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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境微凉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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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苏夏不怕。她怕的是“我爱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前者是个美好的遗憾,还可以用行动去弥补弥补,只要年纪差距的不是太大,在现代社会里,总是有可能花好月圆的。但是后者……总不能让她去做三吧——谈到做小三,哪怕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同意了,哪怕她确实爱对方爱的要死要活,她也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
重重问题交织在一起,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苏夏,逐渐忧郁了。烦恼情丝困扰了苏夏一段时间之后,在某一天,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开了一点:自己在刚刚重生的时候,许下的最大愿望是什么来着?不就是母亲一辈子生活幸福快乐,自己也能平平安安健康成长么。现在这两样愿望都美好的实现了,她又奢求那么多做什么么?现在的这种情形,并不是她努力就能得到的,如果老天偏向她,她总有机会等得到。如果老天不偏向她,她也不必自哀自怜,大不了一辈子不结婚,做个背包客,周游世界去吧。
不过,想得开是一回事,想得开又能做的洒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秉持着淡定原则的苏夏一面给自己做心理工作,一边期盼着能够真正的见霍锦文一面,从他那里打探出来些什么信息。但是连续两周,她都没在王爷爷家里遇见他,问起刘奶奶,刘奶奶却总是对着她一脸神秘的笑,告诉她:“过几日你就知道了。”然后什么都不说了。
每周一次的守候总是有收获的,苏夏终于在第三周的时候在王爷爷家遇见了形容有些狼狈的霍锦文。那天是周日,苏夏一如既往的早早的就来到了王家,跟王爷爷刘奶奶打了招呼后,王爷爷提着鸟笼遛鸟去了,刘奶奶在房子里做针线,苏夏则呆在书房里搜罗搜罗王爷爷的珍藏,顺便练几张大字。
正写的专心的时候,门帘子就突然被人撩了起来,然后一个人影就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苏夏正静心写字,被这突然的声响唬了一跳,手一抖,一滴墨水就将将的要落在已经写了大半张字的纸上,苏夏连忙伸出手心放在笔尖下面,右手将毛笔移到了砚台那,将墨水滴在那里面,又把笔放下,看着桌子上那张差点遭殃的耗费了自己一个多小时精力的作品,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做完了这些,苏夏才有功夫去招呼进门来的那个人。因为王爷爷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却硬朗的很,走路行事也是风风火火的原因,苏夏还以为进门来的那个是王爷爷,正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出去跟人下棋,然后输了心里不舒坦,所以赌气回家来了,结果一抬头,却看见坐在自己前方正痛饮茶水的人,却是霍锦文。
苏夏顿时就有些怔忪。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霍锦文如此急匆匆的慌张模样,而且,还如此狼狈:头发有些汗湿,而且凌乱,一看就是疾跑过一段路的样子,而且是非常慌张的疾跑。脸色潮红,气喘吁吁,鼻尖上有几滴汗珠。身上的西服也有几分凌乱,领带歪了,袖口都掉了一个。只不过,因他本身有着极为出色的相貌与气质,这份狼狈分毫未折他本身的魅力,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苏夏仔细打量了一阵,就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感觉跟刚跑完八百米赛跑似的。”
霍锦文又喝了一杯茶水,解决了口渴问题,也休息回来了几分元气,行为举止顿时也变得雅致起来。他微微挥挥手,冲苏夏露出了个苦笑,道:“一言难尽。”
苏夏却好奇的很,追着问说:“一言难尽就说两言三言。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这么不肯跟我说?让我猜猜,难道,你是跟人打架起了?还是被人追着跑了?”
霍锦文一愣,面色微赧,竟然罕见的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苏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猜中,倒差点没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问道:“难道是真的惹上什么麻烦了?”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不对,以霍锦文的本事和地位,能惹上什么了不得的麻烦?而且,看他的这幅模样,倒不像是真的惹上了什么坏事,反倒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来这里躲一躲似的。
想到这儿,她隐约觉得有了几分明白,望向霍锦文的目光就不免带了几分深思。
霍锦文见苏夏目光越来越犀利,心中竟然起了一种心思全被对方看透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霍锦文来说十分罕见,也十分新鲜,但是,却不怎么好受。想想看,自己一个将近三十的成年人,却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用深思的目光猛瞧,还把自己瞧的心中微微打鼓——这些别说说给别人听了,就是霍锦文自己恍悟过来,也觉得丢人不已。
霍锦文于是笑说:“哪有什么麻烦,你多想了。”然后就左右瞅了一瞅,问苏夏道:“你刘奶奶和王爷爷呢?”
