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囚徒》一样花开

62、六十一、叶家的“配合”

　　“住手！所有人都住手！”恼羞成怒，却也声嘶力竭的大喊传遍了不大的战场。就在云微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护卫们听见这句话，都有些呆了。
　　云微面无表情，但她其实也有些呆了。
　　她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杀掉叶朗的。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就算她有化神期的修为，在这个小镇里也不是无敌的。更别说正过来的东大陆军队了。现在就杀掉叶朗，等于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迁怒得出“镇子守不住都是因为云微杀掉了侯爵大人啊！”这一类的结论来。
　　到时候她岂不是小命堪忧了么？
　　她本来以为叶朗会想到这个道理的……至少也多一点儿所谓的贵族的骨气吧？她只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击一下他叶朗所代表的叶家在响叶镇积累的威望而已。叶朗不答应，也顶多就是被挟持的下场。
　　谁知道叶朗这么“配合”……

　　在叶朗的大喊之下，战斗开始变得零碎，然后逐渐停止了。护卫叶朗的修者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暂时不敢插手这件事。
　　也被这一番变故弄得脸色茫然的宫琳则连忙让他的护卫们相互包扎、疗伤，然后孤身一人往云微这边走来。
　　而在半空的项羽看着这一番变故也有点儿目瞪口呆。但他想了想，也同样没有插手，而是继续看着。哪怕云微的剑依然搭在叶朗的脖子上。而从侯爵府的方向，娇艳的少女叶芙正匆匆赶来。
　　叶朗在喊完话之后，就用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盯着云微看。在血丝的背后，是掩饰不住的屈辱与阴狠。

　　“云微，你……”宫琳走上箭楼，苦笑，“做得……”他扯乱了自己的一头黑发，最终无言。看来他也还是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最终他眉头一皱，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云微，你是修者？”
　　如果她是修者，那么眼下的事情就会好处理很多。云微也明白这点。但她一点都不打算承认。她只是抖了抖自己手上的剑，“剑，衣服。都是法器。但我不是修者——并非只有修者，才能领悟剑意。”
　　对付那几个护卫太简单。
　　云微完全没有因此忽略那个修者的喃喃自语。
　　而听见她这话，那个修者的脸色更是阴沉得难看。云微虽然分析不出来他那复杂的表情到底有多少成分，也知道，即使他们原本有示好拉拢的打算，现在只怕也全部打消了。

　　第一次和顾惜碰到的时候，云微用的正是剑。顾惜当她是失忆了，特地和她说过相关的事——在修者中，也有专门使用剑的剑修。由于专精于一器，而不像一般的修者那样使用各种法宝，因而也有“剑意”之说。同时，剑修还是修者中除了体修之外最重视身体修炼的类型。
　　只是卡姆索这儿的金属实在是……
　　剑修虽然强大，但修炼困难、精锐剑器难得，所以十分少见。至少在响叶镇，云微就还没见过。

　　“剑意，是什么？”宫琳想了想，皱眉问道。
　　这个问题……云微正指着宫琳赶紧说一下前因后果呢。谁知道他忽然冒出这么个问题来。让她的脑袋都有点痛的问题。
　　麻烦问题啊！
　　复杂，而且比较高深。
　　但是结合卡姆索的情况来说的话……
　　云微想想，头又不痛了。
　　反正那柄剑放在侯爵大人的脖子上，云微也不会觉得疲劳。她小小年纪的时候就选择剑作为武器了。进行基础训练的时候，哪天不持剑上十个小时？哪天不挥剑上万次？说起来，她的剑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打下的根基。
　　“剑意……是路。是傲骨。”云微尽可能用宫琳，乃至于其他武者可以理解的语言解释，“百折不挠的信念，粉身碎骨也要到达的终点……人的意志，可以成为力量。而剑，是百兵之君，是正直之器。堂皇志气，不屈服于人；宁折不弯，宁死而不可辱。”
　　云微的鼎语说得并不是很好。但这番话由鼎语说出来，却比英语有气势太多。所以她选择了至今依然有些生硬的鼎语。幸而，她言如心声，便是有些生硬的鼎语，说出这些话来，也只显得铿锵有力。
　　“人有人心，剑有剑灵。心与剑合，便是剑意！”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手中的银色长剑，仿佛应和一般，发出了清越而悠长的鸣响。这把剑终究是搁在叶朗的脖子上的。云微虽然控制了没有伤他，但剑意勃发之下，经过了两次生化改造的觉醒者叶朗侯爵，竟是生生的被这凌厉的剑意逼晕了过去！

