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0章 伤亡名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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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863年夏天时，整个南方的兴致又开始高昂起来。
这起源于1862年末的圣诞节，南部联盟在弗雷德里克斯堡打了一个很大的胜仗，北方佬伤亡的人员数以千计，人们在节假期间普遍欢欣鼓舞，欢庆和祈祷局势已出现了转折点。随后的春季，南方又取得了不小的胜利。这更坚定了亚特兰大人民的信心，他们现在坚信只要再有一个战役，就能给北方佬决定性的一击，把他们彻底赶回去。
而斯佳丽却无暇和太太小姐们狂欢，她知道这已是最后的胜利，在不久的几个月之后南方就会节节败退，连如今这座城市也最终会被战火湮没。那时候物资的匮乏也会到达一个顶端。
斯佳丽正趁着这最后的机会为塔拉庄园存储物资，这一切都是瞒着埃伦和杰拉尔德的。斯佳丽借着嬷嬷的手，把那些物资悄悄的放进小地窖里。斯佳丽给那小地窖换了一把锁，只配备了两把钥匙，只有她和嬷嬷各有一把。她不能让埃伦也能打开这个地窖，这里可放着的是她最后的依凭。
到了1863年七月三日，从北方来的电讯突然沉默了，一直到四日中午才有断断续续的经过窜改的报道流入设在亚特兰大的司令部。传来了不怎么确切的消息——在宾夕法尼亚发生了激战。亚特兰大的人们心中的焦虑逐渐增长，恐惧的预感慢慢地流遍全城。
梅勒妮和贝蒂姑妈更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贝蒂姑妈一天就要昏过去好几次，梅勒妮也是坐立不安的。比起她们焦虑的样子，斯佳丽显得要冷静的多，也沉静的多。或许是因为她对悲伤的未来已经熟知的原因吧。
七月五号的时候，坏消息传来了——维克斯堡陷落了。至此，整个南方联盟被切成了两个部分。人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宾夕法尼亚强攻的军队们，若是他们胜了，那维克斯堡陷落就不算什么了。
太太们聚集在一起，走廊上马路边随处可见一群一群的妇人们，她们挤作一堆，相互告诉说没有什么好消息，同时设法彼此安慰，装出一付勇敢的模样。
然而在亚特兰大里却谣言满天飞，而且很多的谣言都是坏消息。
梅勒妮的焦虑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她心爱的人如今生死未卜。等待永远是最耗人的。斯佳丽对从前这一天自己是怎么样子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或者那时她也同样和梅勒妮一样焦虑不安吧。如今她能做的只有陪着梅勒妮，希望可以给梅勒妮一点力量。
但斯佳丽心里却比她们任何一个人要来的沉重。她们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期盼，而她却是十分清楚的。即将发生的事情太过残酷，尽管知道结果，但她却连想也不敢想。
成群结队的人聚集在车站旁边，希望进站的列车带来消息。或者在电报局门口，在苦恼不堪的总部门外，在上着锁的报馆门前，等着，悄悄地等着。
他们是些肃静得出奇的人群，肃静地愈聚愈多。没有人说话。
偶尔有个老头用颤抖的声音来讨消息，人们只听到那经常重复的回答：从北边来的电报除了说一直在战斗之外，没有别的。但这不仅没有激销大伙的埋怨，反而加强了缄默气氛。
斯佳丽、梅勒妮和贝蒂姑妈坐着马车停在《观察家日报》社门前，她们打着阳伞坐在车里。马车的顶篷折到背后了，三个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贝蒂姑妈仿佛要昏过去一般，而梅勒妮象一尊石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斯佳丽紧紧的挽住梅勒妮，她知道她现在心里是多么的沉重。
在两个小时之内梅勒妮只说过一句话，那是她从手提包里找出嗅盐瓶递给贝蒂姑妈时说的，而且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样毫不亲切的口气对她的姑妈说话：“姑妈，拿着吧，要是你觉得快晕倒了，就闻一闻。如果你真的晕倒，老实告诉你，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让彼得大叔把你送回家去，因为我不会离开这里，直到我听到有关……直至我听到消息为止。而且，我也不会让斯佳丽离开我。”
连斯佳丽自己都没发现，她无法克制的一直往某个方向看过去——那是从前这一天时瑞德出现的方向。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她在做什么，就在斯佳丽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
