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京浮/修恋|Creepy Pledge》浮榛

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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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万籁俱寂。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狭窄巷道。红发男子习惯地摸着长发，正低头思忖如何尽快到达刚才听到的地址，身体却猛然撞上前面男人的后背，两人都吓了一跳。
　　“干嘛啊，白哉！”
　　对于同伴停在巷口发呆的行为极度不满，不过恋次也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
　　白哉的目光重新投回倒在巷口电线杆下，拥有一头异色银发的瘦削昏迷男子身上。

　　“怎么办？”恋次探过男子颈动脉，只剩微弱的跳动。男子洁白的衬衫正中被不断湧出的血染得一片黑红。腹部出血的话，放任不管可是会很快死掉的。
　　白哉挑挑眉，他根本无意管这种閒事，然而……
　　紧紧锁著的眉心，那一脸略带迷茫的痛苦似乎并不完全是由伤痛造成。更何况这张白得吓人的面孔让他回想起很久之前的这个人，某件事……朽木白哉精致面孔显出“真是麻烦”的神情，薄唇吐出让他不久之后就悔之不及的话：

　　“送到涅那，看有救没有。”

　　※

　　“医药费500万，下周六前打到帐户上。”
　　摊在诊所主屋地板上睡得正欢的阿散井恋次一跃而起：“500万？！你干脆去抢好了！杀手开价都比你实惠！”
　　“是一回事吗？”从急救室走出来的涅神经质地拿着消毒毛巾不断擦拭手指，“救人和杀人，哪个更容易些？”
　　恋次摆手服输。“……他现在怎样？”
　　“运气还不错，刀子沿主动脉擦过。除了截掉一段肠子重新缝合以外，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边有薄被。”
　　最后一句摆明是赤裸裸的赶人。恋次无奈地站起身。这黑医毛病真多，诊疗费高得吓死人，抢救过来又直接把人轰走。要是重伤病患因为感染死掉怎么办？恋次摸着脑袋，怎么也搞不明白涅的逻辑。

　　“有什么想不通的？反正钱收到手了，这以后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道上总是这种冷酷的混蛋。

　　走出窝藏在城市狭缝中的地下医院已经早晨五点。夏天的朝阳很快就要升起，地平线已经隐约有发白迹象。恋次扛着被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蚕茧状病患，以比往常快得多的步子往回赶——他可不想被当做什么绑架什么诱拐什么什么的嫌疑犯。
　　而且，这男人比想像中轻出许多也是事实。
　　好不容易赶到事务所楼下，恋次大大喘口气，倚墙蹲下，準备休息一阵再对付最后剩下的十四级台阶。头顶突然被阴影罩住，原来是白哉。

　　恋次惊讶：“白哉……別告诉我你整夜没回来。”
　　白哉点头默认，顺道告诉他最新进展：“找到山田了。”
　　“真的？！”恋次惊喜地要跳起来，却忘记膝头上还放着个昏迷病号。白哉先一步扶住就要跌向地面的昏迷男人，顺道把他抱起拦在怀里，眉头一皱：“怎么这么轻？”

　　“我哪知道。”恋次跑上楼为白哉开门，“他应该和我差不多高，体重却轻得像是成长期受过虐待一样，真是……”
　　这是哪门子的比喻法？白哉没有回话，迳自走进屋子，位于目黑区本町的临时住所。
　　被晨光照亮的住所玻璃上端正地贴着字样：阿散井侦探事务所。

　　脱下鞋子走进房间的白哉缓缓跪坐下，拦紧怀里的银发男子，腾出一只手从柜子里取出被褥铺好。阿散井则直奔斜侧的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响动过后，面带疲色的他倚住厨房的门框：“对了，山田……花太郎，是这名字吧！那小子到底去哪了？”
　　白哉缓慢但动作坚定地铺著床铺，一丝不苟到令人发指。抬起头，白哉讲起一晚未睡换来的成果：“大田区的海滨公园。他正在和一群人搞通宵摇滚音乐会，所以应该可以告知卯之花夫人换我们的工钱了。”
　　“通宵音乐会……？”恋次惊到手里拿的筷子都差点掉地，“不是吧？就他那副唯唯诺诺的小样？怎么可能！他怎么不去半夜飙车酒吧狂欢参加邪教啊！叛逆期么？！”
　　要是叛逆期还好……白哉想起今晚在远处隐约见到的、同山田在一起的几个年轻男子。光看外表就知道他们同□□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不过……这种事情真的可以直接说出来么？如果山田的那位母亲不是大田区风头正健的区议员的话。
　　何况现在的他根本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恋次吃完自制早餐之后就要补眠。只是此时白哉已经把他们俩所有的被子全部无私奉献给那个昏迷中的不知名男子。恋次面色狰狞地抱怨完“白哉你个喜新厌旧的”之后也只好拽著涅诊所那条单薄的被子窝到墙角。白哉最后查看下银发男子仍旧不太安稳的睡态，随后便走向玄关，换过鞋子，离开。

