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可怜未老头先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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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京城下了第一场雪。时是清晨，寒风剌骨。
夫子大发慈悲曰，天寒地冻可休学几日。
依伊亢奋异常，前世她是深圳人，虽然活了二十多年，看雪的次数却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而且都是旅游的时候匆匆一眼。每年冬天看到电视里说到哪里下雪，心里都是羡慕得不行。
小青给她备下了早饭，她也三两下扒完。放下碗筷，就向外飞奔。
小青在后面叫道：“小姐，你好歹披件厚点的披风。”
依伊只当做没听到，穿那么厚，还能玩雪么。小青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由着她偶尔的人来疯。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看起来就像是童话一样。依伊像韩剧里的白痴女主角一样又笑又跳，小绿小青可能是看多了的缘故，这时反而都比她镇定太多。
在雪地里玩了一会，依伊又堆起了雪人。无奈第一次堆雪人，技术实在不到家，堆出来的雪人连自己都看不出是个人。
依伊指着其中一个圆头圆脑的对小绿笑：“这是花木兰。”然后在上面写了小绿的名字。又指着一个矮胖矮胖的对小绿道：“这是王语嫣。”又写上了小青的名字。
她们两个笑得像哭一样，这可都是她们的偶像，所有的形象就这样被我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莫白走进静心院。他看了两个雪人一眼，微笑：“这花木兰我知道，王语嫣又是谁啊？”
小绿小青同时奇道：“大少爷你怎么会知道花木兰。”
莫白尴尬得摸鼻子：“这个……这个不重要。”
依伊开怀大笑：“野猫告诉他的。”
他看到小绿小青更加惊讶的表情，破开荒的红了脸，恨恨的瞪依伊：“本来我过来是想问你，府里的梅花开得正艳，四妹你要不要一同去赏梅。不过看到你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想来是不会对这等俗事有兴趣了。”
依伊立刻连叫三声：“要要要。”开什么玩笑，我每天上课都盼着它开花。现在这等好事，自己岂能错过。
小绿小青见依伊要出门，死活要她加件披风。依伊拧不过她们，只得从了，反正是去赏梅，又不用打雪仗。
披着粉红色的披风，依伊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嘿，这吕一一的身体长得虽然算不上绝色，再怎么样也算个清秀佳人，脸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窝，笑起来更是娇稍可爱。自己穿到里面，也没吃亏，想到这里，她痴痴的傻笑。小绿翻个白眼，无视之。
未婚女子闺房异性到底有点避嫌，莫白就只在门外候着。
见伊依出来，莫白盯着她看了半天，困惑的道：“四妹，我最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伊依吓得半死，僵笑：“哪不一样了。”
他围着伊依转了好几个圈，转得她大冬天直冒冷汗，以为他看出了自己乃是一介幽魂，强占了他四妹的身体。
谁知他转完后，他只是不解的道：“ 不知道，脸还是那张脸，就是感觉和以前不同了。整个人都显得有精神了一点，没有以前那么忧郁了。”
她大大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要是他这时发现自己不是他四妹，愤而把自己赶出吕府，现在的自己，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伊依诚肯的看着他：“大哥，自从小妹上次大病一场。生死挣扎之间，忽然就大彻大悟了。人生苦短，何必在过去的岁月里徘徊不定。昨日非今日该忘，那些事情就当做梦一场罢。爹爹不喜欢我，我纵使百般讨好又有什么用。所以我决定了，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每一天都要开心一点。”用着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挤出两行清泪：“再说，大哥您日理万机，府里的事已经够让你操心的了。小妹不能帮您，心里已是愧疚万分。至于这些小事，您不必太挂在心上。”
莫白看着伊依，似乎真的大受感动。她心里不禁有点愧疚，这样子忽悠他。
只见他深情的道：“四妹，你能这样想，大哥真是感动。不过四妹，大腿疼不疼，看得大哥真是心疼。”
伊依迅速收回刚才的愧疚，媚眼抛给了瞎子。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进梅园。这里果然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日上课经过，只觉得清新淡雅。想不到花一盛开，就变得瑰艳至极，难怪古人都爱咏梅赞梅。
伊依边走边拣着地上掉落的梅花，想着回去烘干了做成梅花茶，养胃又养肝。只是不知不觉中，就和小绿她们走得散了。想起有前看的一部电视，杨贵妃梅花从中起舞惊艳四坐。那时只觉剧情狗血，俗不可耐。如今自己身处其中，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副唯美至极的画展面。
