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辉尘》锦小一

52、第 52 章

　　这样旅程依然是三个人的旅程。
　　不过迪兰跟法尔斯换手。在法尔斯接过迪兰手里的马鞭的时候，迪兰忧郁地想，看起来他的老师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撒恩抬头轻声问。
　　“我在找一些东西，”雷米勒轻声说，低头吻了一下撒恩的唇，“我们得快点拿到光明卷轴。”
　　“为什么？”撒恩问，他昂着头接受对方的吻。
　　雷米勒的眼睛沉寂下来，只是吻着对方的唇，就好像那种感觉永远不够一样。
　　“昨天法尔斯找你说了什么？”雷米勒问。
　　“只是解开了封印……”撒恩轻轻地喘息着，手指无力地放在雷米勒的膝盖上。
　　“还有吗？”雷米勒将撒恩拉到怀里。昨天晚上那个法尔斯声称在自己书房里见过黑暗之花的描写，雷米勒花了整晚的时间寻找，却没有找到。早上那家伙迷迷糊糊地说，可能他记错了。
　　天知道他到底按的什么心！昨天趁他去寻找黑暗之花的资料的时候，摸进了撒恩的房间。
　　“没有别的了吗？”雷米勒问。
　　撒恩记得还有法尔斯为他占卜的事情，不过其实说的跟神棍似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有什么好提的。
　　于是乖乖地摇摇头。
　　雷米勒轻轻摸摸撒恩的头发，一片黑色的花瓣轻轻地飘落，雷米勒将它轻轻地扫到旁边的角落，不让撒恩看到。
　　无论是法尔斯还是雷米勒都会用那块宝石做成的地图，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地下宫殿的入口。
　　“我就知道，”雷米勒郁闷地说。
　　“什么？”撒恩打量着黑暗森林，这里的树木不知道活了多久，高大而且粗壮。这会儿它们已经死了，可是依然还是这副样子。但是职业全部变成了黑色，它们明明已经死去了，叶子和树干却像只是染了墨水一样，漆黑，就像黑暗中的一片阴森剪影。
　　“我也想到了……”旁边的法尔斯忧郁地说。
　　“我讨厌地底！”雷米勒恼怒地说。
　　撒恩往那边探了探头——那个低矮的洞口一片漆黑，虽然那张地图他没有看过，可是据说是地下宫殿的地方都被水给注满了。
　　“没办法，”法尔斯叹了口气说，“在几百年前，地下河流涌上来，不但消灭了黑暗精灵的老巢，还让西部大陆的地底水脉改道，这会儿它毫无顾忌地到了这里！”
　　雷米勒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太喜欢去地下，也不想在水里。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撒恩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去吧。”
　　“你有一个难搞的弟弟，”雷米勒叹了口气说，“不过好歹收了报酬，我得把东西给他。”
　　“我也要……还他人情，”撒恩低低地说。
　　“那走吧，”法尔斯立刻说，“其实有水也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撒恩发问。
　　“因为水流会占据低地，它是一个很好的导体，我可以在这里就看到里面的情况。”法尔斯得意地说，他轻轻放下袖子，将手放到水里。
　　撒恩看到他的袖子里仿佛有一片阴影跑了出来，然后跑下水域的更深处。
　　最后法尔斯做了一个“跟我来”的动作。
　　那是撒恩最后的记忆，随即便被一片黑暗给吞噬了。
　　×××
　　撒恩觉得自己一直在一片黑暗之中，搞的他都觉得自己是一片亡灵之地的幽灵了。
　　这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他可以听到一些隐隐细语但是又觉得听不清楚。
　　他觉得周围有很多人或者东西，但是安静下来仔细寻找的话，又是一片寂静。
　　他好像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了，但是什么也没有，除了脚上能踩到地面，他都觉得自己其实就在宇宙中漂浮了。
　　撒恩站定下来，伸了个懒腰，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其实吧，一个人也挺不错。
　　就是——有点儿想雷米勒。
　　那一夜的荒唐的确是雷米勒最先开始的，反正他也没有拒绝。
　　他希望在黑暗中能拉着他的手，可是这会儿，他发现自己一个人也指望不上。
　　他只能靠自己，不过自己一点力量也没有。
　　他倒不怕在这里饿死活渴死，而是无聊而死。
　　这个世界上因为寂寞而发疯的人比比皆是，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任何人都引不起自己的兴趣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觉得生活还不错，雷米勒也很好，可是现在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接下来恐怕真的要无聊而死了。
　　撒恩觉得自己也许是在做梦，不过却又感觉十分真实。
　　做梦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确实在一片黑暗中。
　　他记得法尔斯的那封信，他告诉他，那是一句咒语。
　　“爱你如同生命。”
　　他轻轻地念出来，他忽然有种心疼般的感觉。
　　爱你如同生命。
　　他忽然明白那个贵族的次子的意思了，爱你如同生命，因为生命是单程旅程，过了就无法后悔，而且也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而错过之后也无法回头，彼此深爱却要各安天命。
　　他想雷米勒了。虽然他们之间连甜言蜜语都没说过呢，可是他现在很想握着雷米勒的手。
　　雷米勒不是说要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吗，可是现在连个鬼影子都不见。更糟糕的事情是，他都忘记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一片黑暗中了。
　　他感觉到黑暗似乎因为他刚才的那一句话而慢慢地动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异，那是一种缓慢而持久的运作，更远的地方仿佛有什么动静。
　　撒恩开始往那里跑，很简单，因为他就是不想在这里无聊而死。
　　他跑了好一会，累的气喘吁吁，但是他还是在一片黑暗中。
　　只不过，他抬起头，看到一片更深的黑暗。
　　他轻轻地抬起手，开始碰触它们，那是一条狭长的缝隙，里面是比这里更深的黑暗。他的指尖碰触到那里的时候，竟然从他的指缝里生长出了一根嫩嫩的细芽。黑色的细芽。
　　撒恩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想收回手看看自己，他不明白那根细芽从哪里来的，它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更郁闷的是，他的手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是手就像被那片黑暗拉住了一样，他根本就收不回来。
　　那根细芽慢慢地抽出小小的叶片，然后慢慢长大，那速度就像是在看加快版的植物生长过程。它向更加深的黑暗蔓延，撒恩瞪着那株植物，他看到它生长出了一个花苞。那个花苞快速地打开，是一朵黑色的玫瑰！
　　尽管它是黑色的，但是撒恩却能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
　　然后它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迅速地长开来，向更深的黑暗中长去，不断地开除花朵，然后不断地凋谢。那花瓣掉落的姿势优雅又迅速，他想起之前他在西方大陆也有这样的花瓣从身上掉落。
　　花朵的姿势极其优美，有种属于黑暗世界的妖娆和阴郁的美丽，它仿佛是在黑暗中唯一有生命的东西，不断地盛开和枯萎，几乎将那里连成一片，撒恩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直到它们被黑暗所吞没。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干嘛，那一串植物已经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中。
　　那肯定不是玫瑰，他对自己说，你见过那样的玫瑰吗，而且真正的黑色玫瑰其实也是不存在的吧。那么黑暗和纯粹，该不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产物吧？
　　撒恩失望地收回手，这才发现，那植物的根还在他的手里！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正在叫他的名字——那是雷米勒正在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