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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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进帐的时候，他正倚在桌几旁饮酒。
甚至没抬一眼。
来人似乎不满，跺跺脚作罢了一肚子的牢骚，坐到桌几另一边。
他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还未端起，便被来人劫走，风风火火地灌进肚中。
动作太过急躁而让酒滴滑进了气管，登时咳嗽起来。
他看着他憋得脸面通红狼狈地咳嗽的模样，连日来的愁云一并扫开，放声大笑起来。
多少年了，没有像今天这样笑，笑得肚子痛都流出了泪。
他毫不顾忌对方投过来的怨恨目光，还肆无忌惮地一边拍桌一边捂肚地笑。
“小子，知道你大哥我最近郁闷，特意来逗我笑啊？真是有心啊。哈哈哈！！！”
他这震天的笑声，被帐外的两名女子听见了，一人扶额叹息，另一人则温婉含笑。
“切，你大哥我啊，是来挖墙脚的。”
来人从他手里拿走酒壶，为自己斟满，递到嘴边慢慢地嘬饮起来。
别看他平时风风火火动手总是比动脑快，这饮酒方面有时倒是像极了慢条斯理的儒生。
“你什么时候干起泥瓦匠的营生了？”
“是啊，为了大哥我的小弟你，不干也不行啦~”
再次给手里的酒杯斟满，却给对方递了过去。
这教他一愣。
这小子，平时有酒不都抢着来么，今日是怎么了？
他狐疑地接过酒杯，寻思着他难不成是在什么他不注意的时候下了什么药么？
还未细想，就看见他仰脖对着酒壶灌了一大口。
“哗——果然是好酒，这个时候要是有只烤鸡就更完美啦~”
提起最爱的烤鸡，他仿佛又想起了庖丁那一招换一只的美味烤鸡，思想立刻变成了做人字形飞翔的头阵，后面跟着两排香喷喷的烤鸡……
汗……这小子，果然还是没变。
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乃是西楚的霸王。
而还沉浸在烤鸡幻想中的这位，少自己两岁，乃是墨家的巨子。
“千里挥戈，万众俯首。四海江湖，百世王道。”
“五步之内，百人不当。十年磨剑，一孤侠道。”
少时，吟咏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当真是预言了两人道路。
王道。侠道。
彼时，他十四，他十二。
什么变了，什么没变。
还记得与他分别的那天，他拽拽地笑，据高渐离说像极了他的父亲。
他说，“什么时候倦了，别忘了，机关城里还有你的房间。”
说得好像，离开的不是他反而是自己。
如果放在平时，当时自己一定会一口回绝，说着‘大哥我哪里还需要小弟来操心？倒是你什么时候闲得慌了，不如来我的营里，大将军的位子我给你留着。’什么之类的。
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虽然笑着，眼睛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他明白，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月儿在阴阳家的时候，他时常这么笑。
“那你到时候可要好好地陪大哥我喝一杯啊。”做了个饮酒的手势，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尴尬。
因为那个笑也好，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对宁静的一丝向往也好。
“少羽，你醉了么？”他撇着嘴好笑地看着他。
少羽。
现今世上，已罕有人这么称呼他。
“……天明。”他把酒杯放到桌几上，“你个酒鬼！那可是最后一壶清吟酿了！！”
“诶！？可是味道怎么跟清水似的。”
“废话！哪种酒放在你嘴里不是跟清水似的！？”
有些人，是天生的海量，千杯不醉的那种海量。荆天明就是这种人。
唉……真是可惜了这最后一壶的清吟酿……
变戏法似地从桌下再拿出一壶酒一酒杯，咱们暂且仍然像天明那样称呼他，少羽给两个杯子都满上。
“真不知道你每次喊好酒都在喊些什么。”
“不喊一句‘好酒’岂不是太对不起酿酒和卖酒的人了么？”
不，你这种把好酒尝成清水的人，本来就很对不起他们了……
“月儿也来了？”
“恩，跟石兰在一起。……额……我是说虞姬。”
“呵呵，好啦，我不是照样叫月儿月儿。”
“那不一样，你是她义兄。”
“……”
“怎么了？”
“我是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气氛，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少羽动了动右手的三根指头，那手势中国人一看便知晓。
用筷子的姿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