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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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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去少林的这后半段路风平浪静的令人摸不着头脑,原本以为那穆云定然要有行动,不成想都到了少室山脚下,连点发生意外的征兆都没有。这山脚下的小镇子简直就把“少林”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连间烧饼铺都取名叫”少林正宗烧饼”,看着满大街飘扬着的“少林”旗帜,杨逍忍俊不禁。眼看天色已晚,两人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店小二引他们到客房,热情说道:“客官,您们俩来得太是时候了,今夜就是我们镇一年一度的佛庆日,瞧这满大街的人,都是冲这个佛庆日来的!”
杨逍道:“我只听说过佛诞日,何时又多了个佛庆日?”
店小二滔滔不绝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那年我们镇上许多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全身又疼又痒,恨不得把骨头拆下来,就连朝廷派来调查的官员都没能幸免。听活下来的人讲,那会镇子简直就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啊!”
杨逍来了兴趣:“噢?那后来呢?”
店小二兴奋道:“正当大家都无计可施的时候,镇上突然来了一位云游高僧,开了一个药方说是能治这种怪病,有几个人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当天晚上就煎了服下,没想到过几天他们居然就好了,等再去找那位高僧时,他已经在少林寺圆寂了。大伙都说他是佛祖派来的使者,完成使命之后又回去天上了,为了纪念他,就把他圆寂的那一天称作佛庆日。”
他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便不得而知了,杨逍一笑置之。见他似乎不太相信,店小二更加信誓旦旦的说:“客官,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少林寺问问,听说那位高僧圆寂之时,整个寺院都罩在金光之中,那场面真是……啧啧啧,太惊人了!自从那时起,咱们镇子年年风调雨顺,再也没有人犯过那种怪病,大伙都说那是高僧在天上庇佑咱们……”
他极力想要对方相信他的话,越说越离谱,杨逍扔给他一碇银子,终于止住他的话头:“这些小哥拿去买酒喝吧。”
店小二看着这足足有五两重的银碇子,乐得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正准备离开房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两位客官,今晚上咱这里有庙会,您俩要是有空,就出去走走逛逛,可是热闹了呢。”
杨逍道了声谢,好不容易送走这个话痨的小二哥。
殷梨亭倒显得很有兴趣:“杨兄,不如今晚我们就去瞧瞧吧。”
杨逍很想尽量避免去人群扎堆的地方,平安无事渡过今晚,等明儿一早送他上少室山,但一看到他期待的表情,只有点头应允。
大不了跟紧一点,总不至于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掳走吧。
入夜之时,,大街小巷的彩灯都亮了起来,五光十色,艳丽夺目,各种各样的小摊挤满了街道两边,人流如潮,男女老少皆是盛装打扮,容光焕发,吆喝声欢笑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可这人挤人的场面对杨逍来说简直就是受罪,一圈走下来,他已经觉得自己快被挤掉一层皮了,尤其还要寸步不离地跟在那位玩兴正浓的殷六侠后头。
看他一会走到东边,一会又逛到西边,或在小摊前驻足,或逗弄流连忘返的孩童,或猜猜灯上的字谜,哪有半点疲累的模样。
年轻就是好啊。
望着他走在人群中的背影,杨逍不得不感叹。
街道四通八达,总有人流稀少的地方,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挤到一条小巷子里,他大舒一口气,有种瞬间活过来的感觉。
这哪是庙会啊,根本就是活受罪!
他靠在墙上缓神,瞥了眼走在前面的殷梨亭,却发现他停在一个小摊子前面,手里似乎正拿着什么在翻看。相比前头灯光通明的大街,这里着实冷清阴暗的点,怎么会有摊子摆着?
杨逍心里起疑,不免戒备起来,走上去前唤道:“小六。”
殷梨亭回头,举起手里的东西:“杨兄你看。”
那是一个面具。
一个没有任何纹饰泛着淡淡银光的面具。
它静静躺在殷梨亭手里,简单几笔勾勒出清晰立体的五官,薄薄的一片,仿佛绝美的艺术品般,在灯火下闪着柔着的光泽。
杨逍愣了下,伸手接来翻看。
瞧不出是什么材质,却轻薄温润,却普通面具大有不同。
摊子后面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孔,声音缓慢有力:“小伙子,喜欢吗?喜欢就买一个吧。”
殷梨亭看上去非常中意它,问道:“老伯,这个多少钱?”
老人慢腾腾道:“十五两,十五两一个。”
十五两?!
镀上金子也不值这个钱吧?
怪不得会摆在这么冷清的地方,就这价钱,便是摆在人来人往的闹市,怕也无人问津。
杨逍摇头一笑。
老人似乎看出他的不屑,说道:“年轻人,你别看轻了这面具,天底下只有我才能做的出来,独一无二啊。可惜我老头子无儿无女,这手艺怕是要失传了。”
殷梨亭犹豫半晌,还是将面具放回去,道:“打扰了,老伯。”
他依依不舍的转身准备离去,却听杨逍说道:“我买下了。”
老人接过他递来的银子,又从担子下面摸出一个小盒子,道:“我老了,以后怕是再也做不动了,这个就当是谢礼,谢谢你们给我这糟老头子凑足了棺材本。”
说罢,便挑起担子,喃喃念道:“走喽走喽,回家喽……”
他佝偻着腰,缓慢的脚步像一支点在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艳丽多彩的灯火下,那背影充满说不出的沧桑,说不出的凄凉。
殷梨亭失神看着他完全消失在黑夜深处,心中莫名酸楚。
杨逍叹了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殷梨亭点点头,默默走在前面。
杨逍唤他:“小六。”
他把手里的面具塞给他,道:“生老病死是最平常的事,人活着都会有死的一天,别想太多。”
殷梨亭看着这银色的物件,愣了下。
回过神时,杨逍已经离他好几步远。
他追上他的脚步,问道:“杨兄,老伯给了你什么?”
杨逍打开那小木盒,里面赫然就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面具,用一根红绳系着,还不足一寸大小,精美绝伦,巧夺天工,莹莹光泽连玉石都为之失色。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向老人消失的方向,那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又岂会留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