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下》颜若夕

49、苏醒

　　夜过，无痕。

　　“师傅，真的要这样做吗？”无思，站在鬼狐子的面前，眼里透着忧虑！

　　“哎……这个已经不是我所能阻止的了……”

　　“但……”无思，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不要在劝我了……你知道，式薇是我的恩人，我曾经向他发过誓，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完成他的遗愿，我们狐族的人，一旦发誓，至死方休……你去准备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是，师父！”无思，微微鞠躬，转身离去。

　　“式薇，人世间，真的能如你所愿？这千年来，我总以为，我都该放弃了……”鬼狐子，眉间，淡淡的愁容，说不上是累极了而愁，还是真的心愁。
　　“哎……”这大殿里，却在此刻又是一声轻叹。
　　“你出来吧……我知道是你。”鬼狐子，手指轻扣着手中的佛珠，刚才那愁容却像是一闪而过似的，只剩凝重！
　　淡淡的身影，在朦胧的影色里渐渐清晰起来，清瘦的身子，一袭白衣，那如瀑的青丝，蜿蜒及地，白皙的脸色，却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般。
　　“你还是这般……就如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干净得如那白莲！”鬼狐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看着眼前的淡泊的影子。神色微微一敛，又继续道，“这千年，人事已非，她已经不是她了，你可曾后悔吗？”
　　那白影，微微一颤，眼里却也是迷茫，这岁月，又怎么只是千年，但——眼里的迷茫，却在顷刻间散尽，惟有清明的神色，微启那苍白的唇色，“你知道，如果我后悔，又怎么会等待千年，早在千年前，我就放弃，就算她不是她，那又如何，我知道是她，就好！而我也会让她变成她！”
　　“你……还是这般固执，不过……如果你不固执，你又怎么会是式薇？但，那几个人，也不是简单的人物，看这情形，他们怕也是有察觉了，你还是要这么做？这几年，我给他们的一道道试练，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而且，他们的意志也是非常人所能比拟……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四魄栖息在他们四个人的身上，而不我们以前以为的四个中的其中一人。”这也是鬼狐子所担心的，等会的长明灯血祭，也不过是一道障，试探那四魄，是否是生离魄，而又或是死离魄，如果是生离魄，那么意味着，只要抽取着四魄后，他们仍然可活，只是忘了一切，但，如果是死离魄，那么他们最后的结局只有死……这是他所不希望的……
　　“有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式薇，轻声吐露着，神情黯然。
　　一旁鬼狐子，惊诧地看着他，这千年来，他还是变了，以前的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宿命论调。
　　“你……怎么……”鬼狐子，想问他怎么了？却见式薇的身影渐渐淡去，却是担心起来，知道现在式薇刚苏醒，身形根本不能保持太久，何况他还提早苏醒过来，本就费尽灵力。
　　式薇见他的忧心的神色，心不禁一暖，这千年来也亏了他，“不用太担心我，现在灵力虽弱，但自保是没问题，倒是你，等会血祭的时候，不可分心，要不，你这几千年的道行，怕是要没了……”
　　“这个你放心，我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只要知道了结果，我会让他们去紫魔冰洞，毕竟那里才是你灵力封存之地。”

　　“鬼狐子，你要记住……你是我千年来唯一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有所散失，当年你为了我放弃成仙的机会，我……”式薇，看着鬼狐子，清冷的眼里，此刻却多了温柔。

　　“你说什么客套话，都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当年要不是你，我怕早已经死于乱棒之下，我所做的都是心甘情愿，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们狐族的人，本就是死心眼的人！我当年就已经发誓，这一生，为你赴汤蹈火！”鬼狐子，坚定地说着，心里，虽是暗涌激动着，朋友，自己又何曾有过朋友？世人，道狐族是妖，但他们可曾害人？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了，只要一刻钟，就可知道结果！”鬼狐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着式薇，说道。
　　“恩，我会在冰月雪山等你，那边的雪狐族，也怕是乱了……到时，你也该去那整顿一下，毕竟，她们也是你的族人……”说完，身影，渐渐消失于空气中。
　　“师父……那边已经准备好！”门外，无思的声音响了起来。
　　鬼狐子，捻着佛珠，叹了一口气，往门口走去，开了门，却见无思，一脸的浓愁，不由心里，更是烦心起来，一切的一切都串在一起，怎么能不烦呢？

　　外面的空气里，透着清凉的湿气，这一场雨，洗尽了尘土，是意味着，命运已经脱离了原初，一切要重新开始了吗？

　　来到大殿，有了起初的示意，现在的一些顺序倒是简单了，那白瓷杯，仍然是清冷明亮，大殿里，散发着，檀香的香麝味，冲散了那份紧张。
　　时刻已到——
　　“你们把血，滴落于这莲花油里……就像起先那样！”鬼狐子，淡扫了眼前的几人，虽不在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几个人都是一身湿，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他们身体里栖息的四魄！”
　　红烛，也就是长明灯，此刻更是诡异，烛光周围，朦胧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鬼狐子端起那逐个端着白瓷杯，默默念起了遥远的咒语——
　　待，鬼狐子睁眼的刹那，几个人心里不由地一惊，双眼通红，这不是雪狐族的特征吗？
　　闻人魅，手悠地揣紧拳头，紧盯着鬼狐子，恨意漫溢。
　　注意着他的蓝惑，嘴角的那抹笑，却是苦涩。
　　待那融着血的莲花油，慢慢倾入长明灯的时候，红烛，披散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如果起初的亮是流光，那这刻就如若神佛降临，圣洁而让人膜拜。
　　“这……这……就是长明灯的光芒吗？”无量，惊呆地看着眼前这光芒，不知不觉中，跪于地上，匍匐着，膜拜起来！
　　无思，静静地看着光芒，灼灼亮着，神色说不出的平静，眉眼间却见幸福。
　　原本的眼里满是恨意的闻人魅，却是迷茫着眼，复杂地看着那长明灯，洛洛，脸上的表情却也是古怪，本是冷酷的脸，却偏偏温柔的着，而蓝惑，笑依旧，只是却是少了那妖媚之色，风煞天，霸气，却是在此刻收敛起来，静静的看着这长明灯。
　　上官文瑾呢，大概是此刻最真实的了，两眼泪朦胧，嘴角又是笑，又是哭。
　　冷墨竹，紧紧拉着上官文瑾的衣袖，孩子的姿态尽显。
　　纵然是鬼狐子，也为这光芒，震慑了，他的心，竟然感受到了怜悯感动的纯善之心，这四魄的光芒竟然如此纯洁干净，想不到这几人，经过自己一道道离苦恨这些世间最残忍的试炼，这四人本该血腥无道冷酷的人，却在内心深处，保留着如此单纯的心性，这怎么不叫他震撼，长明灯，虽然是血祭咒语，但如果是纯净之血，那光芒，确实是能净化人心……式薇，这一切，越来越脱离我们的料想了。
　　最重要的是这四魄，既不是生离魄，也不是死离魄，却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游离魄，可以自主控制，这样的魂魄，已经融合了寄生身体的其他魂魄，慢慢自行修炼出来了自己的意识……
　　这可怎么办好？这已经不是单纯能够抽取的魂魄了，必须是要这四魄自主离开……想到这，鬼狐子，眉头更是皱地紧了。
　　“师父……有什么问题吗？”身旁站着的无思，忧心地看着鬼狐子。
　　“没事，只是有点累！”转身对着他们四人道，“我想你们大概也知道点什么，这个我也不多说，你们如果要找答案，就去冰月雪山的紫魔冰洞，那里会有你们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