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GL)》君笑归

70、070诊室

　　[贺大美人，出柜了，“我们，不能结婚的。”]

　　该来的总是会来，贺禹楠知道，今天这件事是必须有个交代的，不仅是对她的父母，更是对他们整个家庭。她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所以，哪怕这感情是属于她的私事，但作为一种责任，她需要向家人说清楚。

　　“我——”贺禹楠吐出一字后，微微抿了抿嘴角，捏着酒杯的手指也跟着紧了紧，在感觉到大家等待的越发急切时，她才终于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有正在交往的人了。”

　　除了秦老太太之外的六只眼睛，先是惊后是喜，贺爸贺妈更是忍不住孩子气的欢呼起来，他们家宝贝女儿的感情总算是有着落了。

　　“快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人怎么样，比你大几岁，做什么的，家里人都是……”心直口快的秦美兰（贺妈妈），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一连串的问话吧啦吧啦的冒出来。贺仁广（贺爸爸）的表现虽然温和些，但是那双眼里也早已盈满了欣喜。

　　他们的笑容让贺禹楠的心情变得沉重，她知道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对面前的两个人来说，简直就是颗超级炸弹，足以炸毁现在父母的幸福期待，甚至也会影响到未来他们一家的生活。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要坦白，因为他们是她的家人，她的爱人不管是男是女，都该告诉他们，他们有权利知道。

　　她不想欺瞒他们，更不想让钱小珊和自己像是偷情一样，连光明正大的恋爱都不敢。她已经无法给予她一个身为爱人的合法称谓，至少，让她弥补其他，让她们可以得到她家人的认可，甚至奢望得到祝福。

　　“我们住在一个小区，她曾是我的病人，年纪比我小，在一家私企做文案策划，她父母很早就过世了……”贺禹楠缓慢的叙述着，回答着母亲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到父母早逝后，秦美兰微微叹气，贺仁广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安抚道，“别难过了，等他和小楠结了婚，我们就拿他当自己孩子一样，好好待他。”

　　看着父母相携的温暖模样，贺禹楠心里发酸，“我们，不能结婚的。”这句话，明明是说给父母听的，可是她说完就发觉心好痛。是啊，她们是不能结婚的，除非逃离那个国度，重新开始生活。不然，她和她，始终无法以婚姻关系生活在一起。

　　“小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妈妈闻声立刻抬起头，看向她，满脸疑惑不解，随后，脸上露出困扰的神色，忧心的猜测道，“你不会是，喜欢上已婚男了吧？”

　　面对着父母的疑惑猜测，贺禹楠把那颗酝酿了好久的炸弹，终于丢了出来。而炸伤的不只是父母，还有她自己。

　　“她是女的。”简短的四个字，一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可是，从嘴里说出却是那样艰难。贺禹楠深呼了口气，明确的解释道，“我喜欢的、现在正在交往的人，是个女生，她叫钱——”

　　小珊两个字没能说完，因为当贺禹楠说完她喜欢的人是女生后，贺妈妈已经愤怒的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打完后，秦美兰的手都是抖的，她的情绪有点失控，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第一次。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刚才发了什么疯，才会说出这样的疯话来？”秦美兰的声音几乎都要哭出来，她从没想到过，自己的女儿会是同性恋，而她那么久都没有恋爱的原因，就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男生。

　　慢慢转回头，贺禹楠抬手擦了下唇角被刚才那一巴掌划破的血痕。这一巴掌有多用力，同样的就代表贺妈妈有多生气多难过。她没觉得自己被打冤枉，相反这样一来，她还能稍微安慰些。

　　“我喜欢的人，是女生，从来都是。”贺禹楠看着母亲气愤的面容，淡淡的重复道，她没有办法将那伤害减到最低，那么就更深刻的痛吧，这样父母才会死心，才不会心存期待她还能喜欢上男的。

　　“你——”听着女儿誓死不改的音调，那样淡然的语气表达的反而是最决绝的态度，秦美兰干脆站起来，准备再用力打她一顿，打到她清醒为止。可是这次她刚一扬起手，就被秦老太太给喝止住了。

　　“咳咳，我们秦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饭桌上就动手动脚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太？”不算严厉的一句话，让贺妈妈一僵，虽然老太太表现得挺中立的，可这话分明是在偏袒贺禹楠了。

　　贺爸爸也是被女儿的出柜宣言给吓了一跳，本性温和的他，向来是对子女温言善教，所以此刻即使生气也没有贺妈表现得如此激烈。听到岳母大人的问话，他赶紧一把将妻子揽住，低声劝慰着让她先坐下来。

　　人虽然坐下了，可秦美兰的嘴却停不下来，她看向秦老太太，语气中难掩埋怨，“妈，小楠的事，您是早就知道了吧？您怎么能放任她这么乱来呢！”

　　秦老太太听着女儿这任性的话，不由苦笑，这不懂事的个性都是被那个温吞女婿给惯出来的，真不知道这算是他保护得太好，还是怎样。

　　“就算我知道，要管这件事的人也该是你们俩为人父母的吧，还敢来埋怨我！归根到底，是谁把小楠一个人丢在国内，夫妻俩在国外逍遥快乐的？一年到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还好小楠懂事，她要真乱来，也不只是变成同性恋，应该再加上杀人劫货、吸毒贩毒了。”

