角,嗫嚅地喊了声六哥。
      见到玄天时我甚是不雅,那刻我突然想起书上写一男子时都是嘴角上翘,眼底却殊无笑意。可我却发现他一脸的正经庄重,眼里的笑快要溢了出来,我诅咒他笑得伤了心肝脾肺肾。不知我的诅咒天上的众神会不会听到,哦,我忘了他就是神祇。
      当时六哥一胳膊夹着我走进大厅,我披头散发,脚上的鞋子还掉了一只,无奈我还未成年,身形还是个小孩子,可六哥却是个成年英俊的男子,我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怀抱。
      我狠狠瞪了座上男子一眼,他的确是风神俊秀,龙庭的男子都是这么好看的吗,可那一刻,我实在难以对他产生什么好感。凤族中最为好看的是六哥,可六哥的英俊更是接近一种媚,颠倒众生的媚。
      他看着我,说这位就是紫郡凤族的小公主吧,我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睛像猫一样甚是不怀好意,很是道貌岸然,我盯着他阴阴的笑,嘿,兄弟在哪混啊,话没说完就被六哥捂着嘴拖走了。
      从那以后,玄天成了紫郡的常客,他与六哥交情甚好,常厮混在一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这些是我认为的,因为他们嫌我小很少带上我。
      他每回都会给我带来一些小玩意,大都是来自民间,像什么七彩糖果、泥人玩具还有万花筒,我眯着眼睛看他,说你这是在讨我欢心吧。
      他说你说呢。
      那不如你带我到民间走一遭,那我就是真的高兴了。
      可没想到他竟真的带我去了人间。与他在一起我甚是尴尬。走在人间的大街上,人们总是投来异样的目光,虽然我已经三百岁了,可身体还是小孩子一般,他则是年轻俊朗,正是好看的时候。不知道别人会以为我是他妹妹还是她闺女。他买了串冰糖葫芦塞到我手上,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然后面不改色地说,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意,没什么稀罕的。
      去饭馆吃饭时,他点了一桌子的菜,我盯着好看的菜色,正自流口水,却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目光。看到周围那么多女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瞟过来,我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不过就是和我一样流口水而已,而目标却是换成了人。
      我扯扯他的衣角,说你看,那么多女子在看你,你可选位称心的带回龙庭做妃子。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那不过是些活的摆设罢了。我顿时晕倒,他的嘴可真是毒。
      趁他离席之际,几位按捺不住的女子凑了过来,打听他的事。我想了一想说,他是我爹爹,人是风流倜傥,家境富裕,家中虽妻妾成群,但不介意把你们都娶回去给我洗衣服做饭。听完后那些女子作鸟兽散,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其实人间蛮好玩的,牵着他出来,吃喝玩乐全有着落,他比六哥大方多了。玩累了,可以趴在他身上,让他送我回家。有一位美男子在身边,我也是比较体面的,那是还在幼时的我就已有的虚荣心。
      光阴若浮云轻过,我坐在桃花树下,赤着脚散散的披着头发,他走到我身边,静静地坐下。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像猫一样漂亮,照得我有些晃,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为了和缓我的紧张,我打趣说该不会你看上我了吧。
      他只是笑笑,目光疏朗不凡,拾起了一片落在我发上的花瓣。
      嘿,我想原来还真是。
      他说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披着头发,你的发像墨玉般,很是好看。
      哦,原来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不过那是尴尬的记忆。
      缓了缓,他说嫁给我怎样。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顿时呆住。低头想了许久终于开口。我不会洗衣做饭、不会绣花缝衣,就是样子还过得去,你娶了我会吃亏的。
      他说你样子还行,带出去应该不会丢人。
      我脸有些红了,口不择言地道,哥哥说你桃花债颇多。他呆了一下,说那都是你哥哥的,只是拿我当挡箭牌罢了。
      我想了一想道,我还没长大,这花花世界还没看够,这世上美男子千千万万,等我成人,就会有人排队追我。他笑了笑说,这神界估计是没有人敢跟我抢老婆•••
