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归于静寂》Bianchi

1、归于静寂

　　他想，走了那么远，也该回家了。

　　火红的枫叶洒满一地，铺起一层厚厚的火焰堆满。林间的小道带着调皮的宁静，仿佛随时就会有人从背后跳出来，用嬉笑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一如当年。

　　那年他十四岁，泽田纲吉也十四岁，山本武亦是。
　　他暴躁、冲动、自以为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带着青春的气味。而他身边总有两个人在的。
　　是的，一个挂着灿烂得白痴的笑容搭着他的肩膀让他一脸嫌恶，另一个露出腼腆的笑总是让他们不要吵架，平时会安静地呆在一旁，说话时怯懦而眼含期待。

　　初中二年级结束的那一天，在里包恩的撺掇下，他拉着自家十代目在山本家的店里大吃特吃，庆祝他们这三年间最后的自由终于要结束，迎来最繁忙的一个学年。
　　过了这个学期，他们便要开始进入初三，那个被称为第十七层地狱的地方。每天在堆积成山的作业中埋头苦干，而那些离他们还很远的黑暗，也会在这段属于奋斗时间里销声匿迹。

　　在那天晚上，破天荒的，里包恩默许了他们喝酒的行为。
　　最初对理智的禁锢一下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崩离瓦解。狱寺灌了一坛清酒下去，却没怎么醉。

　　喝完以后他决定出去走走，醒酒。凉风吹着脸颊的温度显得更为灼热，他记得那时的自己十分清醒，清醒的不敢把泽田纲吉送回家。
　　他从来没有那么理智，理智地想吻下去。即便那是个没胸没臀腿不长的男性。
　　所以他丢下了十代目，自己走出了门。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他很烦，心底抱怨起今天晚上似乎所有人都懈怠了。连附近的狗都懒得吵闹。这个夜晚安静得有些烦人。

　　山本说，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丢下了店里的残局，急忙跟上狱寺。说这话时山本的表情很正经，狱寺看着有些烦，于是他决定不回头。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山本武的脚步声就乱了，一步一步似乎踩在狱寺心上，很痛。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体被扳了过去，凌乱的鼻息喷在脸上，带着酒气的嘴唇吻了上来。狱寺没躲开。

　　月光下山本武的眼睛看起来很亮，琥珀色的比刚才喝酒时更加清澈，坚定的可怕。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够看清山本浓密但不长的睫毛。

　　或许是月光太过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醉了，山本也醉了。所以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山本武松开他，倒退几步靠在巷子里另一面墙上，身体有些微颤抖，像是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激动和不安。
　　“你疯了。”狱寺侧过脸。
　　“是啊……我疯了。”半晌山本笑了。“见到你看阿纲的样子，我妒忌了。”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妒忌谁。”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法来确认？”狱寺挑眉，几乎想啐山本一口。

　　山本没说话。
　　狱寺也能理解他的感受，他也一样的。或许，泽田纲吉也一样的。
　　他们三个都分不开了。

　　禁忌的感情本就不该产生，可是它偏偏就有了，还不止一个人。老天爷太过罪恶，让他们在这个最容易迷失自我的年龄遇上了这件事。

　　山本武又靠过来，不过这次狱寺没有理他，而是仰起头望着天。山本也和他做一样的动作。
　　“继续打棒球吧，山本。”狱寺倏然说道，语气平淡无波，不像是平时的他。
　　“好啊。”山本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下来，“反正打棒球和玩游戏又不矛盾。”
　　“砰！”狱寺猛地扯过山本的领口把他按在墙上，山本龇牙咧嘴地，狱寺想自己刚才用力一定很大。
　　“山本武你还不懂吗！”狱寺大吼一声，然后低下头，指节有些发白，手背凸起青筋。
　　“十代目必须去那里的，我也是。”“我也会去啊。”山本的声音仍然听不出其他情绪。
　　“你不一样。”狱寺低低地说，“你不一样的，山本。你有梦想，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没有必要——”“可是你们在那里。”山本武沉静地说，刚刚度过了变声器的声音温和而清晰。

　　“没关系的，狱寺。”山本笑了笑，拍拍狱寺的头。

　　后来狱寺还是跟山本回到了那家店，远远地就看见泽田纲吉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见到他们回来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狱寺目光怜惜地扶了他一把，纲吉露出笑容，一手扯着山本的衣角。

　　“我想明白了。”褐发少年的眼睛晶晶发亮，面上的绯红没有退下反而更红了。
　　“狱寺，山本，我会做到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听着他似乎语意不明的话，山本和狱寺对视一眼。
　　“所以、所以，可以拜托你们，稍微地，陪我走一段路吗？”

　　“好啊。”X2

　　纲吉听了很开心地笑了，接着便这样睡了过去。
　　山本的父亲告诉他们，在他们走了以后泽田纲吉就爬下了床，硬是要站在这里等他们，说想到了很好的解决办法，想快点告诉他们。

　　狱寺想那时的十代目就已经决定了要做什么了吧。说什么要稍微地陪他走一段，实际上，就是用他的生命换来以后的平和。

　　彭格列没有了，黑手党清洗过后只剩下一些杂鱼，狱寺隼人不再是什么岚守左右手。

　　多好啊。
　　可惜少了一个人。
　　狱寺抬头看了眼天空，弯弯的月亮仍挂在那里未曾改变。他想，该回家了，回到那个不是故乡胜似故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