　　老太太一番话说完，把秦美兰和贺仁广说的脸红脖子粗，因为母亲大人说的是啊，他们身为父母却根本没有对贺禹楠尽过太多责任，除了工作，他们把更多心思都放在了贺禹聪身上。小楠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父母失职。

　　一直低头乖乖吃饭的贺禹聪，似乎对父母激动的反应不太在意，见饭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才小声开口，朝着贺禹楠问道，“姐，你很喜欢那位钱小姐？”

　　贺禹楠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对着弟弟回答道，“嗯。”

　　“哦。”贺禹聪又低头扒了两口饭，喝了口果汁后，想了想，再问道，“那，她人漂亮吗？”

　　“……”贺禹楠余光瞟了眼僵持中的父母，以及面带笑容的外婆，这个场合她弟还能淡定的问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她们家原来最腹黑的就是她这个表面乖巧内里乌漆抹黑的弟弟了。

　　“不算漂亮，但很可爱。”贺禹楠想了想，算是比较中肯的回答了贺禹聪刚才的问题。

　　“好吧，看在你很喜欢她的份上，我勉强接受了。”贺禹聪轻轻皱了皱鼻尖，少年俊俏的脸庞浮现出笑意，“姐，祝你幸福！”

　　少年那处于变声期的微哑嗓音，他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多简单的两个问题，多真诚的爱和祝福。

　　因为你喜欢她，所以我选择接受，哪怕她不够漂亮。没有为什么，我和你是姐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既然是你所认定的恋人，那么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小聪，你刚刚说什么？”贺妈妈简直是一脸不敢相信，她那个乖巧的小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呃，叛逆了。向来他都是很听父母话，为什么这一次他会站在贺禹楠那边？

　　贺禹聪拿起桌边的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然后看向带着不解和困惑的母亲，淡定的回复道，“妈，刚才那些话，您不是幻听，确实是我说的。”

　　“还有，我这不是叛逆，我已经17岁了，有足够的独立思维和理解力。我只是相信楠姐，身为家人给予了她该有的支持，希望她能幸福而已。”贺禹聪说完，缓缓站起身，向着在座的各位礼貌点头，“我已经吃饱了，先回房间看书。如果你们会继续为这件事争吵，希望可以小声一点，谢谢。”

　　眼看着小儿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贺妈妈彻底傻掉了，她是在做梦吧，怎么会？连乖巧的小聪今天都要和她对着干吗？这样一想，秦美兰忽然觉得特委屈，性子直率的她藏不住表情，是真的要嚎啕大哭了。

　　“听到了吧！连小聪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两个大人难道就不懂？”秦老太太没让女儿的自怨自艾继续下去，直接一句话截断她要上演的悲情哭戏。果然知女莫若母，老太太一句话顿时让秦美兰化悲伤为力量，气愤的向母亲问道，“道理谁都会说，我也懂，可是如果现在换做是您，难道您就会听到女儿出柜后，欢天喜地的说祝她幸福吗？这个我绝对做不到。”

　　秦老太太看着女儿气红的双眼，轻轻叹气后，语重心长的回道，“我也做不到。所以，小楠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的事情，我这个外婆也不会同意。”

　　一听原来母亲也是不同意的，秦美兰立刻变了表情，就像是个找到帮手的小孩子，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你啊，都这个年纪了，情商却是一点都没长进，聪明劲儿全用到工作上了。”秦老太太受不了的摇头，哎，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没把她们夫妻俩留下继承家族企业的原因，她们啊，根本不是从商的材料。

　　“不同意，不代表就要横来硬来，那样只会把小楠逼得更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你这个聪明独立的大女儿，难道你是要让她带着那女孩一起离家出走，私奔玩失踪？”

　　呃……似乎已经被对话中的母女俩忽略掉的贺禹楠，以及贺爸爸，都是半尴尬的表情，贺仁广尴尬是刚才岳母大人对妻子的教导；贺禹楠尴尬的是，外婆真是完全无视她这位当事人啊，这样的话，不是都该在背后说的么？难道是故意说给她听，让她趁早打消带着钱小兔私奔的念头？

　　“这……”秦美兰皱眉想了想秦老太太的话，不得不点头承认，母亲大人说的都对。“打不行，骂也不行，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让她们自愿分手，不就好了。”秦老太太气定神闲的说完这句，目光从贺妈妈身上移开，投向贺禹楠，她倒是很感兴趣，此时此刻，她这宝贝外孙女是什么表情。

　　贺禹楠心里一惊，尽管她表面维持的风平浪静，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掀翻了锅，五味参杂，外婆究竟是有什么绝招，可以如此肯定的说出这句话，难道说她已经说服了钱小珊，又或者是……

　　哼，小兔崽子，果然还是有点嫩。才这么一句话就让她乱了自己阵脚。其实，秦老太太根本没有啥绝招，她那么肯定的这句话，根本没有依据，纯粹是在诈贺禹楠，考验她的韧性，以及她和钱小珊之间的信任度。

　　至于这招能否成功，秦老太太没报太高期望。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她把两个娃娃说服，自愿分手，皆大欢喜；二是两个娃娃把她说服，然后，也是皆大欢喜。不管哪种，对她来说，都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