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萝莉十二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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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薛思的家规和阎王爷的不良嗜好
眼见到了端午节，家家户户都在包粽子、配香囊、悬钟馗像、挂艾叶和菖蒲，纪念投江的屈原。
薛家也不例外，锅里直飘出一阵阵苇叶的清香。
春娘端上雄黄酒，为夫君剥开粽子。糯米学南蛮的习气用椰子汁浸泡过，别有一番甘甜。见夫君吃的甚是满意，春娘小声说：“今年雨水好，漕运顺畅。”
“嗯，国泰民安。”薛思随口应道。
春娘试探着继续说：“今年雨水好，漕运顺畅。南边上好的圆糯米贩到长安才不足百文。我一时欢喜，买多了几袋米。这东西搁陈了不香，过夏天又容易发霉生虫子，得赶紧消耗掉。最近全家都吃米饭罢，权当多过了两三回端午节……”
薛思看看餐桌上面摆的大碟小碗，没有面条，没有胡饼，也没有小笼包，全是米。
不免捏着酒杯埋怨道：“春娘，咱能别囤货不？上次徐记织锦行清仓贱卖，你同分娘合伙拉回一整车，四季衣衫全做了。如今我便服出门见同僚都得绕道走啊！别的官儿一天换三回衣裳，为夫呢？为夫一天换十回，十件都是同一匹织锦花色……哥好歹也算皇亲国戚，丢不起这人……”
说到伤心处，薛思很郁闷。家中明明不缺钱，她为啥老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占地方。
于是薛思颁布了一条家规。
“春娘，如果你再跟着分娘乱买便宜货乱屯清仓货，我就把你吃掉，提前圆房。”他认为自己的威胁很强大很有力。
“行，听夫君的。”春娘也觉得买太多东西浪费了不好，只是偶尔被分娘的购物热情感染，手一滑，荷包里的银子就花出去了。
午后，薛思外出应酬，直到日影偏西才回来。
“春娘，来给哥捏捏肩~”他醉醺醺推开闺房的雕花门。
左看，没人。右看，也没人。去哪儿了呀？薛思坐在椅子上，招手喊来仆役。
“郎主，小夫人她……回娘家避难了。”老仆据实禀告。
“避难？为何？”薛思不明就里。
“西市绣坊新雇了个老婆婆走街串巷卖绣花手帕，今天路过咱们府前。外头太阳毒，那婆子腿脚又不利索，敲门讨了碗水喝，顺便叫卖几声……”
不用说了，柳春娘的梳妆台上多出一匣子新手帕。
薛思从匣内抽出一条帕子遮在脸上，仰头叹息片刻，要了碗醒酒汤。
躲回娘家？胆子大了啊！身为一家之主，他得树立威严。
薛思衣裳也没换，喝过汤直接去柳宅寻妻。街上正热闹，呼朋唤友去城外赛龙舟的，念念有词游百病的，沿街甩卖最后几串粽子的，熙熙攘攘。
薛思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出来，拐进巷内，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钟馗像。
据说皇上有一回过端午闹疟疾，做了个噩梦，梦见小鬼闹腾。还梦见有个蓝袍子壮汉替他驱走了捣乱的小鬼，并自荐说他叫钟馗，考武举没中，如今在冥界混，愿意为皇上效劳除妖捉鬼。
皇上醒了以后，召吴道子画出钟馗形貌，从此全天下都贴钟馗像驱邪。
春娘正坐在树荫下逗小侄子。薛思从后面悄悄走过去，听见她在讲故事：“……牛头马面丑虽丑，说话挺和气。阎王殿里长得最凶的人是钟馗，他比拿板子的教书先生还厉害，你可要乖乖听你娘的话，不然钟馗半夜就来打你手心了。”
她边说边指着门上贴的钟馗像让侄儿看。一扭头，正看见薛思抄着手乜眼冲她笑。
