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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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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纱贝拉拖着她的行李离开了。
她一开始还哽咽的说她如何一人从加拿大过来见罗文起,又说betty病情发作,如何大力的朝她的胸口打了一拳。
她的眼神漂向史敏明,说,是女孩子,都会接受不了的,她真是有病的。
她又看着罗文起,眼泪盈盈,说,文起,我不是不喜欢你,你把betty送去精神病院好不好,她会害了你的。
罗文起从腕上褪下表,“这是你给我的表,还给你,伊纱贝拉,你走吧。”
伊纱贝拉顿然无语,木然的接表。
这期间只听到她用力的吸气声,皮箱磕磕碰碰的声音,轮子滑过门槛的时候,咯嗒的响了一下。
没有人说话,伊纱贝拉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小小的脸,默默的出门。
过了一会儿,史敏明终于开口说,“我也走了。”
她直视罗文起的眼睛,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反倒有些讷讷,手拨弄着鹤望兰的叶子。
“史敏明,我无意这么点破你的心思。”
史敏明笑,她自己怎么会蠢到以为谁都不知道她喜欢罗文起,她不该忘记罗文起有多醒目。
“罗文起,”她仍然直直的看着他,“那么,你喜欢我吗?”
他有些难以做答的为难,慢慢的低下头,手指仍在触动着那株鹤望兰。
“很难回答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只要回答我,喜欢,或是不喜欢。只要一句话。”
只要一句话,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他不喜欢说谎,他从来讲的句句真言。
所以,他是不喜欢她的。
“罗文起,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她的语气没有自己预期的那么激动,她很平静的说,“我虽然不是你那种人,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
他说得也很缓慢,“我不是有意。”
他仍然不和她说对不起。
史敏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罗文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就当作没有认识我。”
她亦是默默的离开。
走到门口,betty拉了一下她的手,大眼里满是不舍,她对betty笑,“byebye,betty。”
史敏明走到自己家的门口,掏出钥匙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妈妈打开门看见她在哭,吓了一大跳,连连问她,“妹妹,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她伏在妈妈的肩头,喃喃的说,“妈妈,我好难过,妈妈。”
她边哭边咳,喉口里好像仍然有东西一般,可是怎么咳也不出来。
她只好大力的呼吸,大声的哭,“妈妈,我好难过,我要怎么办。”
妈妈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妹妹,不要怕,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不要怕。”
她不害怕,她只是很难过。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力的手揪着不放,让她心口疼痛,呼吸困难。
她只是难过。
半夜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打开电视看深夜剧场。
电影很热闹,名字叫唐伯虎点秋香。
这是部老片子,但是真的好笑。
躺在床上,一边笑,一边又慢慢的睡着。
翌日去上班,精神不算太差。同事正在讲她的糗事,“昨天,我去男朋友家见家长,坐下来才几分钟,忽然好想尿尿。我于是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礼貌道歉,问解决地点,然后一步三摇的去厕所。”
“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很想放屁。当时想忍一忍吧,但是越忍越想放,在尿完的时候,放了个很响的屁。”
同事一脸郁卒的样子,“当时真想让抽水马桶把我给冲走算了。”
一个同事笑,“然后呢,你出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时一出厕所我就想,好啦,人生还不就是这样了。”同事自己说的笑起来,“嗳,我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另外一个同事说,“你这还不是最丢脸的,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去参加研究所的考试。考试的一开始,我就很想尿尿,于是我举手问老师,问他可不可以上厕所,他摇头说规定不可以上厕所的,除非你放弃考试。我当然不愿意放弃了,但是又憋的难受,于是又问,那我可以就地解决吗,那个老师居然点头。于是我就尿在身上啦。嗳,当时就想,还不就是这样。”
