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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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色的布包裹着那拥有少女身姿的僵尸的脖颈，不祥的颜色吸引着见者的目光。
“就在这里完结吧。”
冬祭毫不动摇地直视前方，身后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这是表示不会介入她的战场。
一次又一次因为力量不足而被保护，已经受够了。
“只不过暂时失去了武器，就连自己的力量也不相信了——开什么玩笑！我的觉悟才不是那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有的软弱，都在这里斩断吧！
“二重叠加·风与水之矛！”
交错着双刀挥出十字形轨迹。
飞驰的翠色疾风。奔泻的水之霰弹。穿刺而过的光之矛。
被鳞片覆盖的巨大头颅发出了临终时的苦闷和怨叹。
浓雾正在迅速消散，尽管对手的强大曾几次让这个身躯布满伤痕，心却丝毫未染上绝望。
那是——正因为坚信着不远处正应对着同样棘手的敌人的同伴吧。
耳边突然响起了少女压抑的声音。
“什么啊……明明是你们在做着过分的事。”
小幸的话好像意有所指，稚嫩的脸庞憎恶地扭曲着。
“总是挡在清三郎大人的路上……”
红色的衣襟在风中飘动，燃烧着昏暗火焰的双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冬祭。
“讨……厌……讨厌……讨厌！！”
“讨厌的家伙！都去死吧！！”
没有咒语、仅仅表露感情就形成的宛如诅咒的黑色力量，划出一条直线将苍穹一劈为二直面而来，曾经被同样的东西刺穿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尽管如此，冬祭还是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火焰之刀，燃烧着空气的驱邪之火和迎面落下的黑色一经碰撞就冒出了白色的烟雾，伴随着烧焦的气味滋滋作响。
“风与水之矛！”
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再次凭空凝聚成的巨大长矛朝着前方破空而去——擦过逐渐分崩离析的虫洞，在那被红色包裹的身躯上溅起了更加艳丽的红色。
“不会痛……一点、都不痛！”
摇摇欲坠的身体即使被攻势压倒也丝毫没有退却。
挣扎着挥出利爪，使用着不属于人间的黑暗之力，即便被阻挠，即便被打败，也依靠着使用不尽的死者之力，重复着粗暴的攻击。
没有疼痛，也不会恐惧死亡，即使如此，那副身躯却也实实在在不断消耗磨损。
是想要守护黑泽，还是为了其他别的在奋勇抵抗着——
火焰之刀渐渐黯淡下去，心脏激烈地鼓动，因为连续使用了超出自身负荷的多个咒术而聒噪地响着，然而黑发的少女依然倔强地挺直了背脊。
“啊……”
终于，竭尽全力的尸鬼跪倒在地。垂头丧气地，用两条胳膊抱住自己压抑住身体的颤栗。
“……咦。”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声音，冬祭往前踏了一步。
仿佛是一霎那的事情，倏地一下，破空之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
浓黑的血到处飞溅。纤细的脖子涌出了泥样的鲜血，赤红的绷带被晕染得丝毫不见原来的颜色。
让死者得以借用其他身体重生的招魂之术，被化解了。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过后，少女的瞳孔已经涣散，映照不出任何东西了。
“啊，啊……好冷啊……清三郎、大人。”
身后响起了烟玉慵懒依旧的声音：“真是完全不值得同情的结局……过多地使用力量，那个灵魂已经崩坏了，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像是看戏一样毫无动摇的平静的声线，说着残酷的话语。
要怎么做呢？
“……就这样吧。”
冬祭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来，与小幸平视。
皱着脸哭叫的小幸正混乱着，连她的接近都未曾留意到。
“把她净化掉吧。”
泪水顺着苍白又没有体温的肌肤流了下来。
“清三郎大人……清三郎大人……”
“——归命顶礼。”
清亮的声音咏唱着净化的咒文。