　　「抱歉～不过你踩到我了哟……」
　　顽劣的关西腔调，再次突破被自己锁得死死的回忆，竟然出乎意料地让他觉得温暖。
　　那是很久不曾有过的，名为「宠溺」的心情。

　　※

　　“通宵摇滚？”
　　“是。”
　　气质高贵的中年妇人脸上满满是不可思议，然而坐在对面的男子一脸谨慎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卯之花盯着这位私家侦探看了好久，最后总算放下心来，浅浅一笑端起桌上的咖啡：“辛苦您了，朽木先生。”
　　“哪里。”白哉用词极为简单。
　　卯之花从随身皮包里取出一个褐色信封，厚度大概有两厘米——真是慷慨的女人。轻轻将信封推到白哉这边，她的语气已经轻松许多：“仅仅是摇滚音乐的话也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他会被某些坏人利用罢了。这是谢礼，请笑纳。”
　　白哉极为自然地收起桌上的信封，脸色丝毫未变：“就我看到的部份，令郎并没有做出任何让人担心的举动。”至於言下之意对方是否能够听懂，那是她的智商问题，与自己无关。
　　“是吗？总之很感谢您，一定很辛苦吧。”卯之花笑着示意朽木淡淡的黑眼圈，“回去一定好好好休息。”
　　“……谢谢您的关心。”

　　看着卯之花走出咖啡厅，朽木的脸色也没有放缓的迹象，反而转过身体冲著旁边另张桌子皱起眉头：“躲躲藏藏地想要做什么？”
　　“啊哈哈被发现了啊～”话虽如此，晃著绿白条纹帽子的男人却没什么窘迫之情。毫无罪恶感地凑到朽木坐的桌子旁，浦原喜助笑得很是无耻：“只是刚才的对话听上去很暧昧，难道朽木先生除了私家侦探外还有別的隐藏属性？”
　　白哉无动於衷：“夜一不见之后，没人管你了是吗？”
　　“哈！好像也只有白哉老弟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啊。”套用前女友对白哉的称呼，浦原说话的语气却满不在乎，这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摩啊。浦原脸色略略一暗，进入正题：“知道吗白哉，「绯樱」同「君影」正式开战了。”
　　朽木白哉脸上晃过一丝不可察的异样表情，即使紧盯着他的脸的浦原都没有发现到——应该说白哉的掩藏功力实在太好还是面瘫就算受到惊吓面部神经也不会有太大动作？总之白哉对于这个消息的反应，不过是平稳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啜饮，斜睨著专心致志等待回应的浦原：“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浦原露出“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哈，只是告诉你有这样一件事而已。如果你能放得下，我当然更加无所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君影真的实现了统一关东区的伟大目标，你我恐怕……都要另找地方接着躲下去了！”
　　“你想躲到哪里？”白哉嘲讽道，“随便弄个假身份，跑到国外去？算了吧浦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才不信你会甘心就这样结束，不是么？”
　　浦原干笑两声，拿起帽子準备走人：“真是……好心换来驴肝肺。算我不识相好了，这种事情总和你谈不到一起。”然而他的心里却清楚得很，刚才白哉关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对了，回去也別忘记把事情告诉阿散井。那条忠犬好是好，就是太喜欢因为他的主子乱咬人。偶尔你也该好好管管他，是吧？”带着恶劣微笑地说完，浦原心中大悦，脚不沾地地蹿出咖啡厅，仿佛这样就扳回了一局，真真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
　　哼。白哉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心中冷笑一声。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家伙。
　　不过也是个习惯了逃避的胆小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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