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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疾风去办事了,让我们等在一条偏僻的河边,人很少,树上能听见聒噪的蝉鸣。地宫正值隆冬,贝洛斯却是盛夏,我们厚重的斗篷与流火的七月格格不入,但为了刺青不被发现,我们依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四处看看。”洛亚尔忽然站起身来。我一怔抬头:“一个人?”“你在这里等疾风。”“怎么了?”“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慢慢地走进左边的路口。我细心感觉了一下,没有巫力的痕迹,不知道他在警戒着什么。平静地河面上倒映着澄蓝的天空,我安静地蹲在河边,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和洛亚尔一样苍白的脸,有些凌乱的黑发披在肩上,瞳孔之中是盛夏的阳光也无法淡开的阴暗,其实巫师要辨别咒师也并不困难,这阴沉的气息再完美的伪装也无法隐藏。河面像一幅铺展的长卷,我的存在却像阳光里一个扎眼的阴影,令人厌恶的败笔。
      我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正欲站起,突听身后传来引擎的声音,猛地回头,一辆汽车笔直地向我冲来,我微微一惊,侧身向旁避开,那辆车却猛地在河边停住,一个急拐弯车尾向我扫来,河边立足之地极窄,回转不便,我立时被扫入河中,落水之前我瞥了一眼车头的挡风玻璃,驾驶座上没有人。我不识水性,落入水中一下便喝了几口水,只得强行闭住呼吸,挣扎着想攀住河边的水泥墙,水却似乎变得粘滞起来,沉沉的将我向下拖去。我明白过来:有人想杀我。在这里动用咒力将水冻结必然会惊动巫师,而且那种压制力量比我要强得多,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将它冲破。强大的水压下我的气一下子便到了极限,冰冷的河水呛进肺部,我猛地弓起身子,正欲联络洛亚尔,突觉一个巫力气息的靠近,水压同时一松,而后是哗啦一声入水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睁着双眼,朦胧的天光透过浑浊的河水,左手一紧,随即脸上一松,刺眼的光线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上来了,一切的发生迅速得没有留下任何思考的间隙。“你没事吧?”身畔是一个急切的男声,背部被重重地拍了几下,我艰难地咳出肺部的积水,脸色惨白地转过头,视线还有些模糊,隐约能看见是个少年。“怎么掉进水里去了?”他的声音透着关切和担忧,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瞬间如坠冰窖。眼前之人,正是在小镇排查时被我刺穿肺部的那个少年。我立时全身一震,瞪大双眼定定地望着他,一片混乱的大脑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你还好吧?”他似乎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抓了抓头发,想了想:“你的爸爸妈妈在这附近吗?”没有认出来吗,也许是当时仓库的光线太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就蹲在我身旁,以我现在的状态,抬手间便能取我性命。“骁,怎么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匆匆奔近,我又是一震,是影灵。“有人落水了,刚好,遥,还是你来问问看吧,我好像吓到她了。”他无奈地站起身来,衣角还在滴水,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上。那个少女点点头,蹲下来,柔声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我摇摇头,并不言语。“那,你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去啊?”“不小心滑了一跤。”她微微一笑:“终于肯说话了呢,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不动声色地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漪,出什么事了?”洛亚尔从路口奔出,脸色一变,猛地停住脚步。“洛,我在这。刚才不小心掉到水里,被他们救了。”“是吗。”他的神色很僵硬,似乎在犹豫着应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匆匆奔到我身旁。“只有你们两个人吗?”“不,哥哥带我们来探望朋友,他在那边。”他随手指了个方向,我低着头默不作声,说谎掩饰一向是他的工作。“哦,那快点回去吧,小心别再靠近河边了,城里的河都很深,很危险的。”那个少女依旧一脸温柔的微笑,很美丽的人,淡青色的瞳孔温润如玉。“谢谢你们。”洛亚尔轻轻将我扶起,向他们摆摆手,转身走向所指方向。
      “那两个孩子有点奇怪。”那个少年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路口方向。“怎么?”“镇静得有些不寻常,而且那个男孩听声音判断方位的能力太强了,不认真观察都发现不了他双目失明。”“而且,”那个少女站起身来,目光有些茫然,“那种对死亡的漠视感让人恐惧。”
      我全身脱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洛亚尔站在我身旁戒备着周围,轻声地问:“没有被发现吧?”我摇摇头:“我没有让他碰到我的右手。”“你认识他?”“在小镇时交手的那人。”他微一沉吟:“怎么掉进去的?”“有人想杀我?”“影灵?”我点头:“但应该不是那个少女,袭击我的人力量强很多。”“为什么要攻击你?影灵不可能感觉得到咒力。”“不知道。”我用力地捶着胸口,努力使呼吸顺畅一些。“还好吧?”“没事,也许得找个时间学游泳。”你谁是一种不太愉快的经历。“那时候感觉到的杀意原来并不是错觉。”他注意着周围的情形,淡淡道。“我太迟钝了。”“对手隐藏得很好。”我疲倦地靠在墙上,茫然地望着天空,心中的不安却犹如聚拢的阴云,到底是什么人?
