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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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依山傍水，章法天成，是个居家旅游的好地方。
不过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代，杭州可算不得是个好去处。那时的杭州城，还浸润在海水之中，只几座山头露出水面，吴山和宝石山便是位于海岬南北两头，相对成趣。
再到后来秦始皇一统天下，巡游经过杭州，是在宝石山上泊的船，缆绳就系在一块大岩石上。斗转星移，物事变幻，这块石头在宋朝的时候被思净和尚雕琢成了一座半身佛像，搬进了大石佛院。
杭州城得以浮出水面，风水格局自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块被雕成佛像，见证了杭州沧海桑田的石头，池唯林是肯定要去拜访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按着他四叔公的指点，先去拜访了赵家。
这日是周六，也就是接到池季山电话的后一天，学校里没有课，池唯林向谭雁借了公交卡，跨上小区外头停放的公共自行车就出发了。
而谭雁连续两日工作，又一夜没睡，则是选择了在家里补充睡眠。
前头说过，河坊街紧邻吴山，吴山又靠近西湖。西湖三面环山一面城，池唯林便是绕过吴山，沿着西湖靠山的那一面走的。经玉皇山、南高峰，穿灵溪隧道，最后沿着西溪路一路向西到了留下镇上。
赵家这几年家族企业发的很大，在留下这边搞了块地做房地产，池唯林要见的是在这边负责工程的赵家人。
他这一路横穿了大半个杭州城，出发的时候太阳堪堪升起，等他找到赵家住处的时候已是将近正午。
赵家人就住在工地上，工地在镇子西南，梅山和望山这两座小山包中间的山坳里。当然，赵家人住的可不是工棚，而是一期工程建的别墅，独门独户，中式古典风格，半附于望山山脚，占据了整个楼盘风水的制高点。
外围工地上的尘嚣影响不到这里。整个别墅区鸟鸣山幽，异常静谧，几乎不见人气。
隔着道路两旁笔挺的水杉，池唯林远远的便望见院子里一青年正开了院门出来。
那青年瘦高个儿，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人士扮相，池唯林却是认得的，正是在绍兴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赵家小哥。只是换了一身行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说起来池唯林跟赵家的人一点儿都不熟，而且池家上下跟赵家相熟的也就池季山一个。今儿在这里遇见赵家小哥，既有些意外，又有些瞭然。
待两人又离得近了些，对方终于也瞧见池唯林了，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冲池唯林招了招手。
“池唯林？”
池唯林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
“你可让我好等。”赵奕摸了张名片给他，“叫我赵奕就好。”
池唯林瞄了眼，把名片抄进裤袋。“赵哥，幸会。”
“咱这可算是又见面了。”赵奕比池唯林高了半个脑袋，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池唯林。
池唯林点点头，“有缘千里来相会。”
“绍兴到杭州可没那么远距离。”赵奕明白过来，那次在池季山铺子里算是给骗了。又问道：“你吃饭了没？”
“没呢。这儿有啥好吃的？”
“好吃的多得是。”赵奕揽过池唯林肩膀，“走吧。我不会让你这声赵哥白叫的。哥请你去吃肯德基。”
“……”
…………
一顿饭后，池唯林和赵奕已然热络了不少。
才从肯德基里出来，赵奕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大周末的，肯定是嫂子想你了。”池唯林揶揄他。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打算要给你找嫂子呢。”赵奕接了电话，才讲了两句，蓦然变了脸色。
池唯林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得清楚，是工地上出事了。
赵奕爆了句英文粗口，恨恨挂了电话。
池唯林故作不知地问道：“怎么了？”
赵奕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得赶去工地一趟，你那个事我晚点再给你说。你自己到街上随便逛逛先，或者我给你家里的钥匙，你去家里等我？”
池唯林：“我跟你一块儿去工地吧。”
赵奕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也行。就是工地上可能不太安全。”
