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惊雷》殷沅

2、[始]

　　眼前的光骤然变亮，空间出现了巨大的半透明的漩涡。树木，草丛，盛开的花朵都在一点一点不自然的扭曲，最后化为粉末消失。‘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完全不顾自脚下开始逐渐扭曲的空间，也不再继续提问，似乎在等着上一个问题的最终回答。

　　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一个名字终止在了第一个音节。

　　光愈来愈亮，花田顿时变为白茫茫的一片。

　　声音仿佛被骤然抽离，一切都如同被撕毁的照片，在无声中被碾为碎屑。

　　“樱！小樱……醒醒。”

　　这个声音是……卡卡西老师？

　　她有些费力的撑开眼睛，银发男人逆着光的轮廓模糊的映入眼中。她尝试着抬起手将自己撑起来，从肩上传来的钻心的疼让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慢点。我刚把伤口止住血，你自己先处理一下，我们要快点赶去和鸣人会合。”卡卡西的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紧拧着的眉让她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紧急。

　　“恩……恩。”

　　逐渐清醒过来她才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和宇智波斑的手下对战时她的左肩被对方的武器完全贯穿，她硬撑着将对方解决掉之后，自己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了。

　　刚才的那些……都是梦么？

　　「你是谁」、「只是春野樱吗」、「为何而生」、「重要的人是谁」。

　　这些问题就好像是谁预谋已久一样，连贯到令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在她处境最尴尬的时候提醒着她自己的立场。

　　她是木叶的忍者春野樱。她是五代火影的弟子春野樱。她是……为了保护重要之人而活的春野樱。

　　即便他也在她重要之人的名单之中，他却已然选择了她的对立面。他已经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别扭又温柔，骄傲又固执的少年了。而当初她的那些奋不顾身，也早已被肩上日益沉重的责任消磨，被她遗留在时间的尽头。

　　你是木叶的忍者春野樱，为了保护你所剩不多的重要之物，不得不倾尽所有。

　　她草草处理了下伤口，对方的武器淬毒，这样的处理是远远不够的，接下来的工作必须回村子进行。尽管还有些头晕，她咬咬牙便跟上了卡卡西的步伐。他们必须快点回村子和鸣人会合，现在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半分钟耽搁。

　　在帕克的带领下，他们在在树林中快速的穿梭着。风呼啸着在鼓膜中荡起一种悲惨却壮烈的声响。已是下午，太阳正缓缓的向下倾斜，天空被渲染成了一种极其妖冶的颜色，在层次分明的云朵上不均匀的晕开。

　　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一样。

　　这种感觉在三代爷爷死的那天，佐助君离开村子的那天，和她时隔三年再次见到佐助君的那天都有过。此时更是在她心中无形的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前面有人，应该是两个。”帕克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说道。

　　正巧前方一大片茂密的树叶将他们的视线遮挡住，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房屋，树木倒塌的声音。

　　“帕克，气味你熟悉么？”卡卡西一只手抓住护额，随时准备着开启写轮眼作战。

　　未等帕克回答，一种特殊的，仿佛上千只鸟同时嘶鸣的声音穿破空气，令她不由的一震。

　　“这个是……”说着卡卡西快速的向前奔去，樱也立马追了上去。

　　——佐助君吗？会是他吗？

　　她加快了向前奔走的速度。心中的定时炸弹仿佛骤然间引爆，炙热的火花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燃尽。

　　晓，宇智波斑……宇智波佐助进攻木叶。几天之内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亲人，朋友，从小生长的地方……换做平时，她早已无力承受。而她现在却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顾及那些悲伤。

　　他的出现，却将她慌乱中筑起的坚强轻而易举的打碎。

　　他总是这样。又或者说是她总是这样。她所有的坚强，勇气和希望总是系在他的身上。即便他们现在是对立的。

　　“樱，停下来！”卡卡西压低了声的呼唤被她抛在脑后。她知道，这样贸然冲出去，被直接杀害都是有可能的。她停不下来，她害怕停下来之后她前方的人便会再一次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甚至不知道此时冲过去，看见他该说什么。质问，愤怒，痛恨，又或是……想念。这些事情……都被排在‘看见他’之后。

　　她冲过了最后一丝阻挡在面前的树木。逐渐适应了树林外的强光，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先是片刻迷茫，却又马上转变为惊愕。

