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66诊室 ...
-
[既来之则安之？NO，NO，没法儿淡定啦！]
周五那天，钱小珊向公司请了三天的事假，虽然是临时请假，但还好她目前的项目方案都已经完成，所以，人事部也就没太苛刻要求，给批准了。周六她和贺禹楠一起去客运站买了两张前往F市的车票，周日下午两点发车，晚上8点多到达，休息一晚，周一上午再去参加庭审，等周二周三，则是去看望下多年不见的姑姑，畑真的妈妈。
本来都是计划好了的，可是，周日上午，两个人吃过午饭，准备出门去客运站之前，303室来了两位访客，前几天钱小珊刚见过的复一菲，还有一位她不认识的，东方晓。
开门一见来人，钱小珊先是一愣，随后，礼貌的把两位客人让进了客厅。正在收拾东西的贺禹楠，一看她们两个人，脸色微沉，似乎不是很高兴。被她冰冷的眼风扫到，东方晓咳嗽了一声，扭头坐在沙发上，厚着脸皮当不知。其实，她也明白贺禹楠的意思，可是，今天自己是被拉来当说客的，没办法帮她说话。
复一菲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地上立着的行李箱和两个随身包，还有站在一旁只顾着整理东西，不理睬她们的贺禹楠。“你们，这是准备要去哪？”用得着行李箱，怎么说也得三两天。
钱小珊是跟在她们后面过来的，一见贺禹楠半天不回答，人家复一菲怎么说也是客人，这么晾在那，有点不好，所以，她走到沙发旁边，替贺禹楠开口说道，“嗯，有点私事，要去趟F市。”
听钱小珊说完，复一菲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直勾勾盯着贺禹楠，问道，“贺禹楠，之前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是吧？我明明告诉你说，周一那天可能有重要的事，让你哪也别去等我通知，结果，你现在不声不响就要出远门。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在电话里，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停职还是复职，都不用你再去操心了，也更不用你去求院长，医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贺禹楠这样说，倒不是和复一菲说气话，而是她真心这么想的。
上次钱小珊和她提起过，复一菲联系不到她，所以，事后贺禹楠就抽时间给对方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事，结果，这才知道，原来从她停职之后，复一菲就为了她复职的事情忙前忙后。这次着急联系她，就是有了好的发展，医院高层说会重新考虑贺禹楠的去留问题，至于具体时间需要再等通知。
贺禹楠知道复一菲是为了帮自己，可是，首先她确实没有做错事，更不是工作失误，而院方因为医生的私生活问题给予她停职察看的方式，更让她有点失望，不过那就是现实，所以，她不会抱怨。但是，现在复一菲这样辛苦，哪怕最后真的换回了那份工作，对她贺禹楠来说，也已经失去了身为医者的尊严。于是，在电话里，她就婉言谢绝了复一菲的帮助。
“禹楠，你别那么意气用事好不好？”见贺禹楠毫不着急的样子，复一菲现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放缓语气劝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件事医院确实有点过分，但是，那也是没办法，毕竟这是在中国，舆论可以压死一个人，没有谁能只顾着自己高兴去生活。”
“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离开这家医院以后，不管是D市，还是其他地方，只要医院知道你的情况，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所以，倒不如继续留在这里，虽然可能会有些别扭，但一切都是你所熟悉的环境，不是更好么？”
“你说，你没有做错，所以不愿意去求人托关系，OK，这些你都不用去做，现在我好不容易把机会给要来了，就是让你给我空出一天时间，这样都不行吗？”复一菲把能劝的都说了，可明显的，贺禹楠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改变。
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直都不吭声的东方晓，复一菲狠狠瞪了她一眼，心里道，“我真是犯了混，才会去求你和我一起来，关键时刻，一点忙都不帮我，平时再花言巧语有个屁用。”
她不再说话，房间里整个就冷场了，安静的很尴尬。钱小珊站在外圈，瞧着这三个人，有心想要开口说点啥，却又怕自己不了解情况说错了话，所以，这气氛，是越来越冷。
