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唐》芙雪

19、第七章 真诚一掷赌乾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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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可可西里，居然已经是八月初了。我的个天，姐我怎么就丢下你玩了那么久！
　　算起来，姐的孩子应该已经出世了吧。根据各种教科书上告诉我的，经过38周的妊娠，姐怎么也应该“浴火重生”了。那个小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走进帐篷，我看见两个身着藏装的女子背对着我们坐在火炉边，炉子上架着茶壶，茶水香气四溢，居然貌似是普洱。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叔他们的帐篷根本就不像藏族应该有的样子，可这超越还是让我有小小的“震撼”。
　　转过头的是大叔他老婆，面对她那真正称得上如花似玉的脸，我宁肯用大叔他老婆这么长的称呼，也无法叫出“大妈”这种听起来就很大妈的词语。还有一个，是妮子！妮子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是姐的孩子？
　　可是，姐呢？孩子的妈呢？看孩子的身量，怎么也没满月啊！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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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本性是不是就是欺骗？所以你骗了我，骗了你的孩子，骗了我们大家。林梦你这个死小孩！你不记得一路上答应过我你要好好的吗？你不记得你跟我说你上高原就是要赌自己的幸福吗？你不记得你曾经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给她温暖快乐的生活吗？为什么，你那么坚决地放弃了一切努力呢？为什么你选择当逃兵？你看看你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啊！你就忍心她铭刻着那段痛苦的血液在这个冰冷的人间撕心裂肺地哭泣吗？没有母亲的世界，你要她去哪里寻找温暖？你要她怎么幸福怎么快乐？

　　“石儿，你知道我有多想死！就是想很幸福的死掉，你知道那对我是多大的安慰啊！活着，只不过是还债，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只是可怜我的孩子，她没有妈妈。我这样，很伤害她吧？不过人的本质始终都是自私的。亲爱的，张爱玲在发出这句感叹后很无奈也很苍白同时很寂寞地没入了时间的流沙里。我无法真的放下我的高傲，我总想着自己是一位公主，所有人都在我脚下臣服。可是命运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张语，我只能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石儿，我怎么能真的就嫁为人妇呢？那种朝九晚五，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在厨房挥汗如雨的生活，对我真的太残忍了。亲爱的，就让我去死吧！”
　　那是姐留给我的绝笔。林梦，你是不是早就策划好了的？就像当初你离开了我们长大的小楼，就像你明知道怀孕了还坚持来到这么偏远的高原牧区。