池唯林：“在地球上都不安全。”
赵奕抿了抿嘴，没乐出来，“你觉得溪梅苑这块地怎么样？”
池唯林：“规模够大，环境也好，杭州城区里面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块这样的地了。你家也真有本事，这样的地也能弄到。”
赵奕听着他的恭维，叹了口气，“我是说风水。你懂的吧。”
池唯林打了个哈哈：“这个说来话长。”
赵奕：“那就长话短说。”
这可就是赵奕强人所难了。
行业规矩，风水师父给人看风水，那都是要收费的，尤其是那些名头响亮的，光给钱还可能请不到。池唯林如今还在逃家呢，家里带出来的钱总会花完，他也得为生活算计算计。
当然了，赵奕此刻只是随口一提，算不得正式，池唯林也不会跟他要钱。何况池唯林没有对溪梅苑的地理水文进行过全面的勘察，溪梅苑的风水究竟如何，他是不能信口开河的。再者内行讲给外行听，亦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透彻。
池唯林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这还得先从整个杭州城说起。杭州如今是丘陵地貌，山势自东南向西北绵延，形成了一条小龙脉。山有阴阳，北为阴，南为阳，阳势多为风水宝地，像吴山、玉皇山、南北高峰附近大部分都是极品的位置。
……
西溪路虽然靠着这条龙脉，但地处阴势之地，不是像样的置业所在。我这一路过来，大的商业项目没有见着，倒是看到了个殡仪馆。殡仪馆阴气重，从地势上看，这些阴气最后都是往溪梅苑这边来的。恰好溪梅苑位于山坳之中，中间宽，两端窄，阴气最是容易积聚，时间久了，肯定要出事。”
池唯林这是以大势断小势。虽未对溪梅苑进行过全方位的勘察，但他来的时候却是沿着龙脉走的，要判断出溪梅苑风水的大致局势，对他来说还算不上难事。
说到此处，他停下来瞄了眼赵奕的脸色，接着又道：“但好在西溪路是外埠进入杭州的交通要道，车水马龙，就像泱泱大河一样，俯瞰龙脉，后天形成了蛟龙出水冲天之势。另有灵溪隧道将南侧的阳气灌入，也驱走了不少煞气……”
相较于池唯林的侃侃而谈，赵奕就沉默了许多，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到了溪梅苑三期工程的工地上，立马有人迎了过来。
站最前面的是基建部主管，后面还跟着几个大小工头，工头后面是一票技术工人，泥工、木工，水电工、机械工……呼啦一下子就将池赵二人包围了起来。
赵奕绷着张脸，问基建部主管：“人呢？”
主管打了个恶心：“救护车拉走了。当场死亡，脑袋都没了……”
赵奕打断道：“工程部经理人呢？”
主管：“一起走了。副总经理，今天的事儿可比前两天的大多了，上面怕是不好交代……”
工头甲大着嗓门嚷嚷：“老板，这个礼拜都已经第四起事故了，再这么下去可没法动工了！我不管，你总得给老乡们一个说法！”
工头乙：“是啊，老板！不然我们就不做了！这地方瘆人得很！”
底下一众民工齐声附和。没有抱不平的，只有谋福利的。
赵奕被吵得脑仁疼，叫上主管，分开人群往工地里走。
工地里头已经停工了，事故现场还保持着原状。三号楼地基前面钢筋横七竖八散了满地，还有好大一滩血迹。血迹溅得很开，混着些白花花的浆状物，已经差不多干透。
周围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是与出事的挖机工人关系比较要好的老乡，其中一个正拿着手机给他家里打电话，说的是云贵方言。
见到赵奕过来，几个老乡也都围了上来。
年纪最大的那个把安全帽往地上一扔，直冲冲地说道：“大老板，俺们不做咧。这地方不吉利，底下恐怕不干净。俺老乡昨天挖出个骷髅头，今天他自己脑袋就没嘞。老李他前天踩到个死人手，结果晚饭时候把自己手指给切了。还有小王跟小刘，听说也是……”
落后地方出来的特别是年纪大的人总是比较迷信，这也怪不得他们，实在是这块地方太邪门。这些事故的发生，从概率学上来讲，都是极小概率事件，但是加入人们的想象之后，也就从随机变成必然了。
池唯林站在赵奕边上，从老乡们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清楚了状况。这次出事的挖机工人是昨天晚上在地基里挖泥的时候挖出的头骨，但是没注意就给机器掘碎了。今天出事是因为吊机吊着的钢筋松脱，好几百根钢筋砸下来，底下那么多人就砸中了他一个，而且还只往他头上招呼。
事实上，这块地方挖出来的尸骨并不在少数，但出事的几人不管是不是发自本心，都是对尸骨有出过亵渎行为的。当时冲撞的是哪个部位，事后自身哪个部位也会受到损伤。
若是只有一两人出事，还能说是巧合，但如今这块工地上开工不过半个月，前后加起来竟然发生了七起事故，这就很难用科学来解释了。
虽然科学无法解释，但是从风水的角度来看，却是解释得通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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