      鉴于当前的情形,疾风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潜入巫王的住处。有疾风在,那个心存杀意之人也无法靠近。巫王的住所兼办公地点是城市中心的一幢哥特式教堂,彩绘的玻璃窗,尖尖的穹顶森默而充满压迫感。听疾风说,巫王撒罗修斯已年近六十,但依然是现今最强的巫师,是贝洛斯的当权者。教堂的礼堂并不限制外人进入,只是规定不允许穿高领的衣服,当然也是为了防我们。三个人躲在教堂的墙根下,依靠繁密的灌木丛作为遮蔽物,静静地等待着黑夜的逼近。万籁俱寂,灯火沉暗之时,才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分头找,到时见到预定地点碰头。”潜进教堂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不知为何防守的警力异常缺乏,直如入无人之境,我小心地避开摄像头,迅速潜上三楼。走廊上很暗很安静,尽头的一个房间透出一丝灯光,我正欲摸至门边,突听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立即攀上天花板,躲进通风管道。来者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端着一杯茶,走到那扇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推门而入。我随之潜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房中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翻看着桌案上的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是拉塞尔啊,怎么了?”“父亲,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去休息吧。”拉塞尔把茶放在桌上,劝道。撒罗修斯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只怕这几天都不可以休息了,亚特卡荒漠出了异变,一年前十几个军队的巫师失踪在荒漠里,这一年间也不时发生个别失踪事件,而且有报告说,荒漠边缘的城镇盗贼猖獗。”拉塞尔神色一变:“那个地方?”“你也明白了吧,他们出来了。”撒罗修斯望向窗外,深深地皱起眉头。“消失了那么多年,我以为他们都死了。”拉塞尔低下头,眉间浮起淡淡的不安。撒罗修斯怅然地扬起嘴角:“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是最坚强的种族,不是区区一场战争可以毁灭的。”“为什么这么说?”“只有最顽强的人,才能在那片贫瘠的荒漠上生存下来,那是一群可怕的人。”“只怕他们过不久就会动手了吧?”“我看也快了,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潜伏下去。”撒罗修斯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窗前,窗外是城市星星点点的光,“拉塞尔,你说,我们会输吗?”“再一次像三年前那样取得胜利,不就可以了吗?”他从窗前回过头来,脸上浮起一个苍凉的笑容:“你真的这样想吗?”拉塞尔微微一怔:“父亲,你在担心什么?”撒罗修斯看了他一会儿,回过头去望着窗外,淡淡道:“没什么,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再多看一会儿。”拉塞尔微微颔首,退出房间,我迟疑了一下,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在一扇门前,没有敲,而是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柔和的橘黄灯光照亮了阴暗的走廊,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跑出来:“爸,你回来了!”拉塞尔蹲下身来拍拍他的头:“几点了,怎么还没有睡觉啊?”“还不是为了等你回来。”一个妇女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小女孩走了出来,拉塞尔抱起那个小男孩,微笑道:“这么乖啊,那今晚爸爸给你讲故事,不过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哦。”“爷爷还在忙吗,最近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过几天带你们去看他好不好?”“又是过几天。”小男孩嘟起嘴,他的妹妹乐呵呵地伸手扯他的头发。那个妇女温柔一笑:“先进来,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吧。”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关上,我有些出神地望着那扇门,这就是,所谓的家吗?感觉很奇怪。“不错嘛,小咒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我猛地一惊,迅速转身后退,撒罗修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若不是门口残留着那种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亚特卡荒漠的沙尘味道,只怕要发现你也不容易。”我脸色惨白地瞪着他,不觉冷汗淋漓,他走到我身后我居然毫无知觉,若他刚才直接动手只怕我现在已经死了,我咬紧牙关,这就是眼前这个形似枯槁的老人真正的实力吗?巫王,撒罗修斯。我一言不发,直接劈出一个火球,破窗而出。疾风交代过,贝洛斯的边缘有结界柱,我们一旦暴露,城市三十秒之内会被完全封锁。撒罗修斯并没有追出来,寂静的城市却立时沸腾起来,军队的车辆迅速涌入空旷的街道,巫力的漩涡急速在城市之中凝聚。我笔直地朝城市的边缘奔去,城市的夜空漆黑但没有星群,只有一勾蒙尘的月,铺洒下惨淡的光芒。
