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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七)唯有一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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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三送了茶进去,杜馨喜还是握着男人的手,看到简三进来,她对简三说:“没事,你去休息吧。”
“啊。这样。”简三握紧托盘边沿,杜馨喜的意思她是明白的。放下茶杯看眼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叹了口气。
“我之前就住在楼下,前几天母亲病得太厉害,我就去照顾了几天。”
“啊。嗯。”简三不知道杜馨喜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虽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两人有同一位母亲,说是兄妹,却一点也不像,就像先前说的,太亲密。
简三走远两步,转过头指指右边,嘱咐杜馨喜,“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杜馨喜点头,“好。”
“简三。”
“嗯?”听到有人喊她,下意识的就转过身子回应,却发现男人半眯着眼睛看她,原来刚才唤她的人,是男人。
两个女人都愣住,杜馨喜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抓着男人的手,掩不住兴奋的模样,“永祁,你醒了!”
简三定住,手上的东西摔到地上,却好似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醒了,第一个唤出口的名字,是简三。
“永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杜馨喜嘴角都裂到了耳缝,握着男人的手直摇。
何永祁看清人,松开杜馨喜的手,撑起身体,睡了太久,腰身都僵硬了。抓了抓头发,看到远处站得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简三,他朝她摇摇手,说:“过来。给我水。”
简三弯腰捡起托盘,赶紧走过去倒了水,绕过杜馨喜扶起男人,“来,慢点喝。”
何永祁就着简三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呼出一口气,握起简三的手,皱了眉:“手怎么这么冰?”
“啊。没有,我一向这样。”简三不自在的想挣脱男人的手,生怕手上烫伤的部分被男人发现,也因为杜馨喜探究的眼神。
何永祁稍感不满,却把简三的手握进手心里。就是这双手,一直在睡梦中牵引着自己,覆在自己的额上,冰冰凉凉,却让人觉得安心,柔柔软软,指骨修长,却纤小的恰到好处。等到他重新把眼光移到杜馨喜身上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一个不速之客,带点敷衍的口吻,他说:“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看你。你醒了,就好。”再也不用去猜测,杜馨喜知道,面前这个她挂念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动情了,非常真挚的,醒过来唤的第一个人就是现在他牵着的女人,恐怕醒来后的第一眼,也是希望能最先看到她罢。
“先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熬粥。”简三站起身,因为男人醒了过来,太开心使得她都忘了得先让楼下的陈医生上来。走了两步,男人又抓住她的手腕,她转身,“嗯?”
男人看着她,发现她越来越清瘦,下巴越发尖削,自己沉睡的几天怕是累坏了面前的小人儿。他把她扯到床边,拉她坐下,用手掳了掳她耳边的发际,这女人,弱小得太让人心疼。
简三越发的不自在,男人的动作充满了宠溺,眼神流露出满满的心疼。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哑着声音说:“别闹了。我去楼下让陈医生上来,你先躺着,动来动去怪累的。”
“不用,我去,我去叫吧。”杜馨喜先出了声,不再看两人,率先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她知道,简三改变了他,他的深情,他的温柔,全都用在了简三的身上。不过看样子,简三虽然为当事人,她却懵懵懂懂,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当然,她喜欢善良的女人。
“我去给你熬点粥吧。”简三站起身,又想挣脱男人的手,心里虽然高兴男人醒了过来,却依然不适应跟男人的单独相处,当然,男人沉睡的几日也是两个人的单独相处,但那是因为没有男人目光之下为前提的单独相处。
“手怎么了?”何永祁这才发现简三手上被烫得红肿的皮肤表面,揉了揉,叹口气:“被烫伤的?你是有多迷糊?”