      消息很快传到父母耳朵里,凤族上下颇为兴奋,能与龙庭结上这样一门亲事,实在是很荣耀,何况是玄天上神是神之骄子,集万千风华于一身。很快整个凤族就开始着手准备我的嫁妆,却无人问津我当初有没有同意嫁给他。看着他们忙碌的准备着,似乎与我无关。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等待我成人。那时我就会成为一位真正的女子,不再是这个孩子的模样。成人的前一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背着包袱正要溜开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比女人更妩媚的身影,当他把我扛回屋里时,我再次确定我的人生会毁在他的手里。
      他坐在我床前,摸着我的头发说,我的小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我撇过头去,有些怨愤,舍不得我却又不让我逃婚。
      他痴痴地笑着,生我气呢,我只是不想让你错过,阿七,你日后就会明白了。
      月光洒进来,照着他此刻有些落寞的脸。我的六哥啊,他长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颠倒众生、倾国倾城,我还记得,当年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去哪里他都牵着我的手,说阿七,别怕,阿七,有六哥在,阿七,我的好妹妹阿七•••
      我的哥哥们,大哥二哥早已成家,三哥如今跟随佛祖讲道,除了佛经几乎说不出什么,甚是无趣。四哥早夭,与我最相好的就是五哥与六哥。
      我一直认为五哥是个很拽的人,小时候我和六哥跟在他屁股后,从没有人感欺负我们。说出他的名字不仅仅可以让哭得凶的小孩子不哭,还可以把长相凶恶的大人吓哭。只是五哥多年前去了人间,便再也没有回来。
      每当谈及此事娘亲就会偷偷垂泪。我曾去人间看过他一次,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看见他守着一个盲眼的女子一脸幸福。一个女子竟可以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人们所说的爱真的是很不简单。
      成人那天,我肩上惊现火焰胎记,娘亲脸色瞬间惨白,掩着面就出去了。六哥却是呆呆地望着我,说阿七长得这般好看,娘亲定是欢喜极了才会失态。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无六哥的妖冶之色,确实看得过去。当时我很兴奋,没深想什么,只听到六哥说,阿七长大了,六哥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拎着你出门了。那时我真的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悲伤。
      我揉进他的怀里,璃,我还是你的妹妹阿七。我还想像以前一样,骑在你背上,无顾忌的大喊大笑。喜欢你将花戴在我头上,然后喊我花姑娘。喜欢欺负了人后,躲在你背后,看你怎么收拾残局。我的六哥啊,颜璃。
      大婚那天,五哥还是没回来,凤族也对他绝口不提。在坐上十六抬大轿之前,我回望着我的家,我的亲人。母后与父王立在那里目送我远去,六哥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进我怀里,只是对我微笑。
      在紫郡的出口处,玄天骑着天马站在那里,眉目清朗,那样英气的脸,一身玄色长袍,随风翻动。从此刻开始,他就是我的夫君,将与我相扶相伴一生的人。六哥曾对我说,玄天长得确实不错,又是龙庭之子,年纪轻轻就位列上神,关键是他会对你好。
      我想,嫁给他应该也不坏。
      大红的新房里,他坐在我身边,看我傻傻的看着他,只是微笑。娘说大婚之夜不能多说话,但我终是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话与我说说,从今以后,我们可就是夫妻了。
      他淡淡的笑了,握着我的手说,阿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想这可能就是爱,是五哥那舍不下的情•••
      我知道他对我是极好的,对于我故意的娇纵放肆也总是一笑而过。他从未发过脾气,所以我想尽办法与他吵架,可每次结局都是我一人蹲在角落里在生闷气,而他还是那一脸云淡风轻。
      那五百年来我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着玄天神殿前的一池湖水,逗着小白玩,也是在等着他的身影。
      小白是六哥送我抚养的一只白狐,它总是安静地趴在我的腿上,和我一起享受这温暖的阳光。每当我与玄天吵架时,它总是耷拉着脑袋一旁休憩,充耳不闻。
      六哥曾说,小白是很通人性,我离开后你若想我,对着它说话,我就能听得见。当时我一撅嘴,说道“谁要想你。”
      想来这五百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六哥去了人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父母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我倒是没怎么担心,六哥临走前来看了我一次。他对我说,阿七,六哥要离开一段时间,六哥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小白。
