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难为欢》乐巧儿

1、一 龙有一女

　　我的名字叫苏欢，我的娘亲叫苏绾，我的父亲叫岑铭。

　　自小，我就是在昆仑长大，昆仑，是我认为最美丽的地方，那里的山山水水都是仙人们幻化而来，据说都是他们在人间所见的美景。

　　听说，人间也有一座昆仑山，那是但是此昆仑非彼昆仑，据说那里曾经是一位上仙在人间的栖息地。

　　在昆仑，每位上仙都有自己的地界，修炼，生活，相处地很是融洽。

　　每百年就差不多有一个仙人从人间飞升而来，那个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可以获得许多人间的知识。

　　我向往人间，我曾不止一次询问娘亲，我何时可以去人间玩耍，而娘亲每次都敷衍而过。

　　我的娘亲苏绾，是昆仑之主，飞升而来的仙人在出入昆仑界时都要经过她的允许。

　　娘亲很漂亮，至少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而第一漂亮的当然就是我那外婆了。

　　外婆叫苏妲己，是天界的上神，有关她的传说许多，但是当我向她询问的时候，她却笑而不语。

　　外婆是九尾狐仙，我的娘亲自然也是。

　　但是我却不知道我是什么。

　　那都是因为我的父亲，岑铭。

　　父亲是神龙，在天界有着和女娲娘娘一样的地位，与天地同在。

　　父亲有十个孩子，前面九个都是儿子，第十个就是我。

　　大哥，囚牛。

　　大哥是我见过最儒雅的男子，他平生爱好音乐，据说他曾经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使得琴头上印上它的遗像。从此以后，大哥的样子就总在一些贵重的乐器上出现。当然，这是从昆仑的仙人那里听来的。

　　大哥很疼我，用他的话说，是因为只有我这一个妹妹，所以要加倍地爱护。

　　当知道有关大哥的这个传说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问他，为此我跑遍了昆仑，在穿过了一片玉白的瑶树林后找到了他。

　　大哥手执玉箫，那一抹白在火红的彼岸花的映衬下很是显眼。我本来是想要笑话他，尊贵的龙子竟然成了乐器上的装饰品，但是当我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望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眼里是说不出的落寂。

　　看着这样的大哥我竟再兴不起玩心，只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穿过那彼岸花，看向我不知道的远方。

　　我不明白，但是我也知道这决计是不能问起的，于是我转化为一道银光，只当我从没来过。

　　二哥，睚眦。

　　二哥很特别，他的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与昆仑的仙人们截然不同，那是威武。

　　昆仑的仙人们很是惧怕二哥，用小然的话说就是看着二哥就感到一股肃杀之气，与他们修仙的这些人气场天生不和。

　　小然是在我百年那年飞升而来的，因他不一样的天赋，得以25岁成仙，与那早就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不同，所以我们很合得来。

　　小然说，在人间，二哥的形象不但总是出现在沙场名将的兵器上，更大量地用在仪仗和宫殿守卫者武器上，因为那样会显得威严庄重。

　　听了小然这样的话，我不只一次缠着二哥化为真身让我观赏一番，体验那种威严庄重的感觉，然而每次都被回绝。终于我想父亲哭诉，然后父亲教训了二哥一番。

　　当看着二哥那威武的身躯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威严庄重，当然，忽略了二哥那憋屈的脸。

　　三哥，嘲风。

　　三哥不太喜欢我，我对他的印象只在于第一次见面，他斜睨了我一眼就自行离去，那眼里满是傲慢。

　　四哥，蒲牢。

　　我没见过四哥，四哥胆小，昆仑有他害怕的人，所以他不敢来看我。我对他的印象只在于父亲的通天镜内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他隐于黑暗之中，看不到身形。

　　五哥，狻猊。

　　五哥很懒，比起昆仑的，他更喜欢人间，因为那里有烟火。烟火那东西是人类的发明，短促的瞬间燃放它的一生。我不知道那样短命的东西为什么深得五哥的喜爱，然而他又是对我避而不答。