史敏明一听,也在笑,好啦,人生还不就是这样了。
她的人生还不是依然是这样。
她跟罗文起没有太多的回忆,他对她说的话太少。
她真的是一厢情愿的喜欢他。
她对他最深刻的记忆,是幼时满怀恨意的眼神,以及在雨天的小庙宇里,他伸手递条毛巾给她。他弯下腰看她的时候,身影笼罩在阳光里,象镀了层薄薄的金光。
而现在,她再也见不到了。
小时候,油光光得小分头,漂亮的小吊带裤,和她一起跳的那只舞。
在加拿大时,他乱蓬蓬的头发,懒散的倚在餐馆的柜台付帐,好笑的骂她十三点。
回国后,头发剪得整齐,西服革履,简短的说,史敏明,见个面吧,回忆伊纱贝拉时甜蜜而真实的笑容。
他问她,“史敏明,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手指触动着鹤望兰,缓慢的说,“我不是有意。”
这一切,有如在她的眼前。
她仍然喜欢他。
妈妈怕她仍不愉快,特地打电话要李曼恬过来陪她。
李曼恬附在她耳边问,“敏明,你是不是失恋了,你妈说你从来没这么哭过。”
史敏明点头,“是,我是失恋。”
李曼恬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怎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史敏明点头,“今天心情好些,心境平和。”她打开电视,“昨晚看了唐伯虎点秋香,觉得真是好笑,不知道有没有重播,再看一遍也是可以的。”
李曼恬怪声怪调的叫起来,“你失恋怎么这个德行,shopping也好,打麻将也好,疯狂工作也好,失魂落魄都可以,这才是发泄,史敏明,你居然半夜看唐伯虎,你没救了。”
史敏明啐她,“你才没救。”
李曼恬哼哼笑,“你敢说老娘没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史敏明不是很习惯李曼恬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感觉。
她一度皱着眉头说,“你这个样子,看起来比我还忧心。”
李曼恬嘿嘿笑,“敏明,我与你感同身受。”
史敏明指着手臂上的寒毛,“你看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曼恬,我没有关系。”
她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你这个样子,我反而更不自在。”
李曼恬瞪大眼,“看看,你就是这个口气,你象极了电视里那种最想不开的女人。”
史敏明终于去换衣服,提手袋,“好吧,好吧。曼恬,我们去shopping。”
李曼恬还在咕咕哝哝,“你应当更怨恨点的说,曼恬,我们去买瓶SK2,漂亮得气死那些男人。”
史敏明嘿嘿笑,“好罢,好罢,我们气死男人。”
史敏明自己快被气死了。
昨天买的面霜,她搽了竟然过敏,半边脸上起满了红疹。
虽然有搽遮瑕膏,但是去公司的时候,连门僮都问她,“史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她很是懊恼的捂着脸,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下班的时候,也拖拖拉拉的走在最后,一个人坐电梯。
晚饭是自己一个人吃的。
在餐厅里居然看见了罗文起,他亦是一个人。
他朝她看了几眼,又自己吃饭。
史敏明捂着半边脸,暗暗的想,千万不要看我的脸。
直到他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拉下她的手:“只是一点红疹,这么紧张做什么。”
史敏明偏偏头,真想当作不认识他。
他看着她,笑了一下,“吃完饭,带你去看个相熟的皮肤医生。”
史敏明咳了一下,“我与你却不相熟。”
他却说,“我认得位医生,开了药膏,明天就可以退红疹。”
史敏明端起盘子,站起身来,“我都不认得你,你干嘛这么热心热肠。”
罗文起也站起来,拉住她,“史敏明,对不起。”
史敏明干脆放下盘子结帐。
她不是故意拿乔,也不是要他难堪,她并不想原谅他。
虽然她仍然是喜欢他的。
两人依然是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
史敏明走在前面,罗文起跟在后面,有段时间的沉默。
终于他走上前,站在她的面前,“史敏明,你不要生气了,不能原谅我吗?”
他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轮廓明晰,鬓角刮的青青的。
她看着他,禁不住有些阑珊起来,她斜靠在路灯的灯柱上,说,“罗文起,你要我原谅你,然后要我做什么,要我仍然跟你做朋友吗?”
她凑近了一点,仔细的打量他,“你觉得,我们还能跟从前一样吗?”
他仍然静默的看着她,说:“很抱歉那天我没有说对不起。”
他的眼睛象湖水一般,倒映出她自己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所以那时说不出口,请原谅我。”
史敏明的鼻子有些发酸,偏转头看来来往往的车子,一闪而过的车灯,在两人的脸上极快的掠过。
“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脸上真的有些不好看。”他缓缓的说,“其他的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