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未夏（手冢BG）》淡紫色的茶杯

14、第十四章

　　“给你添麻烦了，部长。”龙马不动声色向前半步，隔在未夏和手冢之间。
　　手冢看了他身后的女孩一眼，她似乎并没有发现龙马语气中隐隐的戒备，正好奇的打量着龙马手中的袋子。
　　“没什么。”手冢推了推眼镜，“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今天谢谢你啦，手冢学长。”未夏这才把注意力从袋子上移开，笑着向手冢道别。
　　看着手冢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龙马转向了另一边。他走了几步，发现未夏还站在原地，看着手冢离去的方向。
　　“姐，你在看什么？”龙马皱了皱眉头，问道。
　　未夏回过头，眼中似乎还留有情绪波动的痕迹。“龙马，你和手冢学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询问的句式，陈述的语气，软绵绵的声音反而让龙马有种自己的退路都被封死的感觉。
　　他扭过头，“没有。”
　　“说谎。”未夏不满的按了按他的帽子，“否则你怎么会这么防备他？”
　　龙马低声嘟囔了一句，刚想迈开步子，肩膀却被扳了过去。未夏看着弟弟的脸，眼中是不容质疑的神色。“真的不能和我说吗？”
　　龙马无奈地看着她，却正好看见那双与自己一样的琥珀色眼瞳里，正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脸。他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妥协了。
　　“部长约我两天后和他打一场。”
　　“哎？！”未夏被这个消息怔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们不是就要参加关东地区的下一阶段比赛了吗？要是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而且他……”她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且他的左手，能够打比赛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答应了。”龙马注意到了她的迟疑，但没有太过在意。他说完，径自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未夏在他身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迈动的脚步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外停了下来。手冢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那张属于他的脸，依旧是那样从容沉静。然而手冢却很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如他的表情一般平静。
　　手冢一向很懂得审视自己，因为唯有透彻的了解自身，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然而他却发现，对于越前未夏，他太过于迟钝了。他们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得知她的病情同样也是巧合，甚至今天她会在超市碰到母亲，都是一个巧合。他们之间的焦急似乎完全建立在巧合之上——当然，手冢并不会持命运一类的想法。
　　他承认自己对越前未夏留了心，但若不是今晚发生的事，恐怕他还不会发现，“越前未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后辈。那个被力道带进他怀中的娇小身子，带着少女特有的淡淡馨香，重重地撼动了他的情绪。
　　手冢抬起手，有些发愣。
　　他并没有矫情地否认自己的心情，但他的确需要整理。
　　越前未夏并不是绝色——至少面容上，她远不及自己的拍档山之内音岚，当然手冢从未把外貌作为自己看中的条件。她可以和健谈，也可以很安静，两种极端性格别扭而又完美的结合在她身上，这也许正是她的魅力。她作画时的认真他很欣赏，那样的执着与他对网球的热爱如出一辙，同样，她在绘画领域的实力也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就足够了。
　　手冢停下了思绪。只要知道自己的心动并非无缘无故，他就不打算在深究下去——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手冢转身离去。他并没有看见，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眼中噙着泪，紧紧咬着嘴唇的美丽少女。
　　时间一转眼就晃到了约定的日子。龙马早早的起了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然而——
　　“这么早吗？”未夏出现在楼梯的尽头，平静地看着他。
　　龙马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脸。“你怎么起这么早？”平时她都是踩着钟点上学的。
　　未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吃点东西，我们一起去吧。”
　　“姐，我……”
　　“不要迟到了哦。”未夏打断他，轻飘飘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二十分钟后，龙马看着和自己并肩而行的女孩，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答应过部长会一个人去……”
　　“我不会让他看见的，”未夏飞快地说着，“所以不用担心。”
　　龙马停下了脚步。“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隐约看见的场景，脑中似乎有什么想法划过，但他却抓不到思绪。
　　“……”未夏吸了口气，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因为我感兴趣。”
　　“哈……？”龙马汗颜。
　　接下来的时间里未夏一直没有说话，但从她一直没有放松的眉头看来，她的心情并不好。
　　手冢国光，尽管早就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冰冷，但是他主动提出比赛这件事情，还是大大超出了未夏的预料。她的心思细密，很早就发现手冢是把龙马当成了对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一直让她难以释怀，也许在心里，她并不希望这两个人对立。所以现在手冢的举动，让她惊讶的同时，一股淡淡的咸涩之感也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种郁悒的情绪在到了球场，看到龙马被攻击得精疲力竭时，终于到达了顶峰。未夏站在石柱的阴影里，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是龙马的姐姐，没有那个姐姐会希望看到自己弟弟被人战胜后的溃败。更何况，龙马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喝啊！”龙马低吼一声，使出最后的力气把黄色的小球击回，然而片刻之后，黄色的影子擦着他的发梢而过，掀飞了白色的帽子。龙马一怔，随即手臂上一阵酸麻感传来，脱力的感觉甚至让他无法握住球拍。他踉跄了一下，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未夏倒抽了一口冷气，顾不得之前的承诺就想要冲出去。忽然，一个人拉住了她。
　　“干什……”未夏气愤地扭过头，却发现那人穿着青学的校服。“……大石学长？”
　　“冷静一点，未夏，”平日里温和的男生此时脸上却是无与伦比的坚定，他紧紧拽着未夏的手臂，那力道之大让未夏的脸有点发白。“请相信手冢。”
　　“相信什么？你要我相信什么？！”未夏的声音扬了起来，“龙马是我弟弟……”
　　“手冢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大石喝住她，“我也不希望他打这场比赛！他的手才刚刚痊愈！”
　　未夏怔住。“那为什么他要……”她所认识的手冢国光，绝对不是这样冲动不计后果的人。
　　“因为，越前需要这一场比赛。”大石的脸色很郑重，“未夏，手冢很重视越前，重视到可以让他不顾自己的情况……请你相信他。”
　　“……”未夏的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终究还是听从他的话，没有走出去。她把视线重新放回球场上，看见那个如帝王般清冷高贵的男子走到龙马面前。
　　他张口，缓慢的而郑重地突出每一个字。
　　未夏倾听着，睁大了眼睛，然后她感到某种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自己的脸。
　　“越前，成为青学的支柱吧。”
　　他这样说。
　　未夏轻轻捂住心脏，胸膛内不断传来的抽痛是那样陌生——并不是病发时的痛苦，却更加刻骨铭心。她死死盯着茶发男子的身影，仿佛要将那画面与疼痛一起刻入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