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囚徒》一样花开

138、一百三十七、囚徒悖论

　　“我对秦云若的了解，仅止于‘军事天才’这一点。”奥斯勒开口就让人不是那么乐观，“但如果大人的事是秦云若所为这一点被证实了的话，她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队伍里。”
　　“不错。”沐子殇点头，“杜岚根本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如果不是出了变故，那我们会监视秦云若，等到云微回去再做决断。最能证明那件事是秦云若所为的，反而是另一点。秦云若从我那里窃取——应该是这样——了噬金蚁的消息并且报告了联邦，这才有秦长老下卡姆索的事。”
　　这件事，展现了确凿无疑的敌意！
　　而这事的前因后果，在第二支调查队中，连艾伦也不知道详细情况，一时间都有些震惊的看着沐子殇。
　　“她发现了你们在调查她？”
　　沐子殇点头。简单说了一下蓝月河的事。
　　奥斯勒于是叹气，“我本来想到的最好结论，是秦云若想要单独完成任务来证明自己。但听你这么说，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秦云若应该是一个极有决断的人，但不会去做把握太小的事。否则她要对云微不利，早就该露出马脚。有了之前的事，等于完全和大人撕开了脸面。哪怕她真的一个人完成了任务，也很难再得到联邦的信任……如果她确实有你们所说的才干，就会和西大陆联手，谋求离开卡姆索，也离开这片星域。”

　　秦云若主动将自己陷入绝境，绝对不是为了找死。这一点，第二只调查队的几个成员都有所认知。但是……奥斯勒的说法，依然让他们觉得疯狂！
　　——秦云若，凤族秦家的嫡三小姐，会因为一个指证，就抛下她在联邦的身份地位和一切，去追寻一个飘渺的、还不能确认的世界，重新开始？甚至都还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深知“神兽家族嫡系”这几个字在联邦代表着什么人，根本就没法去那么想。
　　可是仔细想想看……奥斯勒提出的这个可能，真的没可能吗？
　　如果秦云若真的做下了陷害云微的事情的话……
　　凡是对秦云若有点儿了解的人，脸色都变得糟糕无比。奥斯勒和秦云微并不熟识，但他却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反驳的可能！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澜开口问话了。
　　奥斯勒还算平静，直接用更为流畅的英语告诉他结果，“现在时间更少了。正如同大人想帮你们，现在看起来，联邦中也出现了想帮西大陆的家伙。”
　　顾澜“哼”了一声，“帮西大陆？难道想要离开这里吗？那笨蛋难道不知道，那边的世界是怎么对待你们这些‘半妖’的？”
　　奥斯勒并不在意，“应该是不知道。但那有什么关系？利来的行为，正说明在那边，‘妖’也是相当庞大的族群。既然有，就能够有所作为。种族可以被压制，但是强者就未必。”
　　这是事实。顾澜也不能否认。
　　奥斯勒的话里透露出来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跑去帮了西大陆的人，有着相当的才干。也是，如果那个人有本事获得西大陆的信任，未必不能在那个世界站稳脚跟。
　　他们这边倒都是修者，但能保证一定被那个世界接纳么？柳丝丝，难道会把柳闲抛下？
　　于是顾澜的脸色也变糟了。

　　“平息了。”
　　在只待了两个人的营帐内，原本端坐着的金发女子蓦然睁开眼睛，有些喜悦的说道。
　　原本还好，凯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奥斯勒他们的身上。对于这样的大事，由不得她们不关心。但后来被指出了远方有战斗，加上后面两个修者参战后，战场往这边偏移了的缘故，凯莉在这样的近距离之下，感觉到了伊尔迪克在战斗。
　　这就让凯莉有些紧张。
　　尽管当初和伊尔迪克分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而伊尔迪克也突破到了高等法诀四层，自保能力大大增强。
　　但近距离的察觉到伊尔迪克在战斗，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赶过去。
　　可惜……当初伊尔迪克留给她的命令是让她服从凌墨的命令。而凌墨又让她留下来帮艾德琳紧急整理一些情报资料……
　　凯莉当然知道，想要帮到伊尔迪克的话，凌家长老肯定比自己强。对她来说，服从命令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但紧张的感觉却无法消除。
　　直到此刻察觉到伊尔迪克脱离了战斗状态，而且状态挺好，凯莉才不自觉地，稍稍放开了原本有些僵直的背脊。
　　可艾德琳却有些紧张，不停的翻动着眼前的一大堆资料——那都是在西大陆皇室那边的时候收集的。很多情报现在看来都有了别样的意味，而且，似乎能对谈判起到作用。
　　“那就快回来了……”情报官艾德琳嘟囔着，眼睛快速的在一堆文字上逡巡，对自己有些不满，“我这里的成果还不够啊！”
　　凯莉不说话。
　　她遵守命令。但这事情伊尔迪克还没表达意见，所以她也不表达意见。虽然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可在这种大事上，她的看法不重要。

