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爱情记录》轻白

17、17，暗示

　　顾颜掐掉和家里的电话后，转头看向司徒焙。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面部肌肉综合症啊，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面无表情的，活该谁欠他似的。
　　“那个，司徒先生啊。”算了，还是她做第一个吃苹果的人吧。
　　司徒焙应声抬眸看她，天空一样颜色的瞳孔里一片浓雾。是混血吧？
　　顾颜看着他，五分钟后终于挫败的开口，感情她不说话，他就一直沉默着。
　　“顾希是我弟弟，想必你也知道了。”
　　司徒焙轻皱了一下眉：“所以，你想带走他？”
　　顾希笑得灿烂：“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小希自己也想回国，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既然已经找到了，那还是留在身边好。而且，她这个弟弟目前身无分文的，怎么活得下去……
　　司徒焙点了下头，然后保持沉默。
　　顾颜觉得跟他谈话比刚才和老妈大吵一架好累，但是，她还是整顿起精神，笑得跟院子里地玫瑰花一样：“小希打扰您这么久，是在抱歉，而且，我知道以他这么毫无生活经验，又身无分文，还能在巴黎这个欲望都市里活下来，都是您的帮助。”
　　司徒焙不置可否：“微薄之力而已。”
　　顾颜眨了眨杏眼，怎么她说无数句他就憋出这么一句？
　　敢情他不止有面部肌肉综合症，还有语言障碍？
　　“虽然您说是微薄之力，可是，对于我们家来说确实莫大的帮助，如果没有您，小希可能就饿死街头直至尸骨无存了！”
　　司徒焙眼角抽了抽，有这么夸张？
　　“颜，小舅子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吧？”
　　“小舅子？”顾颜扭头看向亚斯，亏他叫得出来……
　　亚斯被她复杂的眼神一看，立刻噤声。其实，他很怕他的妻子，虽然她看上去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古代仕女，可是，那是表象！
　　当初……就是被表象骗了。
　　“顾小姐是吧？”一直没有发言的何伯，难得开了口。
　　顾颜扭头，这个老头先前一直不说话，跟个标枪一样立在一旁，是这家的管家？这么大的别墅，也得有人管理吧。
　　“我是。”人家都这么礼貌的跟她谈话，她也不好拿出镇压亚斯的那一套，客气而礼貌的回应。
　　“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现在这里住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而且，顾先生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不适合走动。”
　　顾颜单手支着下巴，老头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来得又急，车子仍在了塞纳河边就赶过来了，要回去的话，也确实是个麻烦。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李莎也使劲点头，扬起纯洁无害的少女般的笑容：“对啊，再住一晚吧，顾希走了我又找不到人玩了！”
　　顾颜这才注意到这个西方的少女，看样子也就十来岁，不过听她说话，应该年龄还要再小一些吧，西方人的长相很具有欺骗性，比如……亚斯。
　　“那就打扰了。”

　　顾颜和亚斯最终还是分别安排了两间房，都在二楼，顾希的隔壁。一方面是为了就近照顾，另一方面是二楼本来就是客房。
　　顾希躺在床上，实在是躺得太久了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定决心似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上了楼。
　　放低声音穿过走廊，然后打开书房的门，接着扭开灯。
　　看着放了三面墙的书架，顾希又一次感叹起来，真的好多书啊。感叹完了，顾希直直的走到电脑面前，按下电源开关。
　　风扇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鼓噪的声响，让他瞬间回神——他在做什么？半夜不睡觉跑来上网？
　　打开了电脑又能做什么。
　　一缕风从没有关上的窗户吹进来，扑倒他的脸上，微凉的空气夹杂着玫瑰花香，沁人心脾。已经四月末了，就算玫瑰再怎么热烈也开不了多久。
　　“我究竟在干什么啊！”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顾希很果断的关了电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站起身，回头，就看到司徒焙挺拔的身影堵在门口。
　　不自然的咳了咳：“半夜不睡觉啊你。”
　　“应该是问你吧，下午掉进水里了，现在还能这么有精神。”司徒焙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是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让他有种被嘲笑了的感觉。
　　“你也说是下午了……”好像，跟他斗嘴，他就从来没赢过。
　　司徒焙迈开步子走进来：“你开了电脑怎么不用？”
　　顾希一怔，难道他都看见了？
　　“太晚了，觉得还是睡觉比较好。”顾希胡扯着理由。
　　司徒焙点头，然后擦过他的身旁，走到电脑旁的书架上，在上面翻找着什么，然后看似无意的问：“那本书你看了吗？”
　　对于司徒焙转换话题，顾希一向都跟不上：“什么？”
　　“法语自学教程。”很难得的，他主动开口解释。
　　顾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看了……”就是因为看了，所以法语水平更糟了，那本书就是为了打击他的积极性的吧，那么难，还说什么二十分钟！
　　司徒焙不说话了，似乎在为找什么而烦恼。
　　顾希看了看自己的鞋尖，说：“今天下午……谢谢你。”
　　司徒焙的眸子暗了暗：“没什么，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如果你真的淹死了……何伯应该会伤心吧。”
　　淹……淹死！？
　　“我有那么容易死吗我？”
　　司徒焙低呼一声，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找到了。”
　　司徒先生……他究竟有没有听他说话！
　　正不满的顾希扫到司徒焙手上的那部书时，怔了一下，现代绘画技巧？蓦地，他想起那天晚上，在画室里看到的画，然后不假思索的话就这么直直的冒了出去。
　　“我看到你画的画，画上的女人很漂亮，是你妈妈吧？”
　　突然，顾希感觉到很冷。
　　这不是……初夏么？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瞬间变大了，吹得他有些冷——不对，是发寒，心里发寒的那种。咽了口唾沫，抬头，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司徒焙的侧脸，但是，这就够了。
　　那是顾希在这三个月中，从没有见过的表情。
　　“不、不好意思！”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应该立刻麻烦立即道歉，窥伺了别人心里的秘密，他究竟干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故意看到的，不对不对，我不是故意要说出来的……就算知道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也不应该提起……她……”顾希捂住嘴巴，怎么越说越混乱了？
　　司徒焙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握紧了手上的书：“没什么……”
　　“我……我想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顾希说完就撒丫子的开跑，再多待一分钟他怕自己就真的活不成了！
　　刚走到门口，手碰到门把手，就被一股力量往回拉。
　　他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我……我什么都没做……”顾希看着自己离门口就这么两步的距离，可是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欲哭无泪。
　　“一会儿就好了。”
　　随着司徒焙闷闷的声音之后，顾希感觉到肩膀蓦地一重，仿佛……被压在了什么东西之下，灼热的呼吸有些急促的喷在了他的颈项间。
　　身后的身体很温暖，温暖得有些烫人。
　　可是顾希突然觉得很安定，仿佛时间就是这么一秒一秒的流逝过来的，从很久远的洪荒时代，就一直被他拥在怀里，一直不曾放开。
　　即使身边的所有都化为了废墟……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有些矫情了，甚至带着少女一样的粉色幻想。
　　他想他是疯了，说不定是傻了。
　　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身体先于意识，他抬手覆在了司徒焙揽住他腰的手上，想要给他安慰……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即使看不到表情，可是，就是想给他安慰，或者一些理解的心情。
　　滴答……
　　书房里的挂钟发出轻微的响动，然后司徒焙放开了他，身后像是突然就空了一样，顾希有些不适应。
　　“你……还好吧？”虽然不想这么直接的问，但是又停止不住自己此刻乱七八糟的思维。
　　“你长胖了。”
　　“啊？”顾希转身，怔住了。
　　“而且胖了不少。”
　　“诶？”顾希眨了眨眼睛，他是真的跟不上他的节奏了。而且，现在的司徒焙还有刚才那么点温柔好男人的影子么？
　　没有！
　　刚才的是幻觉吧？