苏夏说:“王爷爷提着鸟笼子遛鸟去了,刘奶奶在卧室里拆被子呢,说是天要变寒了,赶在冬天以前把去年的被子拆开来换上新棉花,然后趁着天好的时候晒一晒。”
霍锦文点点头,站起身来,对苏夏道:“我出去一下。”然后转身就出了门。
苏夏知道他肯定是找刘奶奶去了,心中念道:正好,从你嘴里我一句话都套不出来。可是哄哄刘奶奶,她总会告诉我一丁半点的。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舒坦多了,于是又提笔,就着刚才未完成的地方,继续写起字帖来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王爷爷提着鸟笼回来了,脸色阴阴的,大概是出门去输了棋,或者是压根就没找到一起下棋的棋友,所以弄的心情很是不痛快。王文起是先进的书房,并没有去卧室,所以也不知道霍锦文来了家。老爷子心里不痛快,那看别人的时候也肯定是不会面带微笑的,兴许的,还会特意给别人也找上那么一丁半点的不痛快。所以老爷子刚进书房,就喊了苏夏过去,让她把今天早上练习的字拿出来给他瞅瞅。
苏夏一见王爷爷这脸色,就心道不妙。如果她写的字十分出彩,让人挑不出错误也就罢了,偏偏她写前半部分的时候心定神闲,字写的十分俊秀飘逸,很有原作的几分风范。但是写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受到了霍锦文的打扰,后来纵使他出门去了,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没做到始终如一,那么前后半张字帖的字看起来就大不同了,后半部分明显没前半部分写的好。
苏夏情知王文起此时心情不怎么地,再见到自己那张发挥水平明显失误的字帖,指不定要怎么教训自己呢。于是就一个急智,先发制人道:“刚刚我正练着字呢,就见到锦文哥哥急匆匆的跑进书房来了,跟我说了没几句话又去找奶奶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王文起先是眼前一亮,顿时就起了起身子,显得有些棋瘾上来坐不住了,问苏夏说:“他来了多长时间了?”刚问完这句,他就反应过来了,似笑非笑的瞅着苏夏,老神在在的说:“老实说吧,是不是今天早上练的字没写好?”
苏夏一看这老爷子猴精一样,自己根本糊弄不过去,就老老实实的招了:“是。本来还写的好好的呢,结果中途一分神,就再也赶不上原来写的了。”然后又若有似无的扰了扰王文起的痒处:“锦文哥都去找了奶奶有一个多小时了呢,想来有什么事也交代完了。现在是不是到了要做午饭的点儿了?反正字也写完了,手腕算的慌,我去厨房帮奶奶忙吧。”
王文起于是再也坐不住了,简单督促了苏夏几句:“今天就让你一让,也不看你写的那□□爬字了,自己看看写的怎么样,要是实在入不得眼就烧了吧。下周来练字的时候再补上双份,我要检查的——嗯,锦文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我得过去看看。”还未走到门口,他又回了头,对苏夏道:“你不是说快到午饭时候了么,快去喊你奶奶做饭去!”
苏夏明白王爷爷是想让自己支开刘奶奶,好挤出时间让他跟霍锦文厮杀几盘,于是心中就偷笑不已,不过她也不比王文起好到哪里去,心中同样是一兜子的弯弯道道,所以很爽快的就点了点头,去了刘奶奶卧室,当着刘奶奶和霍锦文的面,将王爷爷给卖了个一点不剩:先是说“王爷爷着急跟人下棋呢,所以让您俩长话短说,没话就最好别说了,再不匀出一个人来陪爷爷下棋,我看爷爷是主动来抢人了。”又说“爷爷喊着肚子饿,奶奶我们去做饭去吧。”
刘奶奶和霍锦文瞅瞅苏夏,再瞅瞅站在卧室门口,板着一张老脸想装慈祥却被苏夏给卖了,正吹胡子瞪眼的王文起一眼,俩人均哈哈大笑起来。王文起冲着苏夏一声怒吼:“下周作业给我做足三倍!还得交一副花鸟图!画的稍微差点儿都不行!”苏夏连忙拉起刘奶奶的手,溜出门去了。
到了厨房后,刘奶奶问了问苏夏中午想吃什么,然后就找出了食材,洗洗刷刷切切。苏夏围着围裙在一边儿打下手,择择菜,洗洗菜什么的,又装着好奇无知的样子,问刘奶奶今天早上霍锦文怎么样子那样狼狈,她倒是从没见过他那样衣衫不整的样子,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刘奶奶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偷偷压低声音跟苏夏八卦道:“确实是惹上麻烦了,不过,是个好麻烦。”
苏夏不解:“麻烦也有好的?”
刘奶奶一脸的促狭,当下就想要跟苏夏细细说来,但是还未开口,就看见了苏夏那一双懵懵懂懂的清亮眼神(喂!装过头了!),再细细端详了苏夏还未完全张开的细致五官,顿时就觉得苏夏年纪还太小了。以前总觉得她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什么家长里短的说给她听,她都不嫌烦,还听的特别细心,让说话的人觉得浑身上下一片舒坦。
时间长了,刘奶奶也就养成了喜欢和苏夏聊天的习惯,但是现在突然意识到了苏夏的年纪,就觉得其他事儿跟她说说也好,但关于婚姻的事儿,说多了这孩子恐怕一不懂,要是惹得她乱想了,恐怕对她成长也不好,于是就及时刹住了车,只支支吾吾的跟苏夏说了几句不是重点的话,大意就是:霍锦文大概被个女人的缠上了,这女的很麻烦很难搞,是那甩都甩不掉的一块牛皮糖。恩,那其他的嘛,因为你还小,所以就别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