简三低下头,还是没与男人的目光接触,甩了甩手,用另一支没被烫伤的手挡住烫伤的手,摇了摇头,说:“是不小心弄到的。”
“我听不见。过来,转过来。”
又忘了,又忘了他是听不到的。简三吞了吞口水,又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里,手还是相互挡着,抬头,看向男人的眼睛,她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感觉不错。”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茬刺着手指,他弯了弯嘴角。
“何先生!”陈医生急步走进房里,简三看到来人,站起身退到一旁。
“嗯。辛苦你了。”男人应声。
陈医生没再多说什么,随行进来的几位医疗人员马上打开医疗工具用的箱子,对何永祁全身都做了个检查,陈医生似是放了心,面上显出笑容,待医疗人员带着医疗用品出了门,他才说:“恢复得不错。你就该好好躺着才行,再熬一次夜看看,下不下得了床我也随你去了。”
简三嗤笑,这陈医生跟男人对话时能这么随意,似乎交情不错,不过看样子不是一个辈份的人,因为这陈医生挺着个大肚皮,连脑袋上的毛发都掉了一半,眼角还有深深的笑纹,怎么看都应该大男人个十几岁。
“好吧,恢复得不错,我只看懂了第一句话。剩下的你就不用重复了,回去休息吧。”男人不是调侃,他是真的看不出嘴型。
陈医生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简三,他还是闭上了嘴,跟何永祁颔了个首,就出去了。
何永祁把目光投向简三,笑她:“人都走没影儿了还看?这几天跟陈医生相处得那么好?你喜欢他这类型的?”
简三赶紧摇头,把男人的话当了真,解释道:“没有。我只是看他跟你说话时挺随和的。”
男人赞同的点头:“喔。是我同学。你感兴趣可以告诉我。”
同学?简三看看男人,再想想陈医生的样子,这……不是开玩笑吧?这相差也太大了。
“过来扶我。”何永祁对着简三伸手。
简三走过去,把男人的手跨过肩膀,搀扶着男人下了床,问他:“真的可以吗?伤口不疼吗?”
何永祁停住动作,唇靠近简三的脸,说:“以后说话前一定要对着我的眼睛,记住了么?”
男人呼出的气吹到脖子里,简三红了脸,赶紧把脸移开,点点头,她这样说话,男人是看不见的,就当作是男人因为听不见而要求的方式。
男人动了动,没有把全身的体重压到简三身上,只是当作借了一个能让他行动的工具。简三小心的搀扶着男人走到落地窗前,又听到男人说:“简三,谢谢。”
“没事,你醒了就好,这几天大伙都一直守着呢。”简三松开男人的手臂,走过去拉开窗帘,风灌进房间里,吹拂着全身,心都跟着惬意了。
何永祁看清简三的嘴型,连眼角都弯了一个弧度,眼神投向窗外的夜色,他闭了闭眼,感受风,感受在没有任何声音的世界里,身体能接触到的丝丝享受。
虽然他听不见,可是他还有一双眼睛,他还有一双手,几天几夜感受着被人牵引,感受着被泪水侵湿的掌心,感受着她的面颊贴在自己额上时的那份冰凉温度。
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杜馨喜,其实在简三的手离开他的掌心时,他就有所感觉,然后他的手被另一双手握着,他知道不是她,果然两人之间真的有某种羁绊么?在他沉睡时,他依然能感受她,依然知道,在他身边的,是她,是简三。
简三,你说几日里大家都一直守着,但在我身边的,却唯有一个你。
被凉丝丝的风吹得全身都舒畅了起来,简三走到男人身边,笑容也不经意的挂上了面庞,她背对着夜色,一室的昏黄灯光笼罩了她全身,风吹乱了她的发,她把手背在身上,剪得平平的指甲慢慢抚着掌心里的肌肤,她说:“你醒来了,真好。”
男人睁开眼睛,没看到简三嘴唇的蠕动,却觉得此刻的简三似是漂浮着,穿着米白色的家居长裙,皮肤白得不正常,风带着她的发,她的长裙,若是远远的看着,会以为她是从窗户外乘着风进来的。
他突然慌了心,怕遇见她只是一场梦,长腿跨出一步,靠近简三身边,毫无预兆的抱住她,心里舒了一口气,好吧,就算是他疯了,他爱上了这个女人,此刻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他就真的会因为这个女人变成了傻小子,变成了自己一直在鄙视陷入爱情里晕头转向的人们里的一员,那也无所谓,都无所谓。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如果不幸福,岂不是白活一场。
有她,至少此刻忘记了任何不快,至少此刻心里是满足的,也或许,是那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这感觉非常好,好到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揉进自己的心尖上。可是简三,就算我的失聪不会恢复,就算我真变成了残障里的一员,至少现在,我不会放开你。
他后悔死了自己说过那一句话,如果不能够把那句话收回,那他会想尽办法打破那句话。
就在几天前,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对她说过:我不会囚禁你,你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