      还剩二十秒。背后突然风声飒然,我我急忙回身挡格,立时向后摔出,背心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路边的长椅,灯柱急速向我袭来,我翻身避过,随即冷风扑面,我举匕首架住,只觉手上一沉,却没有看到任何兵器,无形之剑,是影灵,要杀我的那个。我知道,已经赶不及了,索性不再退避,右手结出一柄冰凌刺向那人的咽喉,冰凌却似碰在一堵无形的墙上,断成两截,无形之翼。我明白过来,矮身脱出他的压制,念动法咒,四野登时狂风大作,搅起无数青色的风刃,他平静地站在原地,双翼一扬,风刃顷刻间被搅得粉碎。压倒性的力量差距,我退后几步,脑中飞快地计算着胜率,他却没有给我思考的间隙,无形之刃直取中宫。结界已然在城市周围形成透明的屏障,出不去了。后路已断,我再无顾忌,斜身避过他的攻击,同时打开黑洞,他脸色一变,退后一步。力量的碰撞在空气中搅起狂暴的风,我紧紧地咬着牙,他的力量太强,黑洞的吞噬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方圆十米的建筑已被完全摧毁,碎石横飞,折断的树枝在脸上划下浅浅的血痕。他只是一迟疑,复又进袭,我只得举匕首招架,被逼得连连后退。他一脚将我踢翻在地,右手的剑刺穿我的左肩钉在地上,左手一扬,又结出一把无形短剑,闪电般刺向我的咽喉。我瞪大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挥落的左手,索瑞斯说过,不可以闭上眼睛,没有到最后一刻就不存在绝望。那人的手微微一停,只是这极短的一瞬,已足够我拗断他右手的剑,就地滚开避过。短剑的残片割开了他的连身帽,我迅速跃起,随之呼吸一窒,黑夜之中,一双冰蓝色的瞳孔,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我。眼前之人并不是小镇上遇到的那人,他的身形只比我稍高,不过十一二岁,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一模一样。他并没有追击,有些疑惑地垂下手:“太弱了,是我搞错了吗?”巫力的气息迅速逼近,他猛地抬头,一转身已然消失在黑暗之中。我按住肩上的伤口,闪进一条小巷,只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几欲瘫在地上,但搜查的巫师已然奔至打斗现场,我只得扶着墙,吃力地走向小巷深处。我探查了一下,洛亚尔和疾风已经不在城中,城市的封锁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星期,只要躲过这一个星期就有办法了。可眼下的情形我是否能活过今晚都是未知数。我撕下斗篷扎紧肩上的伤口,无力地在墙根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能等了,城市封锁后一个小时所有港口都会受到监控。没事的话,会回来的。”“嗯,走吧。”
      搜查丝毫没有停息的征兆,我拔出匕首,挥手分解了那人的尸体,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以手撑着墙壁,用撕下来的布条把匕首绑在左手上,用力地掐了几下人中,让自己保持清醒。绝对,不可以闭上眼睛。“那里有人!”脚步声。我咬牙站直,迅速拐进另一个路口,长时间的奔跑使身上的伤口有些开裂,泱泱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我不可以死在这里,曾是那么努力地活到现在,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左手一送,匕首正中一人的心脏,右手一挥,一片青色的电光激起一片惨呼之声,刀刺进身体不复有疼痛的感觉,温热的鲜血漫流过指尖,冰凉而后凝结。没有什么不可以习惯,哪怕死亡,恐惧与绝望。眼前渐渐有些模糊,我用力地按了一下肩上的伤口,剧痛感使我清醒过来,随之清晰起来的是身体的乏力感,我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我正欲加速,突觉脚下一软,筋疲力尽地靠在一棵树上,想躲到树上,却已没有一丝力气。把追来的人杀光,可能吗?我慢慢地回过身,白骨的手背浮现出青色的光纹。要死了吗,不过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哭,也没有人会难过。恍惚间想起最初的时候,在黑暗与寒冷的夜里,那一句轻轻的“冷吗?”。洛,死去的时候,会很寒冷吧,孤独地一个人消失在异乡的土地上。脚步声已至路口,我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前方,正欲念动法咒,突然腰上一紧,一眨眼已在树上,而追击之人脚步不停地追向前方。我低下头,一只受伤的左手和一只白骨的右手。静待那些人消失在拐弯处,我猛地回过头:“林!你怎么会在这?”他把我的手搭在肩上,让我不至于掉下去,苦笑道:“我和索瑞斯是另一路,负责制造混乱分散他们的警卫力量,刚才出逃的时候我被你们打斗时的力量漩涡拖住了,所以没逃出去,我感觉到你的黑洞,就找过来了。你怎么弄得那么惨?”“你也好不了多少吧。”看见他,我不由心中一安。“至少不是一个人了。”他笑,像是看穿我的心思。“索瑞斯逃出去了吧?”“嗯,就剩我们两个了,还真是不走运啊,刚才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我把之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他的脸色凝重起来:“高级巫师倾巢而出,我们想安然无事地躲过一个星期只怕可能性不大。”“我有一个办法,躲到军人的住所。”“有资料明确的目标吗?”“有一个我已经彻查,我知道怎么对付他。”北门骁是个高级巫师,住所被搜查的可能性很低,现今这种情形,他即使因伤消失一个星期也不奇怪。