　　林梦，死于难产，最终被天葬。
　　她的孩子，叫暖暖，林暖暖。

　　姐，我希望鹰带着你的灵魂飞翔，让你找到一个最安宁的港湾。不论人间还是地狱都不会破坏她的安息，高原最澄澈的蓝天必将抚慰这个女子绝世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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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张语，是两天之后。暖暖现在还只有五天大，也就是说刚好我们回来的那天是她出生的第三天，她的母亲死于两天以前。这一对，默契呀！我不知道这是天注定的，还是巧合。
　　妮子每天足不出帐篷照顾暖暖，大叔家的羊奶救活了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可是，我总是会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妮子和暖暖就是一对母女，亲母女。
　　我都已经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联系到了大家，好像压根儿就是妮子联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拥有怎样快捷的交通工具和强大的GPS定位系统，反正在暖暖五天大的这一天，大家都来到了大叔家。这是林梦婚礼之后我们楼里的孩子们首次齐聚，还是六个人，多了兰烨和张语，少了林梦，还有袁义。而且，我们都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们再也不是孩子了。
　　我那一刻觉得特别沧桑。
　　遥遥和李陵成了一对儿，不知为什么对我似乎有点畏惧。
　　张语失魂落魄，整个人潦草得让我都有一点心疼。原来，他是爱你的，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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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让我有一点恍惚。
　　原来林梦的爱情，原本是一场阴谋。姚苑和李陵为了各自的爱情而设计了张语和林梦的相识，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们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姚苑喜欢的是袁义，李陵喜欢的是，是的，是我。当然，我这说的都是事情刚发生时的情况。我就想不明白，林梦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宁可让她和妮子都痛苦也要把张语扯进她们之间，竟然是因为我和袁义？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林梦在群里看到张语那就不是偶然，和张语同班而且是好哥们的李陵要安排这个简直是易如反掌，而在林梦身边不断“怂恿”的自然就是姚苑。他们这么干的理由是，林梦肯定会撮合我跟袁义，那他们就没机会了，所以要找张语来转移林梦的注意力。可是，为什么是张语？你们明明知道那时候的张语和妮子相爱啊！你们难道就计划好要让林梦和谭妮姐妹反目？遥遥说，她的本意只是转移林梦的注意力，她知道以林梦的性格应该是会帮张语和妮子在一起的，那就皆大欢喜，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最后张语竟然选择了林梦作为他的女朋友，而林梦那么力挺遥遥去向袁义表白。遥遥，面对那么帮你的姐，你愧疚吗？
　　最大的意外是兰烨，他竟然是张语的异母哥哥，而他存在的本来目的竟然是为了报复我妈和我。
　　而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这一切还导致了袁义的死。
　　我不知道是什么主宰了那一切的爱和恨，就像我不知道我到底曾经做错过什么又做对了什么。遥遥，小陵，你们曾经恨过我吗？妮子，你当初又是怎么想的呢？还有兰烨，你真的就是一直旁观吗？
　　回想往事，我觉得特别混乱。我们那纠结无比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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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无比憔悴的张语，我觉得有种叫怜悯的感情就要泛滥。
　　谁也没有想的，他最后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林梦，可惜林梦已经去了天堂。

　　从小，张语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的父母没有结婚，而且他的妈妈在他刚出生后就抛弃了他。父亲的宠爱更像是在追忆他的母亲，哥哥的恨意也让他无所适从，所以他去了孤儿院。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妈和他的母亲很像，或许是想弄清真相，或许是想报复抛弃自己的母亲，他跟兰烨一样选择了接近我们。
　　这两兄弟还真不愧是一个爸生出来的，拥有一样的Y染色体，用的方法也真的是很一致哈！
　　于是兰烨到了我们班，而张语和李陵一个班。
　　估计张语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和妮子相爱，而妮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是不愿意爽快地答应张语呢。这时候又横插进遥遥和李陵的计划，事情变得错综复杂。
　　最终是张语莫名其妙地和林梦成了夫妻，妮子远走他乡。
　　可是妮子的归来打破了平衡，也激起了往事。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一份爱恋，就是因为曾经相爱却没能相守，就是因为他们心里那一丝遗憾，这两个人终于一时冲动。林梦得知之后，绝望异常。我明白姐的性格，她绝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她宁愿不要张语也绝对不会能够忍受已经属于自己的张语又跟妮子旧情复燃。迷茫的张语，悔恨的妮子，绝望的姐。然后不知道林梦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妮子是怎么想的，她们就商量好一起到西藏。我和兰烨遇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她们，接着“助纣为虐”。
　　张语终于想明白了他的爱情，林梦却从他生活里消失了。直到妮子告诉他林梦的死讯，他终于崩溃了。

　　妮子留在了高原，她把暖暖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张语也留在了高原，他说林梦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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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兰巴托真的不像是一座完全意义上的城市，我更愿意相信它是草原上一个巨大的蒙古包。
　　选择了这里作为高中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其实只是因为，我想袁义了。
　　一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带走了袁义，但是我还记得他说过喜欢草原的。袁义，当年你在梦幻里“横扫千军”的时候，是不是就幻想着你在草原上骑着汗血宝马驰骋，在你的身后是滚滚狼烟。原谅我想出来的场景有些不伦不类，因为跟这成吉思汗的铁血地盘比起来我更喜欢青藏高原那种有些神秘的宁静。
　　姐上高原是为了赌自己的幸福，我想她成功了。
　　但是我呢？我没有想赌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其实当初你是知情的对吧。袁义，你是不是一直在保护我？
　　草原的风特别有蒙古长调的韵味，我就迎着风，轻轻地问：“兰烨，可以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