　　黑发男子蓝白相间的衣裳早已溅满鲜血，有些地方甚至因为时间过长，血逐渐凝固，变暗。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他是否受伤。尽管衣物没有大面积的破损，但细微的裂口却遍布全身。

　　聚满查克拉的右手垂在一侧，带着悲恸的嘶鸣，靛蓝色的光芒刺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他正快速的向前奔跑着。右手掠过的土地上出现了不自然的裂缝。

　　而他奔向的地方——纲手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腹部却仍有鲜血不断的涌出。另一只手随意的抹了抹唇边已经凉透的血，有些恍惚的硬撑着不让眼睛阖上。

　　——不要！！

　　她想大声叫出来，可是她发现不论怎样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脚仿佛在地下生了根，无法移动半步。

　　有结界。

　　——不要……佐助君……师傅……快停下来……

　　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她清晰的看见宇智波佐助的手渐渐上扬，以一种无法抵挡的气势贯穿了纲手的胸膛。没有多少血，只是零散的几滴顺着他的手臂缓缓的滴落，混在泥土之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些喧嚣嘈杂被摒弃在了世界之外。

　　她的脑中，黑发男子的手贯穿绿衣女人胸膛的画面在不断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没有声音，安静到近乎空洞。一切恍如默声的黑白电影一样，被深深的刻入她的脑海中。

　　她所剩不多的重要之人……是不是又会少一个？

　　“纲手婆婆！——佐助……你这个混蛋！！”

　　这一片宁谧被一声怒吼打碎。静默半晌的喧嚣流淌着将她拉回眼前的世界。鸣人从另一头赶来，快速的解决掉了隐藏在树林中维持结界的敌人。

　　佐助见状将手抽出。血顿时溅开，像燃尽的烟火般无力的下坠，跌入尘土，化为一道道难以磨灭的痕迹。

　　失去了支撑的纲手，宛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落在地上，沉闷的响声如同石头重击着她的心脏。

　　“佐助……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害纲手婆婆！……”鸣人伏在树上。手边的树干已经被抓烂。

　　“哼。”佐助只是轻哼一声，抬眼看了看鸣人，侧过头再不去理会。然后快速跳起，准备离开此地。

　　“师傅——！”她回过神来，向纲手跑去，身体中的力量被骤然抽离，硬生生的跌跪在地上。

　　听到声音，佐助提步的动作顿了顿，微微侧过头看去。然后不再回头看他们，兀自离开。

　　或许是她的错觉，刚才佐助君回头，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有些什么快速的闪过，复杂到她难以分辨，她也无心辨认。

　　或许半小时前她还对他存有一丝幻想，这些幻想也只能终止于此了。他们毕竟不是队友也非朋友了。听别人说多少次这场战争是他掀起，都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只是……这样亲眼目睹的机会，代价却昂贵到她倾尽全部也付不起。

　　——有什么被撕碎了。有什么被他亲手撕碎了。

　　——哦，是她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呀。

　　“佐助……你给我站住！”说着，鸣人一跃而起，追着佐助而去。

　　“樱，纲手大人这边……先交给你，我不放心鸣人。”卡卡西似乎之前被什么缠住，有些疲惫的冲出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纲手，又看了看逐渐走远的鸣人。“会没事的。”

　　她怔怔的点点头，带着荧蓝色光芒的手附上纲手胸膛的伤口。

　　师傅……不可以，不可以死……

　　她的鼻子莫名的酸胀着，胸口被各种她难以承受的情绪堵塞，仿佛再过不久，就会溃堤而出。

　　不知何时太阳已被地平面吞噬了大半。残阳如血，余晖带着一种傲然的悲壮将天空染成了血色。连树叶摩挲的声音都没有。四周安静的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努力的将查克拉集中在手中，可是本就不多的查克拉逐渐消耗殆尽。她感觉的到，她的双手之下，一条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

　　纲手眼睛微微睁开，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将耳朵凑近。

　　“……要……保护好……村子……”这些话从生命的末端挤出来，夹杂在轻微的呼吸之中，“……要……把……火的意志……传承……下……”

　　话未说话，眼底却流光散尽，眼睛缓缓的阖上了。她仍不甘心的输送着查克拉，眼泪涌了出来，顺着脸淌下，落入泥土中，却冲淡不了已经凝固的血迹。

　　看，她的重要之人，已经寥寥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