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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种情根初试云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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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聆佳音半悟翻覆手
种情根初试云雨情
青岩想做打油诗一首,略表此时、此地、此景、此情。无奈腹中诗文有限,一滴墨水也挤不出来。青岩只得抱定见机行事的打算,随警幻仙人来至后面。但见画栋雕梁,珠帘绣幕,光摇金铺,雪照玉成,更兼仙花馥郁,异草芬芳,连青岩这等自诩的俗人也觉是个好所在。又听警幻笑道:“贵客远来,休要偷懒!”一言未毕,房中走出几个仙人,仙袂翩跹,烟火全无,宛如春柳秋松,寒梅修竹。见了宝林二人,皆诧异道:“我们不知是何贵客,未曾远迎。警幻兄曾说今日必有碧琼兄弟的生魂前来游玩,为何神瑛也来了?害得我等礼数不周,万望恕罪。”宝玉、青岩茫茫然不知所谓,宝玉一多半糊涂,青岩一小半恍惚。
警幻将两人拉过来,一左一右站定,谓众仙道:“今日原往荣府接碧琼真人,不想碧琼并不在。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告之随神瑛去了宁府。二公苦嘱,万望引其嫡孙跳出闺阁,入于正路。于是亦携神瑛至此,如是而已。”
说毕,携了宝林入室。一时间桌椅既备,玉液满杯。青岩不善饮酒,一时微醺。须臾,十二个戏子上来,请问演何调曲。只见生旦净末,俱是男子妆成,说不尽的风流袅娜,悲欢离合。宝玉接过原稿,青岩醉眼朦胧不能视物,便由着些曲调从耳边溜过去,未曾听细听全,只记了数首如下:
其歌曰:
[青楼梦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石悼玉的青楼梦。
[莫凝眉]一个是瀚海浪花,一个是天畔落霞。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聚又散了,百年时差?一个枉自悬念,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脑海能掀起多少波澜,怎经得秋思到冬尽,春念到夏!
[情转薄]早将宿命勘破,桃红柳绿易夺。把这名利灯灭,觅那清淡天和。人生自古有情痴,情到浓时情转薄。去他那八股新科,且不如剑弓兵革。说什么世繁华,皇恩多,到头谁把百年过?一将功成万骨折,青枫林下鬼吟哦。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到黄泉碧落,过了奈河,休理那孟婆。
[恨无常]断壁残梁,当年人满堂;衰草枯杨,曾为名利场。歪脖儿树吊死前皇,绿叶今又缀在枝丫上。说什么国正强,运正昌,如何寇盗亦称王?昨日黑土陇头哭白骨,今朝黄金殿里叹瞎忙。金满房,银满箱,展眼流民俱逃荒。正喜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皆送葬;辨忠良,谁承望骨肉手下亡!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仇敌是爷娘。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怨君恩]镜里皇恩,更那堪梦里功名?两岸青山去之何迅!再休提帝都神京。只这系朱绶披紫蟒也抵不了无常命运。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故园难近!但见那,一帆风雨正逡巡,只余些虚名留儿孙,留与后人钦佩。
[乐忽悲]襁褓中,父母叹双逝。纵居簪缨之地,谁言诗礼?幸生来,英豪阔大游侠气;性本爱,吹拉弹唱雕虫技。厮觅得才貌仙姬,演一场欢悲合离,终究是粉墨登场入戏。空提龙泉三尺,欲斩不平世事。
中间青岩昏昏沉沉,唱的依依呀呀,一多半都左耳朵进去,右耳朵溜出。振振精神,只听音韵悠悠,已唱到最后:
[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多情,秉风月,便是败家殒命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哀金陵]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山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问秦淮旧日窗寮,当年粉黛,何处笙萧?眼一睁百年已过,真个是目断魂销。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不见白鸟飘飘,难闻绿水滔滔,嫩黄花无有蝶飞,新红叶没个人瞧。
说什么枯井颓巢,哪见得砖苔砌草。俺曾见帝京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数十年大梦一觉!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故纸堆中,醒了风流觉,将数百年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白玉堂无假真,天子陵栖枭鸟,不信这舆图换稿。沉酣一梦终须醒,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寂寥!
歌毕,还要歌副曲。警幻见宝玉甚无趣味,因叹:“顽石终究难悟!”却不管青岩睡眼惺忪、半梦半醒。那宝玉忙止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警幻便命撤去残席,请青岩少待,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附于耳边密授一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却来寻青岩,笑问:“真人悟了几成?”
青岩借着醉意,也不讲什么礼节,长声道:“什么真人假人,与我何干?实不能全悟,册子里头我认得的人,不过六七个、七八个罢了。”
警幻笑道:“你越发不讲礼数了。”说罢携了他的手道:“那我还是唤你青岩弟弟,如何?”青岩打了个寒噤,酒也醒了一半。
“青岩弟弟越发小家子气了,咱哥俩谁跟谁呀。”警幻继续微笑,青岩继续寒噤,难不成,方才那番仙风道骨,都是装出来唬宝玉的?
看青岩一脸疑惑,警幻也疑惑了,乃道:“我的好兄弟,你下界一次莫非失忆了不成?你分明是带着咱们这里的记忆下去的,这可如何是好?”
“……警幻哥哥,你为何不去接绛珠姐姐呢?”青岩打算恶心警幻一下,却未想到警幻如释重负地笑道:“原来你装傻糊弄我呢。我身为男子,怎能去唐突了绛珠妹子!等可卿妹子尘缘已尽回归幻境之日,就让她接绛珠妹子来玩。”
青岩越发糊涂了,这都哪跟哪啊。八成警幻认错人了。又不忍心让仙人失望,只好顺着他说:“可卿姐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冷眼瞧着,看用不了半载她就回来了。”警幻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你来瞧瞧这个情榜,看能认出几个?”