群外围出现了一阵骚动，那些站着的人都让开路来，这时瑞德•巴特勒骑着马小心地向贝蒂姑妈的马车靠近。他骑着一匹骏马，穿着铮亮的靴子和雪白笔挺的亚麻布套服，叼着昂贵的雪茄，那么时髦，那么健康。瑞德的样子激怒了整个亚特兰大的人们，不少人向他投来恼恨的目光。梅里韦瑟太太在马车里微微欠起身来清清楚楚地喊道：“投机商！”
但瑞德对他们所有的人都毫不理睬，只是到了斯佳丽的旁边。俯下身低声说：“你不觉得现在应当让米德大夫来给我们发表关于胜利的著名讲演，说胜利就像平息在我们旗帜上的一只尖叫的鹰吗？”
斯佳丽想要张开嘴说什么，但在她开口之前，瑞德就挥手制止了她。接着他就告诉众人伤亡名单已经到了，并且送到两个报馆印刷。
不久之后，报馆的窗口打开了。人们蜂拥上去，想要拿到那些印刷品。瑞德将缰绳交给彼得大叔，就代替几位女士挤向那个小小的窗口。不一会他就带着数张名单回来了。瑞德将一张扔给梅勒妮，然后把剩余了几张扔给其他人。
“亲爱的，你帮我……帮我看看……”梅勒妮青着嘴唇说着，她的双手颤抖着连那张纸都拿不住。
斯佳丽一把拿过那张纸，翻到W起始的那一段，快速的看过之后，递给梅勒妮：“没有艾希利，没有，亲爱的，不用担心了，没有。”
梅勒妮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喜极而泣，而贝蒂姑妈在听到斯佳丽的话之后立刻就昏了过去。
斯佳丽颤抖着拿着那张纸，再为梅勒妮找完艾希利的消息之后，她不敢再去看那张纸，她知道那上面有着无数她熟悉的名字。
一方熟悉的手帕递到她的眼前，她模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泪水已经不断划过她的面庞。斯佳丽接过瑞德递过来的手帕，稍微擦了擦眼睛，终于鼓起勇气，展开那张纸，一个个名字望过去。泪水仿佛擦拭不完一般，一次又一次的砸在名单上。
不知何时她紧紧的握住了瑞德的手臂，仿佛要从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伤亡名单让整个亚特兰大蒙上了深重的灰色，在晴朗的天气也无法让亚特兰大云开雨霁。
米德太太在得知大儿子的死讯之后就仿佛定住了一般低着头垂着两眼在凝望自己的衣襟，任谁叫她也没有抬头。她紧紧的握着小儿子的手，仿佛一松手就要失去他一样。她并不是唯一的人，不少太太和小姐哭昏在马车上。
战争从来都是这样的残酷。
梅勒妮温柔的安慰了费尔几句，拜托瑞德将消息带给米德医生，并且请斯佳丽将贝蒂姑妈送回家去。
而斯佳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好姑娘，你好些了吗？”过了一会，瑞德轻声问她：“斯佳丽，我很为你难过。里面有许多是你的朋友吗？”
斯佳丽抬起头来，望着一直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松开了。
斯佳丽并没有回答的话，而是胡乱的说着：“都让我弄脏了，我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吧。”一面把对方刚才递给自己的手帕稍微折了一下，却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还给对方还是收起来。
尽管她时常是勇于面对现实的，但在这个悲伤的时候，身体比大脑更快的选择短暂的逃避。
瑞德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忧郁，全然不是平差那样绅士礼貌却隐含着讽刺的样子。
他摸了摸斯佳丽的头发，仿佛安抚女孩一样。尽管这是一个不怎么适宜的举动，可是这会无人会顾及他们。连最严苛的彼得大叔因为在照顾贝蒂姑妈也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可是名单还没完呢，”瑞德说道：“这仅仅是头一批，不是全部。明天还有一张更长的单子。”
在他开口的同时，斯佳丽在一起攥住了他。她明知道他会告诉她什么消息，可是还是为之紧张。
瑞德的声音很低，以免被旁边马车里的人听见：“斯佳丽，里士满那边一定是打了败仗，我在司令部听说军队已经撤回到马里兰了。”
斯佳丽闭了闭眼睛，这次却没有泪水再划过她的脸庞，再睁开时里面又充满了倔强。仿佛是那执意走在荆棘路上的小女孩，执拗而坚毅。
瑞德看斯佳丽似乎从悲伤中缓了过来，便牵起她攥住她的手，轻轻的送到嘴边，用嘴唇碰了碰她的手背：“好姑娘，会好起来的。”
他又歪着那张嘴笑起来，脸上不再有严肃的神色了。仿佛刚才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瑞德把头上那顶巴拿马帽摘下来向上举了举。
斯佳丽下意识的说：“你要去哪？”
“我得去找米德大夫了。我想，他儿子的死讯由我这个人去告诉他，这颇有讽刺意味，只是他目前不会感觉到这一点。不过日后，当他想一个投机商居然向他转达了一位英雄牺牲的消息，大概是要恨恨不已的。”瑞德转身骑上了马，临走前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斯佳丽，她看起来脸色苍白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30章 伤亡名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