“贺禹楠，你好样的，算我看错你了，这些天，我就当自己是给白眼狼忙乎了，医院你爱来不来，没人管！”这会儿，复一菲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她这次帮贺禹楠，并不是要以此赖上贺禹楠，让她觉得欠了自己然后再复合什么的，就是单纯想要帮她这个朋友。可再委屈，现在客厅里这么多人，她又不能像个小孩似的哇哇哭，只能气红了眼，自己忍着，等一撂下话，就立马拎着包走了。
一直不出声的东方晓，见复一菲扭身就走，特犯愁的看了贺禹楠一眼，眉毛皱得根麻绳似的，可是，心里也明白贺禹楠是怎么想的，更是劝不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刚不说话的贺禹楠，看见复一菲出了门，这才抬起脸，看着沙发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东方晓，低声说道，“我知道一菲是为了我好，我还没到白眼狼那程度，我只是不想再欠她那么大的人情。为了我的复职，她和她家老头都翻了脸，甚至还放话说，要是医院因为性取向辞掉一个好医生，那她也辞职，因为从现在开始，她也是同性恋。”
“这话，都是谁告诉你的？”东方晓被她说的内容吓了一跳，别看平日里复一菲各种任性，可是，对着她家老头，绝对是一乖女儿，现在竟然连那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可见当时父女俩得是吵成什么样。
“是一菲的父亲，我们院长亲自告诉我的。”贺禹楠苦笑了下，想起那天自己接到的那个陌生电话，对方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即使谈话内容没有一句对她的苛责，却让贺禹楠连回话的余地都没有。
“……”东方晓总算知道了为啥，贺禹楠告诉她说，自己的事情不愿意让复一菲搀和了，原来不仅是因为她们分手了，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一菲？弄得她误会你，现在还搞这么僵，要怎么办？”东方晓跟着叹气，这种事情啊，如果换做是普通家庭，可能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但是，放到她们身上，同性恋的标签不是贴在个人身上，而是整个家族，那罪太重，她们背不起。
贺禹楠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可误会的，就算是没有复院长插手，也没打算让一菲为了我去求人，她不欠我的，就算是帮朋友也得有个度。”她们之间，不再是那种可以为了对方什么都不顾，什么都舍弃的程度了。不是说朋友就没有恋人交心，而是，人情欠太多，总是会牵扯不清的。
“好吧，反正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人，既然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一声，咱俩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吧！”东方晓站起身，拍了拍贺禹楠的肩膀，然后对着一旁的钱小珊微笑告别，赶紧去追复一菲了。
客人都走了，现在就剩下贺禹楠，和一直安静的钱小珊。
“禹楠——”
“嗯，怎么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钱小珊慢慢走到贺禹楠身前，表情很认真。
贺禹楠看了看她，似乎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淡淡回道，“小珊，不要再劝我了，医院的事，就让我自己决定吧。”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不想欠复小姐太多，那是不是更应该去一趟医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不能让她把那份辛苦白白浪费。”
“但是，你也听到我说了，一菲的父亲——”
“我明白你的为难，但是，那个人终究是她的父亲，他对你和对自己女儿自然不一样。或许，你该从朋友的角度去想想，周一的会议上，连你都不出现的话，复小姐的努力，才真的变成了其他人的笑话。”
钱小珊看着贺禹楠略有松动的神情，赶紧继续说下去，“接收复职，或者拒绝，是你的自由，但是，参加或不参加那个会议，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相互的理解。我相信，如果你出席了会议，哪怕最终拒绝了，复小姐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伤心。”
是的，伤心。这是复一菲离开时，那张美丽面孔呈现给钱小珊的印象。红着眼睛，却忍着没有哭，为了朋友，却没有得到体谅，那是有多委屈！所以，想来想去，钱小珊觉得自己应该再劝一劝贺禹楠。
长长的一段沉默，钱小珊没有再催促她选择，而是静静的等在一边，她相信，贺禹楠最终不会选择让她和朋友失望难过。
