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水银灯番外——孤身一人 ...
-
第五章：水银灯番外——孤身一人
“天使桑～”黑发的苍白少女病态的笑着，似乎嘴角再弯起一丝一毫就会牵扯胸口的伤。
——那不仅仅是伤。
“惠我说过都少次了，我不叫天使。”我把身子倚在窗户的边缘上，冷眼望着她——真可笑，天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惠闻言，愣住了一会儿，但随即绽放出笑容：
“但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位天使，是死神派来夺我性命的的使者。”
我并没有再开口，只是缓缓阖上眼。
什么时候和这个病怏怏的媒介签约的？还是个如此消极的家伙。
我的脸颊忽然感到有温暖熏染，慌张睁开瞳孔，却见她苍白纤细的手附上了我的脸。
“你在……干什么？”
惠没有出声，只是一直持续着她那种眼底都闪着光的笑。她曾说过，为了不让父母和护士们担心，她每年每日都必须重复着一样的表情，肌肉牵扯的动作一直僵化到神经。
我坐在窗沿，却看见她的瞳孔明亮。
类似与心底的共鸣，我对这个消极的媒介有了些许的心疼。但没有到夜里相互靠着取暖的程度——那些依靠依赖，Ａｌｉｃｅ并不需要。
但她温柔地抚摸确实有些舒服，我便不再问，只是轻轻的用我冰冷的手指放在了惠附在我面颊的手上，试图温暖她看上去一样无助彷徨的心。
然而惠的手却蓦地松开掉落，倒在了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中。她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随即紧握住心口，发出小声而痛苦的挣扎——
于是警铃大作。白衣护士们匆匆将惠连着病床推走，进入了走廊尽头那个散发着血的气息和浓重消毒水味道的小房间。
惠说她在那个巨大金属块上垫了个软垫的窗上睡了无数次，每次醒来都会见到刺目的鲜红和医生挥动着手术刀恐怖场景。她曾因为这个场景而裹着棉被在被窝里抱着双腿捏紧了柔软的手。
她平淡的述说她与死亡的距离，这与我的心态相差甚远。
然而这短短一个月里，惠，那个脆弱的人类已经被抢救了十三次，十三次的死里逃生，人们都说十三是个不详的数字，它代表着……死亡……
“生命的枯竭，这是万物都无法避免的。就算你用蔷薇圣母维持，这一自然定律也不会改变。水银灯。”
“是你啊，兔子。”这只兔子其实是有“拉普拉斯之魔”这个名字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一只兔子为什么会有这么长而且欠扁的名字。
“那兔……啊，你，不是那只嚣张的兔子吧。”
“真是敏锐啊。”兔子眨了眨红色的眼，随即露出个夸张的笑容，“我叫拉斯米，请多指教——水银灯。”
兔子长出了酒红色光泽的头发，身上的黑色燕尾服也随之变成了一件闪光的华丽袍子，她鲜红的眸子直愣地望着我。
“你，是谁？”我轻皱起了眉。我讨厌着这个女人，因为她像神一样，自说自话且无礼。
“阿拉，看来我一下子就被人讨厌了呢～”一身鲜红的女人在那边妖媚的笑着，我对她的好感度马上扣到负，“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我有一事相求。”女人把她涂得鲜红的指甲指着我，“你肯定会答应的。”
“什么事情？”我眯了眯眼，会答应？开玩笑，答应一个来路不明而且让我如此讨厌的女人的要求？
“我是掌管空间的神，你可以叫我拉斯米。”女人说。
神？
你是指哪个玩忽职守笑看人间事还高高在上的东西啊？
“……事呢。”我浅笑，就让我看看吧，那使我不得不答应的事情。
“这么想知道？”拉斯米抿了抿艳红魅惑的嘴唇，向窗台下看了看，“那么说正事，我这次来是想取你的身体的。”
居然会有人对我残缺的肢体有兴趣？那种东西一向是惹人厌恶的。
“理由。”
“呵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拉斯米掩嘴笑了笑，“那么，你把身体给我，我让你真珍视的那个人类的病好，作为交易，你把身体给我。”
我珍视的那个人？
“你在讲谁？”
“柿崎惠啊柿崎惠，难道不是那个女孩吗？”话语间带着嘲讽之意。
惠？我所珍视的……那个人？
——似乎真的是这样呢。毕竟是无数年来唯一的陪伴。
“把先天性心脏病治好，真的有可能吗？”我不再拘泥于是哪一个人类。
“惠她原先活不过五岁。要是没有蔷薇圣母，惠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我顿了顿，“你……真的能做到把她医好吗？”
“可以做到的。”拉斯米点了点头，“我是神。”她强调了最后一句。
哼，神没有什么做不到的……神，真是令人厌恶的存在！
“那么……交易成功。”我答应了。
或许有些不值，但我无法看着这个陪我看了数次日出，在和夜里默默陪伴着我、给我轻声唱给的柔弱女孩就这样死去。
我……做不到……
或许是这份执念感动了一边的神，抑或是因为必然，我被取走了身体后依然能看得到病床上睡得香甜的惠。
——————————————————————
在变成幽灵之后数年，惠的病确实奇迹的痊愈了……
但对于现在的我不过是一种对方没有破坏交易的庆幸罢了。
自然而然的她的父母异常惊奇和欣喜。
而惠她有点没落的看着没有我出现的窗台，却又因为我的存在如此不可思议因而当做是自己病症产生的妄想——我被如此残忍的否定。
于是她逐渐忘记了我的存在……
当惠三十五岁时，她患了肺病。从此以后，她越来越虚弱——她再次记起了那些与我一起度过的温暖彼此的岁月，因此她总是在孤寒冷淡的病房独自哭泣。
终于有一天，她在那个纯白的病房里，开始断断续续的用尽最后的生命能量。即使周围人不间断的的涕泣着，我却非常清楚地听见了她人生最后的言语：
“在我十岁的时候……有一位人偶来到了我的生活中……这个人偶，像个天使……”
“我一直以为这个天使是要取我的性命……她虽然一直冷漠地对我，但是她没有取我性命……”
“在一段时间里，我的病情越发严重……可是没过多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但那位天使不见了……窗台上没了她黑色的身影，连手上的蔷薇戒指也不见了……”
“那时的我以为天使抛弃了我，哭了好久……”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
“其实……是天使一直都在守护着我……”
说着，她对着我的方向慢慢勾起了一抹弧度。
“对吧……水银灯……”
她的瞳孔失去了光泽。
我瞬间泪如泉涌。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好难受……
我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从眼角滑下的液体，好咸……
这种东西……
好像叫眼泪吧？
有多久没有碰到这种东西了呢？
……
……
……
……
对不起，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水银灯番外——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