“依此魂灵所作，收集河源之石组成回向之塔。”
拒绝着净化的力量，却又不可抗地被吞噬。
“好冷哦……不想一个人……清三郎大人……”
不想一个人。
稚嫩的喊叫声却并未得到不远处那个男人的回应。
笼罩周身的黑色雾霭开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引导迷途孩子的光芒。
“清三郎大人……”
“为什么小幸不能出院呢？为什么小幸没有朋友呢？为什么……小幸要死呢？”
“为什么要给我取名为‘幸’呢——？”
“爸爸……妈妈……”
那是——
陌生的风景如同噪音般映入了视界。
躺在床上，身上缠绕着管子的孩子看着窗外。
天空阴霾，女孩想要回避什么似的抬头望着天空。
干巴巴的双唇，没有生气的双瞳，失去光泽剪得平整的黑发垂在肩上。是个刚刚才入小学年纪的女孩。虽然外貌不一样，但是冬祭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灵魂确实是小幸。
站在病房一隅背对着她的，是一对夫妇，身躯因为强忍着抽泣而颤抖着。能够听到他们的叹息声。
——为什么，那孩子会病倒呢？
——为什么，最好的医院也束手无策呢？
——为什么，那么幼小的孩子要比我们更先离开，无法挽留呢？
从小娇惯着的，唯一的爱女。即使偶尔会任性一下，但连那样也惹人怜爱。
会讲话了，会一个人走路了，交朋友了，会写字了……坚信着可以注视女儿小幸的渐渐成长。
然而，女儿得了绝症。
一切只剩下绝望。
回避着被告知不能离开病房的女儿，在见面与遗忘之间痛苦着徘徊着。
女儿埋怨父母亲没有救自己，责备他们是叛徒，说出了怨恨的话。
为什么死的人是有着“幸”这个名字的自己呢？一边怨恨着，一边蛮横无理地哭叫着“把被抢夺的幸运还给我”这样的话。
以前父母为了小幸什么都肯做。但是，却不来救小幸。
——这样想着，憎恨着，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想要活下去。
这样的念头日复一日增长着，直到那一天——
「你是谁？」
『啊？我是谁都好吧。比起那个，你啊，打算在那边等死吗？』
「……因为无法动啊。」
『有那么强大的灵魂之力，即使身体死了魂魄也无法在人间自由行动吧？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到我身边来吧。』
「……」
『还是说，想要就这样被束缚着直到消亡呢？』
「……想要继续下去。小幸不想就这么死去！」
『了解——那么，把手给我。』
第二天，父母亲在病房里看到了女孩被割开喉咙冰冷的尸体。双手平放在胸前，神情显得如此安稳，仿佛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死亡来临的痛楚。
『这个身体还中意吗？』
「恩，小幸，喜欢这个！」
和从前全然不同的身体。漂亮又健康，可以自由活动的身体。
尚且年幼的少女没有判断善恶的能力，只是想着救了自己的这个男人真是好人啊，这次换成自己去实现他的愿望吧。
——开始走上了错误的未来。
回过神的时候，冬祭发现自己已经紧紧抱住了小幸。
冷吗？或许是对即将了结的生命产生了恐惧，怀中的少女直哆嗦着。
要开口说点什么……这样想着，话语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
“爸爸和妈妈并没有背叛小幸。最喜欢小幸了。”
把这份从刚才的画面上传递来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但是，他们对于自己没有能够拯救小幸而后悔着，没有把那份心情很好地传达给小幸。”
“呐，现在，已经不冷了吧？”
在紧紧抱住的双臂中，小幸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最后，在光中渐渐消失的少女——名为“幸”的少女的灵魂，第一次单纯地，露出了笑容。
“希望在转世后可以健康的活着。”
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着。
这样一来……这里已经解决了。
“冬祭！”
肩上被轻拍了一下，冬祭转过身对上了熟悉的脸孔。
“啊！是良太猫！”
“你那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一如既往地吐着槽，然后并肩朝另一边的战场赶去。
看，这样一来我也能稍微理直气壮地站在你的身边了。作为守护着“刀”的刀鞘——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