“要是，我去医院，你那边怎么办？”再次开口时，贺禹楠的话，让钱小珊露出了微笑。
“我一个人可以的，放心吧，而且，还有律师在呢。你实在担心的话，就等医院的事情结束了，再来F市找我好了，我一定24小时开机等着你，可以吗？”钱小珊轻轻的拉住她的手臂，笑着看向她。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不过，你记得有事情，一定先和律师商量，要是还不能解决，先别慌，立刻联系我，我会尽快赶过去。”贺禹楠拿她无奈，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赌气道，“现在高兴了？真是，我要说不去医院，你是不是得继续无声抗议啊！”
钱小珊皱了皱鼻尖，眨着眼睛，笑眯眯的回道，“我知道你才不会呢，我们家贺医生最好了，是个顶大顶大的好人，嘿嘿。”
“行了啊，不用再给我戴高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去车站吧，不然，车次该迟到了。我先拿着行李下去，在车里等你。”说完，贺禹楠就下楼去了停车场，随后，钱小珊整理好，也下去了。
等把钱小珊安全送到车站，眼看着长途客车开走，贺禹楠才返回家。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复一菲打电话，可号码找出来后，她又停住了，想了想之后，重新翻出了东方晓的。电话很快通了，贺禹楠言简意赅，告诉她帮自己转告复一菲，周一她会去医院，会议的具体时间要是确定了，麻烦通知她一声。
虽然很不解，为什么才过去一个多小时，贺禹楠就改变了主意，但是，东方晓也没有过于细问，很配合的答应了。挂了电话，东方晓回头看了眼，坐在自家沙发上，一边哭，一边用力扯着面巾纸的某人，无力的摇头。
“哎，别哭了，你刚才口口声声骂的白眼狼，刚来电话说，她会去医院。”东方晓一把拽回被某人悲惨蹂躏的纸巾盒，撇了撇嘴角，“啧，这才新买的，又得换了。”
“她贺禹楠爱去不去，今后啊，她的事都跟我犯不着关系，哼，好心当成驴肝肺！”复一菲一边嘴上骂着，眼泪倒是跟水龙头开关似的，真给收住了。不过，转念一看东方晓，还有她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纸巾盒，立刻又犯上了小姐脾气。
“拿来！”手一伸，愣是把纸巾盒又抢了过来，然后，还特故意的抽出了好多张，故意很大声的擤鼻涕，再把纸团朝着吝啬主人丢过去，骂道，“小气鬼，不就是一盒纸巾吗？等我解气了，赔给你十盒。”
“好好好，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吧，我的活祖宗。”东方晓用手指尖拎着那团擤鼻涕纸，想丢还不敢丢，怕那位大小姐说自己嫌弃她，可是，不丢吧，再怎么说，这个也不太，呃，干净，对吧！
看她跟手里捧着炸弹似的，想扔又不敢，复一菲正在下降的火气彻底被扑灭了，她忍不住侧过头想笑，可笑容才咧开个缝，又迅速收了起来。再回头时，那张小脸又板了起来。
“哎呦喂，我说姑奶奶，又怎么惹着你了？”刚见她要有点笑模样儿，这么快又阴天，再好脾气忍着的东方晓也有点抗不了了。
复一菲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东方晓对面，眼睛紧盯着她的眼珠，里面露出灰常不友好的光芒，扬声问道，“你刚才，说我是谁的活祖宗？”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我的。不然，这年头，活祖宗可不是谁都敢上赶着认领的。”东方晓这话说的特自豪，就仿佛她是多伟大一英雄，这举动简直是挽救了地球上千万万的人类一样。
复一菲听完，一指头就戳她脑门上了，咄咄逼人的叫到，“你有胆再说一遍？我是谁的？我凭什么就成了你的，你说啊？”
“贺禹楠都不要你了，刚才你也说了，你们俩再无瓜葛，两清，所以，不管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还是远近关系，都该轮到我了吧！”被指着脑门，东方晓倒是不慌不惧，反而慢条斯理的把理由讲出来。
“哼！除了贺禹楠，我又不是没人要，我告诉你，就是排队也轮不到你，听清楚没！”复一菲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是忍不住要泼她冷水。轮到你？你又没有追求我，连朵花儿都没送过，就要坐享其成，美得你！
她这么说完，东方晓不但没生气，还笑了，笑得特欠揍那种。这也难怪复一菲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俩人啊，就是对儿天生的欢喜冤家，总是冤家路窄的遇到一起，躲都躲不开。
“笑什么笑！你以为自己笑得很好看吗？丑死了！”受不了她笑得那模样，复一菲干脆伸手挡住她的脸，要把人推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为净。可她的手刚伸到东方晓面前，就被她一把抓住了，那手指跟抹了油似的，滑溜溜的就钻到了她的手指间，一下变成了十指相缠。