一抬眼，却恍若真的看见梅花深处有个红衣女子翩然起舞。伊依如同坠入梦境，脚也不听自己的使唤，自行追随而去。可是任她怎么追，那红衣就在前面舞着，不远也不近。伊依又惊又怕，只觉背后汗毛倒竖，不会大白天见鬼了吧。心里叫着别去别去，身体却依然不能自己。
终于，那带着她飞奔的脚停住了。只看见前方一个黑衣，她背朝着依伊，一头白发披至腰间，和漫天雪花融为一体。伊依左顾右盼，找着那个引自己而来的红衣女子，却怎么也瞧不着。
伊依迟疑对那背影叫道：“婆婆？”
她却没有转过身，只是说道：“你果然来了，为什么你要来这里。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的，逃不开的劫数么。”
伊依大惊，她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是那么年轻。伊依疑惑的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命定的。”
她回过头来看着依伊，竟然泪流满面。那眼神里的情绪像是要满溢出来，依伊却通通看不懂。但依伊实在被她惊艳到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范冰冰已经美艳不可方物，却不曾想人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绝色。而且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为什么会有一头白发。虽然披着一头，却更让她增加一种凄美的感觉，美得让人心惊肉跳。于是依伊傻站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却还是不停的流着泪：“你果然是今天来了，连时辰都不差分毫。我以前虽然担心，可心里还是抱着希望。可如今……如今……”她哽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依伊只觉得心里一阵剧痛。不觉中已走到她身边替她擦去眼泪，悲伤却涌上来：“你到底是谁，你在说什么？”依伊一个字都听不懂，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痛。到底是她在痛，还是吕依伊的身体痛，她已经分不清了。
她温柔抱着依伊，手摸上她的头发，喃喃道：“傻孩子，傻孩子，你为什么要来啊。你既然来了，就要面对那逃不开的劫。你已不是她，那就要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
依伊急忙退开，她到底知道什么。她所说的你已不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吕依伊。那自己要面对的又是什么，什么才是她的命运。依伊有一堆一堆的问题要问她，她却放开依伊，渐渐再梅林中隐去。
依伊一时情急，忙追上去大叫：“你等一下，等说完了再走。”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
正在此时，小绿她们已从外围寻了过来，看依伊坐在地上，小绿急到：“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地上。害我们找得好苦，急死我们了。”
依伊推开她，站起来向前跑了两步。梅林深处，却哪里还有那抹黑影。
小青毕竟比较心细，担心的叫：“小姐，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么，我没有啊。依伊抬起手一摸，脸颊真的是湿的。她一时头痛欲裂，这泪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吕依伊的，她还是分不清。
莫白看到依伊这样，紧张得说：“四妹，你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依伊再也没了玩得兴致，只说：“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得流泪而已。”
莫白看着她，明显不信。依伊这时也实在没心情和他解释这么多，借口脚痛，就带着小绿她们匆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深夜坐在桌前，依伊脑子里全是那张流泪的脸。依伊有好多好多疑惑，她知道的是什么，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她的头发怎么白的。
依伊突然想起神雕侠侣里面的瑛姑，那个女子为爱情为亲情一夜白头。她呢，会不会也是这样？想到这里，依伊忍不住提笔写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走到窗前，依伊看着外面的风把院子里的树吹得摇摆这定，就像是自己未知的命运。
那一整夜，她睡得都特别不安稳。梦里面都是那个黑衣女子的脸，那时的她还年轻，满头黑发如水般披在她的肩头。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笑得温柔至极。
画面一换，又是有人唱着：“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可怜未老头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