　　可惜，要保持安静是很难的。凯莉才不过安静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听见有人走到了她们被安置的营盘外。凯莉顿时有些紧张。她知道，她们留下来有一定的必要，也代表着诚意。但不代表没有风险！
　　“谁！？”
　　凯莉顿时再次绷住了脊梁，整个人已经锋芒毕露！
　　伊尔迪克没有靠近，凯莉知道，凌墨不会丢下他们自己回来。所以……肯定是这里的人。
　　“我是真实岛的黎悠……想和你们谈谈，可以吗？”
　　真实岛？
　　在知道了这颗星球的大致历史之后，凯莉自然明白“真实岛”代表什么。她看了看艾德琳。艾德琳也是一阵犹豫。
　　这个送上门的家伙代表情报，当然。
　　可云微从来没提过真实岛如何如何。以其和希望岛相当的地位，这不同寻常。艾德琳不敢保证，和真实岛接触会不会带来变数。她收集情报擅长，大局观却不怎么样。
　　她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他们现在位于东大陆军队的正中心，听门外那人的样子，显然在这儿行走无碍。
　　“请进。”

　　走进营帐的是三个人，艾德琳和凯莉只认得其中一个——那个在奥斯勒谈判的时候也在场，但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中年修者。
　　之前开口的，应该是那个橙色头发的少女。此外，还有一个俊秀但表情略带疲惫的青年。
　　艾德琳扫了一圈，注意到橙发少女的表情是最茫然的一个，最终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少女咬着嘴唇，踌躇半晌，一鼓作气的开口了，“我无论如何也想要问一下，我们……这个世界和你们的国家，真的没可能共存吗？”
　　云微想要帮的柳丝丝，和东大陆的统帅顾澜，显然都没有抱此幻想。艾德琳私下里也不知道该称赞他们有决断还是别的什么，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来，她也一样不觉得高兴！
　　她沉默了一下，“……我们的文明是狼，很不幸，你们也是。狼群在自己的领地里发现了一群羔羊，还有可能将之豢养起来。但如果发现了另一群狼，将之驱逐出境的已经最好的结果。一般来讲，要两个狼群的实力差不多，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毕竟狼群发展壮大之后，再度碰见，多半还是要一决生死。”
　　大概是早就听到了类似的答案。
　　黎悠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但这表情很快就收敛了。她有些嘲讽的笑，“原来一个跨越了星际的文明，也依然是这么野蛮的吗？”
　　和她同来的两个人都是苦笑摇头。
　　艾德琳也摇头，“我不认为野蛮。这片星海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作为一个囚笼中的囚徒，没有谁能保证，不会被其他囚徒攻击。谁敢做一只羊，安逸的只顾啃脚下的草？要发展，要进取，当然就成了一只狼。最终能活下来的文明，肯定都是狼。如果连生存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文明？”
　　黎悠悲哀的说，“所以人类才总是自相残杀。”
　　艾德琳再次摇头，“不对。现在宇宙间可以肯定存在的智慧种族就有好几个。就算人类整个儿都敢做一群羊，难道能指望，其他种族的思维方式都和人类一样么？”
　　黎悠哑口无言，她终于放弃了这种口舌之辩——其实类似的道理，其他人都说过。这或者就是所谓的“囚徒悖论”。可艾德琳的回答无疑更加简单明晰，而且，是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死心的问出了自己最后的希望，“那你们自己呢？就算从文明的角度来说是那样的，难道就能只从这种角度来考虑问题吗？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艾德琳的脸色变冷了。
　　因为黎悠是个女孩子，艾德琳才愿意说这么多。但作为效忠于云微个人的她来讲，黎悠这句话未免得寸进尺——如果只从联邦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云微根本不会来这里。可以说，对卡姆索，她已经够仁至义尽。这女孩还想怎么样？难道想让云微背叛联邦？

　　艾德琳的脸色变化太明显，即使是黎悠也看出来了。她却有些莫名，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而见艾德琳再没有开口的意思，凯莉只得说话了。
　　“追根究底，我们只是被庇护的小狼。无法承受也没关系。但至少要学会沉默与顺从。”
　　黎悠愣住了。
　　这句话或者点出了她最大的问题。
　　她不甘于做一只被庇护的小狼。或者说，无法甘于做一只单独被庇护的小狼——联邦庇护着他们的小狼。可这世界上被放弃的小狼却太多太多！
　　所以“无法承受”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于是，她忽然间明白了。仿佛当时在魔山的时候，她下定的决心。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容更改，不容逃避。她必须要去做一些，她能够接受，不会为之崩溃的东西。哪怕付出她的生命。她必须要找到一个立足点！

作者有话说

　　平安夜闹了一晚，不知道大家过得如何？
虽然没兴趣过圣诞节，但有个明目热闹一下也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