“夫君……薛家家规在柳宅不算数的吧……”春娘低头去瞅地面。
“院里暑气重，你进屋歇着去。”薛思伸胳膊揽走了小娃娃，直催促春娘去解暑休息。那小童才听了半截古话，讲故事的小姐姐被撵走了，他很生气，搡开薛思嚷嚷着去找春娘玩。
薛思把他带到竹椅旁边，弯腰说：“小子，她可不是你的小姐姐，辈分不能乱，懂吗？坐下，钟馗那点事，叔也会讲。”
竹椅吱吱扭扭一阵碎响，薛思慢慢忆着：“地府里头，钟馗不算最厉害。最厉害当属阎王爷，钟馗也得听他的调遣。”
“谁是第二厉害？钟馗吗？”小童托腮询问。
“第二厉害……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第二厉害。崔判官是个文官，中过举。钟馗考武举都没中，他不如崔判官。以后你得认真读书，做个有学问的人，穿紫袍，佩金袋，就比他们都厉害了。”薛思笑道：“你想听钟馗还是崔判官？”
小童想了想，说他要听最厉害的。
薛思便蹲在竹椅旁，煞有介事地讲了个最厉害的故事：
有一年呐，崔判官在案边记录生死簿。阎王爷喝着小酒，同一班子大鬼小鬼忆苦思甜，重温当年孙猴子打入地府一笔勾销了猢狲们生死天命的事。
“下一个，长安柳氏。”崔判官提笔，抬头瞥一眼他面前的魂魄。“哎，我说，黑白无常，这魂怎么没勾琵琶骨？你们的工钱不想拿啦？”
白衣小吏凑到崔判官面前，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一番，邀功道：“这位小娘子是您家后人，身上佩着您的平安符。俺可不敢捆，一路客客气气领进来的。”
崔判官仔细打量那魂魄，问她平安符从何而来。
如果是自家人，他当然要给安排个好些的去处，至少在地府重入轮回时能少受几分苦楚。
那魂魄倒很识礼，将堂上众鬼吏都拜过了，才娓娓述一遍身世。
“上一世并无恶行。既然你拿着我的平安符，也算是因缘至此。到孟婆那里帮着煮汤可好？”崔判官翻开簿子，准备分给她一个小小的差事。
阎王爷却另有打算：“等等，她上辈子会画美人图？”
那魂魄点头称是。其实不消她说，早有鬼吏奉上阴阳镜供阎王爷观看。阎王爷摇头晃脑低吟了片刻，拍案道：“崔判官，不必遣她去煮迷魂汤了。”
阎王爷打算派她去画美人图。他想知道那些美人到底长啥样。
像什么西施啊貂蝉啊这些阳世大美人，每次进了地府引起众鬼慕名围观时，差不多都会让他们失望而归。要么老了，人老珠黄或者病殃殃。要么死于非命，惨不忍睹。
而阴阳镜那玩意儿，才巴掌大小。想通过镜子瞅一瞅美人生前花容也看不清楚。
阎王兴致正好，也不管那魂魄是否愿意，当下就让无常把她推到了春秋战国去画美人。或作小婢，或为宫娥，细细描摹了人间众美，带回地府以飨众鬼吏思慕之情。
如此这般画了一年半，地府绿莹莹的鬼火也跳得比以前欢快了。阎王背地里偷偷递给那魂魄一条手谕：“乞美人秘戏图……赐尔入冥职，永不受轮回之苦。”
那魂魄眼波一转，心神已定：“愿求阳寿。”
“小事一桩。”阎王爷同那魂魄皆大欢喜。
薛思讲到这里，小侄子发问：“美人图是什么？像钟馗一样贴在门上吗？”
“啊呵呵，美人嘛……等你小子有了媳妇就知道啦，快去找你爹讨媳妇。”薛思东扯西扯乱讲一通，又与小童拍手念叨起“讨媳妇”的童谣：“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熄灯做伴儿，明早起来梳小辫儿。”
“净教坏小孩子。”春娘打起竹帘，笑着唤他们吃葡萄。
薛思拿了一串葡萄，很自觉地坐到了门墩上。
“噗，夫君杵在门墩作甚？”春娘捂嘴笑了。
薛思正色掸平衣襟：“坐门墩，讨媳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萝莉十二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