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
中午时分，少女独自一人走在路上。长得过分的黑发高高地绑成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湛蓝的眼眸凝视着同色的高远天际，流露出一丝暖意。
现在已经是11月下旬，沿途皆是彼此交错伸展的枝桠和翩飞的落叶，没有了夏季的喧嚣，生生透出几分孤寂来。
少女身着白色长袖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米黄的毛背心，百褶裙和及膝袜整理得一丝不苟，棕色皮鞋的鞋跟在坡道上敲出规律的轻响。
她在一栋日本随处可见的民居前停下脚步。
传统式的住宅有着与其建筑风格相符的气息，院子里柿子树的枝条几乎要伸出低矮的围墙，金黄色的柿子显得格外诱人，好像远远地就能闻到它的甜香。
再次确认了门边墙上的铭牌确实是“梶本”之后，少女——冬祭，走进了庭院，按响门铃。
眼角余光瞥见几个小身影挤挤挨挨地从旁边挪过来，冬祭立刻结印念咒语把他们挡在结界外，继续认真严肃地等好友来开门。
在等待的空隙里，冬祭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半个月前那个关于三番街的任务。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她的情绪也完成了从紧张不安到困惑不解再到淡定自如的转变。
自那之后再接到的神隐者总部分配的任务都是及其简单，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关联，很难说之前的发鬼事件是人为的还是巧合。虽然之后也曾多次拜访森田先生，但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木下家的墓地依然完好无损，似乎之前百合子的全力一击让那个黑泽伤得不轻，为了养伤只能暂时中止盗墓计划，——当然，比往常戒备森严的木下家可能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对方可是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木下家的叛徒呐。
……啊啊，最近真是心力交瘁……
冬祭少女在心里泪奔。
正在冬祭考虑是不是要把想象化作行动就此泪奔一去不复返时，沉寂多时的门终于开了。
“太好了！你总算来了！”
隔着半个门板，冬祭明显看见梶本的目光瞥过结界外尔后狠松了一口气。
“嘛……先进来再说吧。”
＊＊＊
要说为什么冬祭会特意到梶本家，这件事要从三天前讲起——
一如平时的午餐时间，天台上。
“Nani？小孩子？”
原本认真吃饭外加走神的冬祭因为好友的话而忍不住发出惊呼。
不能怪她一惊一乍，而是这件事实在有点蹊跷。
“啊，就是小孩子，7、8岁的那种。”梶本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盒饭，排列整齐的饭菜全都已经惨不忍睹了。“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爸爸和妈妈偏偏都说没看到啊，就好像这是什么只有我才能看见的非人生物一样……真是讨厌的感觉。”
“难道是恶作剧之类的吗？”冬祭猜测。
梶本翻了个白眼：“拜托，有谁那么无聊特地做这种恶作剧，还连小孩子也拿来当道具的啊。不可能啦。”
“……”冬祭抬头望天。如果是自家的师兄和师傅的话，放在他们身上还真的很有可能就是恶作剧呢。
“哦还有，”梶本继续补充道，“台词不同也就算了，每一次他登场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样的，搞得我都有种好像自己在爱情片拍摄现场而他就是男主角的错觉了。”
“是什么样的台词啊？”
“‘你都不再呼唤我的名字了吗’之类的吧……除掉语气词什么的就是一样的了。是不是很像男主角登场的必备台词？”
“确实……”冬祭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嘛，男主角台词什么的，如果是个帅哥我也没话讲，可是对方还是个发育不完全的小屁孩，真是，好挫败啊啊啊！”梶本的肩膀垮了下来，“难道我梶本里美的魅力就只能吸引这种年纪的小男生了吗？”
这算什么？幼龄磁场吗？
冬祭冷汗，“说不定是你以前认识的人呢？不，你刚才说你父母都看不见，那么或许可能是鬼……”
“……= =”
“那个，比如说童年玩伴什么的，因为种种原因去世了，然后怀念你而来见你最后一面……吧？”
梶本掩面，背景阴暗化：“不，我一点都不愿意这么想。”
阴魂不散的童年玩伴、怨灵缠身的无辜少女……这些修饰词怎么想都觉得恐怖啊喂！
然而这边的冬祭已经陷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了。
“也许他生前一直都暗恋着你，所以就算只剩一个魂魄也要表白吗？”
“喂……= =|||”
“啊，也有可能他是你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的孩子，希望母亲的转世记起他的名字？”
“你够了我说……= =|||”
“不，普通的鬼魂应该不能留在世界上这么久，听你的描述他也不像是怨灵的样子……那么还是之前所说的童年玩伴吗？……呃，里美你没事吧？”
