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红皮书》唐十六

18、第十八章

　　老断一甩右臂，铁箭脱手而出，“哧”的一声，钉入二狗左眼窝内。
　　二狗头颅内一声哀鸣，左眼窝外那条布满毛刺的细腿紧跟着剧烈挣扎起来。但不管它如何动作，铁箭却是纹丝不动，想来箭簇已是扎进骨头里去了。
　　老断手劲之大，池唯林被他提起来的时候就感受过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少了两根手指的情况下准头还这么好。要是食指和中指完好无损，战斗力起码再上升两成，怪不得这人提起池季山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池唯林虽然很想知道这两根手指背后的故事，但现在显然不是适合八卦的时间。

　　几息过后，那条毛腿蜷缩了起来，没了动静。
　　“死了？”池唯林问。
　　“死了。”老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想到这箭头上的毒这么厉害，过了千年还有用。”
　　这下池唯林真的惊讶了，不过他惊讶的不是箭毒，而是老断的功夫。
　　有道是离弦之箭不可追，箭矢一旦射出去，不只是速度快，最后能不能正中目标便也由不得人了，说不得中途恰有一阵风把箭给带歪了。
　　而所谓的神射手，神就神在箭无虚发，不管有没有风，箭一出去他就知道能不能射中，中间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事先料定。
　　像老断这样的，显然比神射手还要技高一筹，已经不是熟能生巧能够做到的了。

　　说得明白点吧。
　　习武之人不止要强筋健骨，还讲求锤炼五感，化感觉为感知。
　　大家应该都知道婴儿的五感是强过成人的，有时候无缘无故的哭闹，可能正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偏偏成人感觉不到。当然，并不是说成人五感弱化之后，便没有了感知。
　　走过夜路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有时候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但是一转过身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这便是感知了，在某些情况下突然激发出来，常常会吓人一跳。而化感觉为感知便是要让感知做到如感觉一般，收发自如。

　　池唯林肯定老断已经到了化感觉为感知的程度，至于他家四叔公平时不显山露水，应该比之只高不低。可怜他自己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不够人家看的，遑论对方手里还拿着枪。
　　这么一想，他便觉得自己加上一点功夫都不会的赵奕，想要从对方手底下走脱的希望更加渺茫了一分。不过在想到全身而退的办法之前，他还是挺庆幸他和赵奕没给箭毒给先一步毒死的。

　　“中尸毒了？还是箭毒？”老杨拍拍池唯林的脑瓜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池唯林回神，见黄鼠正往二狗嘴里塞什么东西。
　　二狗肚子起伏，喉头耸动，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却被堵在里面，发出阵阵不耐的鸣叫。似是闻见了活人的味道，饿得发慌。
　　“里面都空了。”黄鼠道。
　　池唯林：“里面的是尸鼈？”
　　“不是。”黄鼠拿出一个只小型油桶，将里面的液体浇洒到尸体上，着重在肚皮的位置多喂了几口，一股汽油味在墓道内弥漫开来。
　　池唯林：“那是什么？”
　　黄鼠不说话，从二狗眼窝里拽出半截虫体，扔向池唯林。
　　池唯林后跳半步，撞在老杨肚皮上，又给反弹回去。
　　“吧嗒”，虫尸应声落到池唯林脚背上。

　　“……”
　　虫尸扁而肥硕，体色黄褐带有紫斑，半截身子足有半尺来长，一节一节的密密麻麻长了七八对丑陋的虫足，有些像蚰蜒，但个头大了不少，颜色也艳丽了许多。
　　老断那一箭正好刺中了虫子的气门，虫子的□□与脏器从此处的裂口淋出，绿的像是胆汁，红的有如血肉，混在一起，黏糊糊的沾到池唯林运动鞋的透气网上。
　　池唯林蹬了一下，没有甩脱。“……”
　　“好了，别闹了。”老断咳嗽一声，“鼠儿你在这里把东西收拾干净。其他人跟我继续往里。”
　　老杨捧着肚子收了收腹，“看不出来，黄鼠这娃儿还真挺喜欢你的。”
　　“我还真没看出来。”池唯林下意识地又看向黄鼠。
　　黄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尸体，手上小心地护着蜡烛，额头上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冒汗。只等大部队一走，便要将尸体付之一炬。
　　池唯林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默默拿出之前给赵奕但赵奕没接的那张纸巾，把鞋面给擦了擦。
　　……………
　　大部队再次开动起来。
　　气氛压抑，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二狗。
　　剩下的墓道不长，但他们走了很长时间。
　　池唯林在心里数着步子，一共是两百四十三步。

　　行至这段墓道的尽头，入眼又是一扇墓门。
　　青石黛瓦，檐角斜飞。
　　两块巨大的门板严丝合缝，将两个世界完全地隔离开来。门上并无雕饰，用料是整块的桢楠，千年不腐；中间一对龙首鎏金门环狰狞欲扑，在手电照射下，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乍一入眼，池唯林恍然走入了江南小镇的深巷之中，有的是巷陌人家，说着能柔出水来的水乡话，唱着清悠婉丽的绍兴戏。要不是边上站着的是老断，而不是池季山，他当真要这么以为了。

　　“池家小子，那你先过去看看。”老断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什么？”池唯林左右看看，接着回过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其他人多走出了好几步去。
　　“好吧。”池唯林认命地走到门前，抓起门环，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金属击打在实木上发出的闷响，亦远亦近，在墓道里带出一串回音。
　　“……”众人。
　　瘦猴：“你这是在干嘛？”
　　池唯林一本正经道：“敲门啊。”
　　瘦猴：“你怎么不试试‘芝麻开门’。”
　　池唯林：“傻呢。”
　　瘦猴：“……”
　　池唯林：“我这是‘不做亏心事，不怕敲鬼门’。”
　　“你有见过入室盗窃还给主人家敲门的么？也不想想我们干的什么行当。看来还得怪池老四没给你立好规矩。” 他们现在可不正做着亏心事么。瘦猴不住腹诽，自觉扳回一城。
　　老杨接着纠正道：“是‘鬼敲……’”
　　“老杨！”老断突然一声断喝。
　　“木嗯……”老杨耍了个花腔。
　　余音未绝，却听墓门后重物坠地发出一声钝响。

作者有话说

　　正在找感觉，恐怖的感觉。但是我有预感我找不到啊喂！
这一不小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又开始上班了，真是头疼胃疼哪儿都疼！
话说今天上班主任给了个红包，一捏，好厚，窃喜。主任说只是玩玩的，我想她这么玩真是玩大了！结果回到家打开一看，一叠十元的，加起来还不足百！主任果然没有骗我，是我在骗自己啊！不过聊胜于无，有钱拿还是很开心的！哦啦啦啦！
最后，非常非常感谢小非给我的深水鱼雷！！！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