      我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你就是去人间一趟,我也可以去找你啊。六哥笑笑,别,千万别来,你来一定给我添很多麻烦。
      阿七,让我为你梳一次头发吧,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六哥是很会讨女人欢心的人,梳发的技巧更是世间一流。从小在他的打理下,我发墨如玉,上次他为我梳发还是在我出嫁之前。
      那天他握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让我觉得他婆婆妈妈,就像是临死前托付遗愿一样。
      阿七,还记得你大婚之日,我送你的锦盒吗?若是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再打开看。我只是笑他在说傻话。临走前,他突然郑重地唤了我一声颜倾,他极少唤我名字,让我很不适应。我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落寞,叹了一句,颜璃,莫不是你被人甩了吧。他摸摸我的脸,我的傻妹妹,你要好好地活着。
      阿七,你是我最后的牵挂了。

      一次小白出门竟受了伤,脚踝处血淋淋的一道口子。我当时怒极,后来才知是来龙庭做客的西海公主施丹伤了它,但小白也咬伤了她。
      我当时怀抱着小白就找上门去,却不见她踪影,一问之下才知是回西海去了。
      见到她时我心念了一句果然有些姿色,但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上来就发问为何伤了我的小白。
      只见她杏眼一瞪,绣口一吐说道,“还不是那畜生咬伤了我,要不是看在玄天的面子,我岂能容它。你是它主人,也不知道好好管教。”
      它是颜璃留给我的,岂能让你乱叫畜生。我缓缓说道“小白是狐族,成年后也是一方灵长,它通灵性,从不会无缘无故咬人。”“若他是畜生,你这未化龙的也叫那什么•••”
      那施丹公主当下气极,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心下还有些担心她香消玉殒。
      她脸上一片绯红,却更是艳丽了,“好没教养的臭丫头,别以为是龙庭的太子妃就得意忘形。”说着她亮出了法宝,眼看要出手教训我。
      我瞪着她,我是从小跟在五哥、六哥身边长大的,打架的本事得天独厚,从来只是我欺负人,无人能欺负我。见她袖中两条红绫直冲而来,我从发上取下竖琴状的发钗,竖琴变大,在幽幽琴声中•••好吧,我承认我差点将龙宫翻了过来•••
      当我打的正高兴,玄天却匆匆赶来,我本以为他是来为我助阵,好歹我还是他娘子。
      可是那红绫啸的一下收回,施丹公主一下子梨花带雨扑入他怀中。
      脑子轰的一声,我傻傻地呆在原地搞不清状况。只记得当时他看了我一眼,眼中冰凉,我的心也冷了下去•••
      我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不得踏出玄天神殿一步••••••后来听宫女说悄悄话才知道,施丹自上次龙庭设宴后,就就一直爱慕玄天,还时常借各种理由来神殿。西海龙王也有意将爱女许他作侧妃。还有就是,原来这些年玄天时常去西海•••
      身体里的某个位置开始隐隐作痛,我想那就是心吧。我有些冲动,身体也开始有火焰升腾,燥热难安。
      在我根本没有想好要跟他怎样开口之时,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他停下朱笔,定定的望着我,仿佛要把我望穿,笔尖的朱砂滴下一大滴,这才回过神来。
      我试着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千百个年头划过,在心上狠狠挠着。一个不真实的声音却在说“玄天听说你与施丹很投缘,不如你娶了她吧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只要你开心,我也会开心的。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再与她动手。”
      时空就这样静止,从未有的尴尬。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我当然是在开玩笑,若与他人分享同一个丈夫,我是受不了的。
      气氛安静极了,让我不敢喘息,我在等,等待他的答复。我多想听到他说“不知你在哪里听说的,但我与她真的没什么。”
      可他却彻底打碎了这一切,他与我对视的眼眸忽地黯淡,转过了头•••
      他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是吗,我也想对你说的••••••阿七,对不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凤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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