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囚徒》一样花开

109、一百零八、本能

　　这世界上有黄金蚁王，那是噬金蚁的最强者。蚁后虽然负责生产，在蚁群中有极高的地位，但是也不能约束一只黄金蚁王。
　　这样的常识，哪怕是外来者的调查队成员们也全部都知道。
　　甚至黄金蚁王可能晋级，这一点调查队员们也都可以想见——变异生物都可能晋级的嘛！
　　可问题是……晋级到S级的变异生物能获得人形吗！？
　　除了基本上闹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项羽，所有人都凌乱了。

　　顾惜也没想过这个可能。他按按额头，苦笑，指指伊尔迪克，“他身上有金属？”虽然他也知道这理由不够充分，可这确实是有可能的。
　　蚁王摇头，“他们，都有，很多金属。做食物，不够格。”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扫过了云微等人的武器还有佩戴空间装备的地方。貌似不屑，更是完全没把云微等人的戒备姿态放在眼中。
　　只是贬低了一番他们的武器质量……
　　几个联邦人面面相觑。

　　“你是，谁？”蚁王反过来问顾惜——因为顾惜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他看来是不打算立刻动手了。
　　“我是自由军的一员。柳馆长怎么样了？”顾惜紧张的问。比起蚁王怎么获得人身的这一点，顾惜更担心他变成这个样子以后，希望岛的下场。
　　“他很好。”蚁王说，“他没说，流落的人里，有非人。”
　　他的目光又掉转到云微等人头上了。风水轮流转，云微等人可怎么都没想到希望岛还有这等高手！这怪人看来……和希望岛关系至少也是“不错”啊！
　　顿了顿他又说，“有敌人。”
　　“为什么我就是敌人啊？”伊尔迪克不满的咕哝。哪怕是怪人的语气再生硬，他们也听出来了，这怪人说起云微等人，只是不解，说起伊尔迪克，却有不容置疑的敌意乃至于……杀意！
　　“为什么伊尔迪克先生是敌人？”项羽忽然有些天真的开口问。
　　蚁王看看项羽，居然破天荒的，五官似乎缓和了起来。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也不是……纯粹的敌人。”
　　“本能吗？”项羽好奇的问，似乎还很有道理。
　　因为蚁王点了点头。
　　“最最一般的蚂蚁，也能举起超过自身重量几十倍上百倍的东西。”东方慕还拿着剑，但是姿态放松了。天剑修炼者变成了研究者，“难怪有这般力量……不过，从噬金蚁进化为人形……这个，该不会就是纯粹的‘妖’了吧？”
　　——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研究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而且他说的，似乎极有道理！噬金蚁原本就比一般的蚂蚁重许多倍。密度高得太多了。姑且不论他这人身是怎么回事吧，总之，他应该是可以对应高等法诀第六层的神兽级强者的。所以随手一击也有那般恐怖的力量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要说到“妖”……
　　调查队的其他人再次面面相觑。

　　“妖？”听见这个词汇，蚁王那双眼睛却是明显的一亮，爆发出太阳般璀璨的光芒。他立刻就点头说，“我就是妖！”
　　这也是第一次，他的语气中出现了名为“喜悦”的情绪！不过，他对伊尔迪克的敌意貌似更重了。眼睛刷的一下就又扫了过去。这一次，连项羽都走到了伊尔迪克的身边做保护姿态。伊尔迪克气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面对一只S级得变异生物是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虽然事情有了转机，他可能不用死斗了。但感觉一样不好！
　　“既然不是‘纯粹的敌人’，那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项羽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还是试图调节。
　　其实云微等人也想调节，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而且他们也没有项羽那么明显的得到了蚁王……不，蚁妖的眼缘。奥路说项羽能让变异生物产生好感，看来并非虚言。
　　蚁妖想了想，点头，“半敌人。”看了看云微等人，又说，“半妖。”
　　——似乎才刚刚得知妖这个词汇的他，几乎在下一刻就做出了和利来一样的评价！云微的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还好，这个蚁妖不打算死缠着，他转而问顾惜，“柳丝丝？”
　　顾惜了然，“你在找她？”
　　蚁妖点头。五官竟是变得更加柔和了。这次就连他眼睛的反光都显得柔和了一些。很明显，如果说他对项羽是“有好感”，那对柳丝丝就是“有极深的好感”。
　　顾惜苦笑，“可惜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她带着另一批人，去办另一件事了。”
　　蚁妖便明显有些不悦。只是这次他还没说话，连续两道强横的神识忽然扫来！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元婴级的强者在宣示自己的存在。他们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云微等人连续做出反应，准备战斗，这引起了周围的能量环境变化，让他们原本暂时隐匿的打算付诸流水了。
　　而这般用神识昭显自己的存在，便是化神期修者也没有这种能力的。
　　蚁妖这次明显露出了怒色。冷哼了一声，那两道神识就仿佛受到了重击，忙不迭的撤退了。蚁妖的身形一动，似乎就要到桦杨镇那边去找麻烦。但他都已经轻轻巧巧的离地飞起了，却又想到了什么似地，重新落下地来，“柳丝丝，知道，方向吗？”