只见警幻手里有一长卷,前面写名字的地方均被水墨渲染,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后面的判词。
只见长卷上两个隶书大字——情榜,下面写的是:
情不情
情清
情忍
情远
情灵
情侠
情英
情醒
情异
情明
情正
情重
青岩浏览完毕,笑道:“给宝玉的判词当真恰当,他就是‘情’那些‘不情’之物。”
警幻点头道:“给你的也恰当的很。不过兄弟劝诫你一声,有时候太‘清’了反倒不好,不论清醒、清白、清明抑或是清高,都切记不可太过。”
青岩忙道:“谨记警幻哥哥教诲。”
两人说了半晌,警幻又不解道:“这倒奇了,说你把什么都忘了吧,偏偏记得一些;说你明白,有些关节却不记得、打不通。莫非下界时出了点差错?否则你的记忆怎么会混乱如此?”
青岩并未以实相告,因他不确定警幻能否接受“穿越时空”之说。若是真按警幻所言,那他……
警幻不得要领,只得说:“你先回去吧,容我细细想想。”
青岩如释重负,出了房,却迷了路。猛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睁开眼,却发现仍在秦氏房里。海棠春睡图,秦太虚的对联,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的金盘,杨玉环的木瓜……他揉揉眼,打个呵欠,把丫鬟们都指使出去,准备待会儿肆无忌惮地笑话宝玉一顿。
一时宝玉亦醒,迷迷惑惑,若有所失。他回过头来,红着脸悄声问:“清儿,行行好,帮我拿一件中衣来。”青岩拿架子的坐起来,乜斜着眼瞧他,嘴边微微地笑。宝玉这孩子,终于不单纯了啊。伸手入被窝偷袭,果然,那里还是半硬的。宝玉忙捉住他的手,不住地央求。
青岩从袖中取出手帕,扔给他道:“将就着先擦擦吧。”又悄声问:“是和哪个姐姐妹妹?”不说还好,一语未毕,宝玉脸上愈发红出燎原之势。扭捏半晌,方说:“不是姐姐妹妹。”青岩打趣道:“难不成是哥哥弟弟?”宝玉几不可闻地说:“是。”青岩大惊。
正惊间,却见宝玉猴上身来,贴得紧紧的如饴糖状。“好弟弟,现在老太太太太都在睡中觉,婆子丫头也不在。”
“所以呢?”
宝玉紧紧搂了他的腰,低声下气地说:“好弟弟,你就依了我吧,我快死了。”青岩震惊,虽说知道这个时代男风盛行,可并非要以身试法对不对?论力气,宝玉绝不敌从小练武的青岩。可因为大着一岁,身高身材占尽优势,加之深知青岩的软肋——怕痒,不由分说向青岩腋窝内两肋下乱挠。青岩笑得喘不过气来,身子早软了,再者怕闹大了把丫头婆子引进来,只得断断续续地说:“好……好哥哥,你住手吧,我……我、我依你便是。”
被他痴缠不过,心里不平之极。因为怕痒,本不想让宝玉模,可他那柔软光滑的手落到皮肤上,慢慢得由痒变成了说不出来、说不出口的感觉。渐渐的,被他碰触之处已不再痒,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说的酥麻。只觉得骨头愈来愈软,心里愈来愈痒,恨不能让他来个一箭穿心而非此时此刻的慢火熬炖。
“该死,警幻都教了你些什么?”青岩气喘吁吁、不依不饶地说。
还未变声却有些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呢喃着:“教给了我好多……”说着,宝玉花瓣一般的唇就贴过来了。青岩本来就呼吸不畅,此刻更是几欲昏厥。悔不当初为捉弄宝玉,把丫头们都支使出去,此刻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弄出些动静把别人招进来。他想推开宝玉,却发现几乎使不出力气。
孩童的、还满是奶香的气息萦绕在鼻端,细细的汗珠从额上渗出来。宝玉的身子是软软的、摸起来手感上佳,可那个地方硬邦邦的叫人害怕。他不知拿了秦氏的什么膏子(青岩请求菩萨保佑不是胭脂膏子),凉凉的,被他的手指送了进来。青岩的牙关咬的紧紧的,身体绷的紧紧的,恶狠狠地说:“要来就快一点!不然我在上面好了!”
宝玉有点委屈地低声道:“快了的话清儿会疼。”
青岩正待说几句以示抗议,猛地被抓住了前面。他早不是纯清小男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出人意料,未满十岁的孩童的身体居然慢慢起了反应。青岩怀疑此刻自己是不是像煮熟的虾一样,蜷缩着,通红的。觉得口渴,觉得难受,他催促宝玉快些,再快些。
幸好小孩子的身体没什么持久力,幸好从小练武身体倍儿棒,幸好宝玉提前准备了手帕没有弄在床上褥上……幸好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首基本借用孔尚任的桃花扇。
翻覆手,即翻云覆雨手,即宿命。
其他人的我还没想好。他们的命运已经蕴含其中了。
我觉得写红楼梦同人的作者想必会回避诗词歌赋,因为太麻烦、太难写,不过我还是写了。本来嘛,单把红楼当作一部诗集来欣赏也是很棒的。
猜出这些曲子指谁吗?很容易看的。情榜呢?呵呵……
凤辣子,所谓粉面含春威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