　　“父亲！”叶芙正冲上了楼，见到这一幕，顿时一声尖叫。叶朗昏过去了，云微略一皱眉，却也没有再度挥剑。
　　向一个已经彻底没有反抗之力的家伙挥剑，这种事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至于其他人，此刻竟也没有去管叶芙。就是之前用最阴沉的目光看云微的那个修者，也有些悚然动容。这样的想法，显然和卡姆索的主流思想格格不入。
　　按云微所言，剑意的首要，便是一个傲字。
　　不是傲气，而是傲骨。
　　事实上，这并非是剑意的全部。数剑和部分情剑的剑意，都没有这个要求。云微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警醒。她说的傲骨，是这个卡姆索最缺乏的东西！
　　若将自己置于卑下之地，怎么也不会有那样的心境的。武者觉醒者不谈，多半习惯了利益就是一切的修者，也不可能真正挺直自己的脊梁。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屈服与退缩，是大部分人都习惯了的事。
　　于是云微达到了一部分目的。也许还不能直接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但确实是让人反思。总有一些人，能从中想到一些什么。

　　云微可没想着让宫琳也沉浸到其中去。她停顿了一会儿，便打断了宫琳的沉思。
　　“宫琳，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琳本来也对这件事烦闷无比。听见云微这么问，顿时惊醒，指着地面苦笑了一声，“其实你可以自己看看。你的剑是法器，哎……”
　　之前有叶朗和修者，云微又沉浸在自己的剑意中——毕竟在一段时间的迷茫之后，她确认了自己的一部分道路。那迷茫寻找的经历，立刻就成了宝贵的财富，成了她剑意的一部分。需要她好好把握、细细体会。
　　所以她之前还真没有细细去看。被宫琳这么一提醒，顿时发现了不对。
　　眼神往地面一扫，她这才发现了异常。之前她挑翻的那些武者……唔，他们的兵器居然都相当不错。
　　几乎全部赶上了她在这个世界杀掉的第一批人的首领的兵器。
　　和这些兵器相比，宫琳护卫的武器便是极大的劣势。

　　“军械库里最优等的兵器，都已经被搬空了。账面乱得一塌糊涂……”宫琳感情复杂的沉声说道。
　　云微沉默——她能说什么呢？该说事到如今，不管叶朗做出什么事情来她都不会吃惊了吗？
　　但这时，揽着父亲的叶芙却红着眼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昂起头，咬牙说道，“宫琳，你是什么东西？江欣大人给了你一点权力，你以为你就是响叶镇之主了吗？告诉你，你不过是有点儿调兵遣将的权力，这些兵器军械，本来就是我们叶家的东西！我们要怎么支配，你管不着！”
　　她比她父亲强些，或者是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些。虽然是仰视的姿态，却让人觉得十分骄傲乃至于……傲慢。

　　在天上，目睹这一幕的项羽目瞪口呆。
　　他经历的事情毕竟还少，相对单纯。哪怕他已经经历过战场，但在情感上依然稚嫩。叶芙那蛮横无理的言辞，让他心中的美好形象轰然坍塌。
　　少年的初恋，往往就是如此。恋慕上的，往往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是自己在自己心中构建出来的美好形象。若是少年分离，留下的自然是纯美的记忆。但若是深入接触，只怕有大半，那美丽的影子都只能碎裂成满地的碎片。

　　云微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坦白讲，她是真的、真的没有料到，叶家父女会如此“配合”！
　　——他们难道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言辞举动如果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但在同时，却又忍不住有点儿悲哀。
　　叶朗也好，叶芙也罢，都是一口一个“叶家”，将叶家当做了响叶镇理所当然的主人。
　　——堕落啊！堕落啊！这儿的贵族，也未免太堕落了一点！
　　把血脉、姓氏与地位当做高贵的源泉，这种浅薄的认知成为理所当然的时候，只能说明曾经的荣耀已经成了堕落的源泉。
　　至少云微是这么认为的——难怪怎么看都是希望岛那群人更顺眼！
　　幸而……她联邦还没有堕落到如此境地。

　　不过，在这个响叶镇上，也并非没有有眼光的人。没看宫琳就在那里叹气，一点儿都不愿意理会叶芙的挑衅？没看见作为护卫的修者，都在那里翻白眼？
　　——说得难听点儿，你叶家就算是真的做了那种事，也别明目张胆、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啊！
　　于是宫琳干脆就不管叶芙了。
　　他摇了摇头，最终对着那个修者拱手道，“请问这位大人，侯爵大人以军械库全力武装私军一事，是否得到了江欣大人的批准？”
　　那修者的脸色变换了几下，他也不看云微。只是看着宫琳，忽然笑道，“若是江欣大人允许的，你待如何？”
　　宫琳抿起唇来，沉默了一下，随即懒散之类的表情，全部从他的身上消失不见。
　　“我现在的权力，是江欣大人给的。江欣大人若不允许我管这种事，我自然是无可奈何。但是！我宫琳只盼能保得响叶镇更多的人。说不得，也只能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