　　云微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蚁妖的鼎语相当之糟糕，但“柳丝丝”这三个字却是说得十分流利。而且看他那轻巧离地的模样，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超越了A级的变异生物，绝对有星际遨游的能力！如今凌墨不在，他们这群人只怕是一哄而上，也只能是落败身死的下场。
　　——本来卡姆索的情况就已经够乱的，这可真是乱上加乱啊！一件事接一件事的……
　　哪怕不考虑“妖”这个词汇也一样！
　　想到这个，云微不由得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蚁妖离开之后，云微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是项羽顾惜也是如此。勇气和莽撞到底是两码事，云微等人可不会去挑战各家的长老，也不会轻易去找一个S级变异生物的麻烦。何况这还是一个显然拥有极高智慧和类人体型的S级变异生物？
　　这实在是一个倒霉至极的事件，碰到了这种带有恶意的强者，单单是他展现出来的能量威压，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了。这么一走，这些人一个个都觉得身体酸软疲惫——这也是他们一个个的都凭自己的意志去硬抗的缘故。
　　“走了。”奥斯勒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此时距离蚁妖离开都有几分钟了——几个人就这么一直呆站着。于是，就好像按下了“开始”键一般……
　　幻影蛛都飞快的跑到了云微的身边。虽说体形庞大，但不知为何，居然有几分委屈的感觉。
　　“走很久了。”伊尔迪克有些无语的说。在之前的事件中，他是最憋屈的一个了。
　　“奥斯勒是说，把家伙从桦杨镇离开了。”东方慕叹气，他按了按额头，“虽然应该也杀了不少人。但……他似乎觉得去找那柳丝丝更重要呢。”
　　——希望岛出现这等强者，可真是天大的变数啊！也不知道凌墨长老和这蚁妖相比谁更强些？和那些所谓合体期的修者单打独斗的话，凌墨长老倒是稳操胜券。可这种等级的战斗哪场不是惊天动地？放开手脚的话，这颗星球的生态环境都要到大霉。那时候连他们都得躲得远远的，最好离开这颗星球……而且更重要的是，妖……为什么那家伙会一下子就……
　　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线索纷杂繁乱，一时间也很难说哪些是“灵感”，哪些是“垃圾”。
　　以至于后面的好几句话都没注意。

　　云微和其他人不同，她其实原本就是在沉思。被奥斯勒的话拉出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
　　“谢谢你。”云微直视着顾惜的眼睛说道。若非有他的关系，蚁妖未必会放弃他们。毕竟要收拾他们太简单了，彼此的差距根本不是靠人数能弥补的。
　　顾惜却只是苦笑，保持沉默。甚至还很快就避开了她的注视。
　　确实，他是希望岛的人。只要不掺和进去，等着云微他们和蚁妖死斗完毕再麻烦他帮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甚至，直接请蚁妖出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是……

　　在一边，奥斯勒微微眯起了那双变得如紫琉璃般的眼睛，也微笑起来，“那个，算是虫类神兽了？”原本的联邦，是没有虫类神兽的吧？
　　姬常和凌逍对望一眼，同时叹气。
　　——确实啊，同阶而更纯粹的血脉，也只能这么说了吧？
　　虫类神兽血脉啊……
　　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伊尔迪克则是露出了相当怪异的表情。

　　“本能。”云微忽然撇开顾惜开口，说了之前项羽提到的词汇。

　　和东方慕的那句话毫不相干，却偏偏点中了他正在想的东西。
　　东方慕一愣，倏地抬头看云微。
　　云微和他做了几年的情人，都极少见到他这种两眼放光的模样。但此刻她也没有在意这个，而是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幻影蛛的甲壳，沉吟着继续说道，“我驾驶幻影蛛时，感受到它的本能。捕猎，迁徙。无需计算，只凭借蛛丝而在雷电中扶摇万里。如蚂蚁举起百倍于己的重物，只是本能。若我们……并非人类，我们的本能，是什么？”

　　并非人类？
　　项羽蓦地瞪眼，似乎是才发现这个问题。他左看右看，诧异的发现自己显然是唯一一个闹不明白的——其他人都在沉思！
　　——啊咧？
　　项羽茫然了。
　　虽然是他最先提出“本能”这个词的啦……
　　项羽自觉自己是见识最少的那个，总是虚心的认为自己有什么常识或者别的什么修行界的知识不知道也不奇怪。故此很是坦然。但他现在发现……事情好像真的脱离常轨了，所有的常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