　　全身脱力的顾希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在回应他现在乱糟糟的心情。
　　刚才被抱了……是幻觉吧？
　　吱嘎——
　　门被打开了。
　　顾希吃惊，大声问：“谁？”
　　门口的影子移动了一下，然后碰的关上了门，朝他走过来。因为没有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照进来，让顾希以为回到了鬼片现场。
　　“究竟是谁啊？”
　　影子停了一下，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开口：“我，你姐姐我！”
　　“姐？你不睡觉跑过来做什么？吓人啊。”
　　顾颜走到他面前，伸手就给了他一拳：“我不睡觉死为了谁？说，你和那个男人是不是有奸情！？”
　　“……你说什么？”顾希的表情就像他回到了侏罗纪时代，并且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恐龙蛋的那种惊惶无措又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顾颜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他傻掉了似的表情，才发现自己说话太直接了，于是换了一种方式问：“你还想不想回去？”
　　“想！”
　　顾颜坐到床上，然后看着他：“那你明天就到我那儿去吧，总觉得……司徒焙这个人不大好招惹……算了，等你脚好了你就回去吧。”
　　“你不回去？”顾希万年一次的难得抓到了他姐话里的意思。
　　顾颜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已经结婚了，你忘啦？”
　　“又不是结婚了就不可以回去，你以为你是妃子要回家探个亲还得限时辰选日子啊。”
　　顾希真的不知道顾颜为什么这么坚持，就算父母反对，可是木已成舟，而且她一声不吭的跑到法国五个月，即即使生气，也早该烟消云散了，否则，派他来做什么，真的是来旅游啊？
　　顾颜被他逗的笑起来：“不是这个问题……我，我告诉你，你不许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顾希举手：“对天发誓，绝对不会。”
　　顾颜这才满意地笑了：“其实，我怀孕了。”
　　顾希差点一头栽倒床脚：“怀……孕？”
　　顾颜点头，然后抬眸看向窗外，寂静的夜色里，大片大片的玫瑰正开的热闹。这是一个凉爽的深夜，拥有浓郁花香的深夜。
　　大概是这个消息给予顾希的震动很大，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这不是好消息么，爸爸一直期盼着抱孙子呢。”
　　“错了，爸爸盼望的是孙子，不是外孙。”
　　“什么……意思？”
　　顾颜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我那儿了，离这里大概有些远。”
　　其实是这里离哪儿都远，谁让这栋别墅建在郊区。
　　顾颜走后，顾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就起来迟了。
　　下楼的时候，顾颜和亚斯正跟司徒焙和李莎聊天，气氛还算融洽，但是严肃时居多。顾希摇摇头，一脸睡意地瘸着腿走下来。
　　何伯刚好从外面走进了，见了顾希笑着说：“顾先生，早餐玛琳帮你放在厨房了。”
　　顾希十分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谢啦何伯，真的有点饿了。”玛琳做的东西一直都让他味蕾打开，对了，昨天晚上司徒焙居然说他胖了……难道真的胖了？
　　突然的，又想起那个拥抱，脸上飘起可疑的红晕。
　　擦，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脸红个什么！
　　忽略沙发上的四个人，顾希大踏步往前走，结果在最后一个阶梯时袢了一下，然后四肢大开地往前扑去。
　　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啊！
　　正准备和地板亲密接触一下，司徒焙不慌不忙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准确无误地接住顾希，再搂着他的腰，轻松的一提，他就稳当地站在地板上了。
　　顾颜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是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别的表情。然而，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她怎么愿意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走上这条路呢。
　　她不过喜欢上了一个外国男人，就已经被迫来到法国，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去面对父母……
　　如果是顾希，那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