被她那样抓住手指，复一菲才又想起来，自己对面这人根本就是一无赖，还从来就没正常过。气自己又忘了前车之鉴，怎么跟她在这胡扯，白白浪费时间，所以，复一菲眼睛一横，怒气冲冲道，“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东方晓其实也就是有个贼心没有贼胆儿的人，最早那次两人发生XO关系，还是典型的酒后乱X，不过吧，她也有个毛病，就是最受不了复一菲那样拿眼睛横她，明明外人看来是生气，换她看就像是在勾引。所以呢，对这个动作，超级没有抵抗力的东方晓，今天犯了贼胆儿。
一分钟后。
“哎、哎，你要干嘛？”
“喂，我说了，让你离我远点！”复一菲看着突然欺近的东方晓，不由慢慢往后退。
“——不行，再往后，我、我就倒沙发上了，啊——”噗咚，摔倒得那叫个结实。
“东方晓，你个王八蛋，你——唔唔——”个臭流氓！后面的话，复一菲没有骂出来，因为某个流氓正在实施流氓行为。
周一上午9点半，F市法院门口，钱小珊在律师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进去。而另一边，D市的贺禹楠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想着等一下会议上可能会被说道或提到的内容。两个人，在相同的时间，都在做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而他们，即便是没有陪在彼此身边，可是，心里却都在为对方默默祝福，加油！有爱在，她们都变得更勇敢，更敢于面对现实的种种困境和磨难。
快到中午时，贺禹楠收到了钱小珊的一条简讯，内容很短，“庭审结束，我们胜诉了。”随即跟着松了一口气，一上午贺禹楠提着的心可算是能轻松的放下了。
“贺医生？贺医生？”会议桌对面的副院长，在和院长沟通确认后，对于今天的讨论内容给出了最后的结论，可是，那位会议主角却有点状况外的样子，被连着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抱歉。”贺禹楠站起来，想着对面一溜儿的领导们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轻轻咳嗽了一下，把自己来时就想好的内容，如数说了出来。时间不长不短，大约十分钟，全部说完之后，她再次向众位领导略微点头致歉，接着，从容又淡定的先一步走出了会议室。
人走了，这众位领导才回过味儿来，其中有气度小的，直接就嚷嚷开了，“好嘛，这个贺禹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我们都勉为其难准许她复制了，结果，她还来这么一下。”“可不是么，给她复职是院长们宽容，她还不知好歹了！”等等。
倒是端坐中间的复院长沉默着没有言语，虽然，贺禹楠是复一菲的大学同学，可是，他对这个医生一直也没有特别注意，先不说她的科室职能，单是她一贯的低调不合群，也没有什么人会向领导推荐这样的人。
可是，刚才贺禹楠的那一番话，却让他对这个女医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除了同性恋之外，单纯的对一个人的认识。她的话，确实含有年轻气盛的水分和傲气，不过，却也直击了一些客观存在又无法轻易改变的问题，例如人性，还有国民意识。听了她的话后，要说立刻让他扭转了对同性恋群体的看法，那不现实，但是，却也有了一种趋于了解向理解转变的一个过渡。
出了会议室，贺禹楠就被迎面等着的两个人围住了，东方晓和复一菲都等着知道最后结果，可是，她却只是笑着说，结果，你们等下就知道了，然后便直奔停车场，两人再想追都来不及。
开着车，贺禹楠也没有再往家里返，反正钱小珊带走的行李箱里，她的东西也都在里面呢，她只要人赶过去就OK了。眼看着，车子就要驶近长途客运站的停车场了，贺禹楠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不方便看电话，她直接打开蓝牙耳机，说到，“喂，你好，我是贺禹楠。”可是，对方却一直没有说话，只听得里面乱糟糟的一片。
就在她以为对方打错电话，要挂断时，却听里面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说道，“贺禹楠小姐，你的女朋友钱小珊，被我们绑架了。”
“吱嘎”一声，贺禹楠也不管自己正行驶在公路上，一脚踩住了刹车，对着手机大喊道，“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平板又冷漠的重复了一遍，“贺小姐，你的女朋友，钱小珊小姐，被我们绑架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066诊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