“没事……”梶本抱膝作绝望状，“要是明天新闻早报头版大标题就是‘离奇吓死于自己家中的国中女生’什么的，你千万不要太惊讶……”
“里美！”冬祭沉痛忏悔：“对不起！里美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 <”
于是，这段关于“来路不明的男孩（鬼魂？）”的讨论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两个当事人在紧迫课程的蹂躏下很快就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
真正把问题搬上台面的是三天后梶本的一个电话。
冬祭接到梶本的电话时，正好是第二节课的课后时间。被老师说是“因为感冒发烧不能来上课”的梶本的名字，显现在手机“来电者”那一栏里。
“里美？你不是感冒了吗？”
“没有，我没有生病啦！不……不如说是发生了比生病更不好的事。”梶本的声音在电话另一边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好像身处十分嘈杂的环境之中。
“你在外面吗？好吵，我都快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冬祭，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孩子吗？”
小孩子？冬祭想了想，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某段有关小孩子的对话。
“啊，那个台词像爱情片男主角的你的童年玩伴？”
“口胡！谁是我的童年玩伴啊喂！我都说了不认识他啊！你是故意的吧！……不对，这个不是重点。昨天我爸妈回老家了，我和你说过吧？”
“Hai？”
“然后，今天早上起床去学校的时候……”
“恩恩……”
“——出现了好多个！”
“哈？”
冬祭一时无法理解地愣住了。
“就是，那个啊！那个小孩子，出现了好多个啊！现在我这里乱成一团，吵得不得了了！”
“里美……”冬祭纠结地趴倒在桌子上，“你确定你不是得罪了附近的小孩子于是他们集体来报复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传来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然后忽然安静下来了。
“呼……可恶，我把他们都关到门外了，不知道有没有用……应该不会再进来了吧……”
“果然是附近小孩子的报复吗？”
“怎么可能啊混蛋！普通的小孩子会穿墙而入吗？！那分明就是妖怪啊，而且从一个变成一大群了！不管我走到哪个房间他们都会跟进来，害我连学校都去不了了啊！虽然长得是很可爱，也不会伤害人，没有什么恐惧感……但是还是很讨厌的说！”
冬祭皱眉：穿墙而入的小孩，台词是“为什么不再呼唤我的名字”，然后数量变多了……
试着把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冬祭一击掌：“难道是付丧神？”
“付丧神？”梶本茫然，“那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啦……”抬头看见下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冬祭一手遮住话筒，压低了声音，“总之，你先待在房子里面不要出来，那些小孩子再敲门也不要回应，我等一下就过去。”
挂断电话，冬祭在位子上坐好。
虽然立志当一个不迟到不逃课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不良一下的，毕竟比学习重要的东西可是有很多呢。
……何况，只是逃一次课的话，也不算什么“不良”吧？
好学生冬祭少女努力说服自己。
＊＊＊
梶本家是“独门独院”式的住宅，两层楼，卧室都在楼上。
领着冬祭进了自己的卧室，从窗户看下去，整个院子里都围满了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而路过的行人却都毫无所察。
梶本脱力地倒在床上，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又变多了……比早上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还要多啊！天照大神保佑我不会被他们吓死吧！”
冬祭干笑了几声，在梶本旁边坐下：“我说里美，你最近是不是把什么东西丢掉了啊？”
“什么东西？”梶本偏过头看她，“对了，我上网查了你说的那个付丧神，你觉得那些家伙是我丢掉的玩具之类的变的吗？”
冬祭诚实地点头，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立刻遭到了梶本的强烈反驳。
“怎么可能，我可是一个恋旧的人啊！从小到大所有的玩具啊洋娃娃什么的都还好好地放在我的床底下呢！”说着就一翻身把手伸到床下去，“现在拿出来验证一下！”
掏掏掏，掏掏掏……
“——啊咧？”
“什么？”
保持着跪在地上一只手伸进床底的姿势，梶本僵硬了。
“箱子……不见了。”她抽着嘴角抬起头，与冬祭面面相觑，“装洋娃娃的箱子，不见了……”
“诶——？！”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