　　六哥，霸下。

　　六哥是那么多个哥哥中最强壮的，他总是爱炫耀自己一身的肌肉，每次来都津津乐道自己的英勇事迹，我每次都分外地无奈。

　　七哥，狴犴。

　　七哥是个长舌妇，每次来都对我挑剔一番，在我闯了祸之后更是如此，使人避之不及，真正的是刚正不阿。

　　八哥，负屃。

　　如果可以，我希望八哥来的时候，不要每次都把诗集当礼物。八哥好文，总是喜欢之乎者也，总是使人一个头两个大。然而八哥对我也是极好的，总是把心偏向我这边，这在七哥“挑剔”我的时候尤为突出，当教训我的七哥被八哥的歪理讲得嘴角抽搐的时候，就是我最解气的时候。

　　九哥，螭吻。

　　若是九哥哥哥我最期望谁来看我，那么就是九哥哥无疑，因为每次他都会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昆仑很是难见。在昆仑，仙人们少有口腹之欲，饮的是玉露，吃的是鲜果，人间似是与他们从无瓜葛。

　　在昆仑的仙人们的眼中，他们是极其不屑于我的，如若我的娘亲不是昆仑的届主，我的父亲不是天上的神龙，那么我就是一文不值的小丫头。

　　然而，他们却不知，我也是不屑于他们的。

　　我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特别是那些修道的仙人们，一副心高气傲，自我感觉良好，认为那些身为妖精修仙的仙人们逊他们一筹的样子。

　　然而，小然却不是如此，即使他也是修道成的仙。

　　自我出生，我已经在昆仑生活了千年有余。

　　自我出生，我就是以人形的状态示人，当我一千岁时，我的外貌就停滞在了人类18岁的阶段，看不出真身的我，不出意外应该算是成年了。

　　约一千零一百年的时候，娘亲将我找了去。

　　“有什么事情吗，娘亲？”我很奇怪娘亲将我找去，自此我千岁的时候自己创建了一片领域，我就很识趣地不再打搅父亲与娘亲了，而他们也是乐于我的识趣，百年来愣是没有找我回去的事情发生，而今日却把我找了去，那必定是有事情的。

　　“父亲，有什么事？”石桌旁的娘亲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而身旁的父亲也沉默着，这气氛实在是怪异。

　　“还是你娘亲跟你说吧。”父亲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可见有什么难言之隐。

　　“娘亲？”我走上前去半蹲在娘亲的身边握起她的手，“可有什么事情难以跟小欢说？”

　　我看着娘亲，她低垂着的眼与我相触，竟然盛满了伤悲，这是千年来我不曾见的，这使我一瞬间慌了神。

　　“小欢不必担忧，”娘亲见我如此终是开了口，伸出纤细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只不过是舍不得你离开。”

　　“离开？”我很是疑惑，但是看到娘亲的眼神我还是忍不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小欢能去哪里呢，小欢就在昆仑，若是娘亲不准，绝不会离开的。”

　　“我当然是不想小欢离开的，”娘亲抚开我的鬓发，“但是你却必须要离开。”

　　“娘亲？”我的疑惑更甚，“娘亲难道是要我离开昆仑吗？”

　　我看了父亲一眼，他站在那里，眼里有着担忧。

　　“怎么了？”娘亲拖我起来，我就势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你不是从小就嚷嚷着要出去吗？现在如你愿了，你却舍不得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眼前的娘亲明明就是强颜欢笑，而我也只能聪明地不揭穿，“只是，小欢想要知道为何这样突然。”

　　“突然吗？”娘亲故作欢颜，“是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你这个傻丫头，我怕你出去祸害苍生。”

　　“那娘亲现在不怕了？”我笑问，“若说祸害苍生，我可是绝对能做出来的。”

　　“自然是怕的，但是你也得出去历练了不是，”娘亲的眼里有太多东西，我不懂的东西，“你回去准备准备，该交代的就交代了，明天就走吧。”

　　“好，那我回去准备准备。”我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不说话的父亲，起身返回自己的领域。

　　心里是担忧的，但是却也是期待的，终于我要离开昆仑了，可以去看看人间，看看昆仑以外的东西了。

　　也许娘亲这个决定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因素，但是那不重要，娘亲不想我知道，那我便不知道好了。

作者有话说

　　新文，希望能得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