      我们很轻易地潜进了他的家,家中没人,应该都在进行搜查。“两个人一起回来就先制住那个女的,如果一个先回来就一起动手,我们合力绝对可以制住他。”我调匀呼吸,将手上的布条勒得更紧一些,他重新替我包扎好肩上和腰上的伤口,皱眉道:“你还行吧?”“放心,战斗力还有七成。”“别勉强。”我一怔,回过头,林已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我收敛心神,专心盯着门口。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我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先回来的是那个影灵夜遥,她刚关上门,立时觉察到屋中浓郁的血腥味,可是已经迟了,林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敲在她的后颈,她一下子跪在地上,但没有晕过去,同一个瞬间,我的匕首已抵在她的咽喉上。她定在原地,右手微抬,颈上的刀刃立时一紧。“别动,我知道你的能力。”她冷冷地问:“你们想干什么?”“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架着她走到沙发背后,强忍着满口腥甜的味道,一旦示弱,很可能又生变故。林潜至门口,铁钩已然拿在手里。夜遥立时明白过来,我将刀刃贴近了几分,冷冷道:“敢出声就杀了你。”门锁转动的时间异常漫长,北门骁刚走进屋内,铁钩已无声无息地向他袭去,可他不愧为高级巫师,一反手架住了林的攻击,被冲击力逼的退后一步,后背撞在门上,把门锁锁上了。他正欲反击,我低声喝道:“再动我就杀了她!”我架着夜遥慢慢从沙发背后走出,他猛地一震,林已乘隙挥手打断了他的双腿。“骁!”夜遥急切地喊了一声我再也忍耐不住咳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林用咒力封住了他们的行动,轻轻地扶我坐在地上:“还能撑多久?”“没事的。”我无力地靠在墙上,虚弱地喘息着。“先歇会儿,警戒交给我。”我点点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一滴滴从指间渗出。“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北门骁冷冷地看着我,深邃的瞳孔之中泛着寒光。“怎么,后悔救了我?”我半睁着眼,平静地与他目光相对。“真是讽刺啊。”他别过脸不再言语。我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似有人把斗篷覆在我身上,带着沙尘与血腥味道的温暖,驱尽寒冷。
      林静静地坐在窗台上,修复着右手臂骨上的裂痕,夜遥突然冷冷地问:“你们明明也懂得相互关怀,你们也并不是冷血无情,为什么能够毫无感觉地杀死别人?为什么?”林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因为无法待之以人,就和你们一样。”夜遥猛地一怔,北门骁低下头,面无表情。因为没有同类的感觉,因为活在不同的世界,刀刺下去只是杀死了另一个物种,所以不会不安,也不会痛苦。破晓的微光划破黑夜,晨曦照亮了一片混乱的城市,仿佛从一个冗长的噩梦中醒来,街上的巡逻员一脸茫然的表情仰头望着天空。林安静地望着窗外,微微眯起眼睛,天亮了。
      一阵电话铃将我从梦中惊醒,林警惕地看着那部电话,想了想,把它拿到北门骁面前,按下免提键,用铁钩抵住他的咽喉。电话里传出一个男声:“我是易轩,骁在家吗?”“我是。”“骁啊,你晚上回去怎么不打声招呼,队长到处找你呢。”“我忘了。”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受伤了吗?”林的铁钩微微一紧,,北门骁迟疑了一下,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小擦伤。”“是吗,那我挂了,再见。”林挂上电话,放回桌上,蹲在我身旁低声道:“可以跑吗?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随时可以。”我扶着墙勉强站起身来,咳出的鲜血混和着内脏的碎屑。北门骁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咒师弄成这个样子你也会感到不安吗?”我冰冷地扬起嘴角,面无血色。“再拖下去,你会死的。”“落在你们手中,也只有死路一条。”我别过脸,用力地握了两下失去知觉的左手。他皱起眉头:“你们明明只是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林冷哼一声:“年纪小又怎么了,仅仅意味着更容易死去罢了。”北门骁猛地怔住,无言以对。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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