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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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心中所藏之事终抵不过节日街上那各色的事物
华阳，□□的国都，晌午的阳光懒懒地洒在的熙熙攘攘的街上。没带任何随从，人群中爹爹紧紧牵着我的手，将我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生怕我被挤到，不小心磕到什么……
城熙王，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王府内圣上赏赐的，各地官贾以各种名义送来的奇珍异宝丝毫不亚于皇宫。每每有什么稀奇的珍宝，爹爹总会差人送到我的小院，可偏偏我却对这些不甚上心，但爱市井上那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或许是那次的事之后，爹爹将我护得太好了……自五年前那件事之后，除了爹爹他自己，再不允许王府内任何人私自带我出府上街，违者，无论身份当即逐出王府……
“爹爹，你看这个镜奁怎么样？”
“我的染儿说好，那便好。”爹爹含笑看着我并不曾移眼看那东西。
“爹爹！”
“哈哈—”好听爽朗的笑声从身边传来，“劳烦掌柜将这镜奁和那紫檀雕花簪子直接送至城熙王府。”语毕拥着我离开，留下一脸惊愕的掌柜。
“王，王爷……刚那居然是城熙王……”
在□□，簪子是定情信物，男子若送只能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爹爹买那簪子可是送王妃？”
闻言，明显感觉到身后拥着我的那人脚步一顿。转身，不料看到向来不可一世的爹爹脸上竟有明显的愁伤，更似有丝矛盾挣扎。那张比女子更胜几分的脸因此而看来有些痛苦。
不曾料到自己的话居然会让他有如此神情，心中一痛，不忍看到他这样，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不安地唤着“爹爹——”
夜慕泫猛地回神，脸上的神情很快被他收起，只是那看着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他依旧不平静的心绪。只是那时的我未能理解罢了。
“爹爹”
“染儿，我没事。”他唇边挽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似是安抚。紧紧咬着下唇，暗暗懊恼自己多嘴。爹爹对自己永远是那么的宠溺，恨不得满足我所要的一切。可，自己……却总让他伤神。爹爹他，用这种眼神看我以不是第一次。
这个神情……不适合他……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竟没了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冰糖葫芦，卖——”
“给我两支”
“记得染儿最爱吃这东西了。”爹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我，那笑眸，是我熟悉的宠溺的眼眸。那个熟悉的爹爹回来了。
“嗯！爹爹最了解染儿了。”
“好一对妙人儿。”望着眼前舒展笑颜的女孩和一旁小心护着她的那父亲模样的妖魅男子小贩不禁感慨。
那声赞美对爹爹似乎颇为受用，随手给了他一定银子，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我加快步伐跟着爹爹向玉珉湖畔的那家华阳最大的临湖酒家走去。
今日不知为何那湖畔附近的人多得异常，不断有人向那片桃花林去，好奇地踮起脚望向人群的方向，无奈碍于身高只是徒劳，能看到的只是如织般人流的背影，有些郁闷。蓦地，脚下一滞。在微凉的空气中，似乎，似乎有丝菩提花的香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菩提是夏花，而现在尚是初春融雪之际，怎么可能开花？是自己的错觉吧。
中原鲜见菩提，而□□国都更是不适宜种此树。我四岁那年，不知为何突然痴愣了般哭闹着菩提花。于是便有了轰动一时的传闻：城熙王不惜重金命人在华阳遍种菩提。可即便如此，存活至今的便也只有玉珉湖岸的那几株。
“染儿告诉爹爹，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已随爹爹在那酒家的雅阁就坐，抬眼便看到爹爹那宠溺的眼神，颇有些尴尬。
“禀王爷—”一道玄色身影闪进雅阁，单膝点地，向爹爹呈上一暗红漆印封得密函，一轮蛾眉新月，藤蔓密密缠绕……我认出了那是——爹爹的暗卫专印。
不知那信中写了什么，但见爹爹那剑眉紧锁，眼神中的温和隐去，一丝阴鸷浮起。这种眼神，莫
非，出什么事了？
“染儿，爹爹出去下，是先将你送回可好？还是，在这里乖乖等我？”再看向我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宠溺
“没事的爹爹，你忙，我在着等你。难得出来，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闻言，爹爹俯身在我额上落下一吻“马上回来，会徽你留下保护郡主，不得有任何闪失。”
“可是，王爷，其他影都不在华阳，我若留下，王爷的安全……”
“本王还没不济到要靠你们才能安然无事”
“可是……”
夜慕玄眼神一暗“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你只需服从便是。”
望着爹爹离去的身影，身边的徽影低头侍立着。宫商角徽羽与其说分别负责着暗影的五个头、爹爹的死士，倒不如说更像他的左右手，爹爹怕是从来没有对他们这样过吧。
轻叹口气低声喃喃“这次情况很棘手？”
“回郡主，是祈月楼的人。”
“徽，你现在是全权听我对吧？”
“是，悉听郡主吩咐”
“那好，现下我便命你去爹爹那里”
“可是，郡主……”
“徽，华阳过于安逸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罗嗦。我无碍，爹爹若是怪罪我一并承担。”
“王爷之于我们影，恩如再生，所以……”
柳眉微皱，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去快去”
“谢郡主”
顷刻间雅阁内徒留我一人，冷冷清清。
爹爹总说我的心思不似一般十三岁的孩童，早慧却也有更多忧思，但他从来不曾在我面前隐瞒什么，出来他的心腹幕僚，能进出他书房的便也只有我。虽说无心那庙堂之事，却也地从夫子口中，爹爹书房里的那些书策中了解不少。
祈月楼，江湖上一颇为低调的组织只在□□与北夷交界那两不管的地方活跃，不曾听闻其归属于任何一方。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来□□？莫非是上次听爹爹提起的拒绝和蛮夷之人交易之事？爹
爹不曾对外族人有偏见，除了这次，一个突兀的借口……祈月宫这次来华阳绝对不简单，蓦然庆幸让徽影追去。
雅阁外的人群熙攘和里面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却再次嗅到那丝空气中淡淡的香味。
这次绝对不会错，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是菩提！
是菩提花开的味道！
心莫名一颤，似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猛地起身，手肘不料撞到了桌角，疼，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向窗边走去。
不再迟疑，伸手一把推开那虚掩着的木窗。初春料峭的风微寒，扑面而来，那香气越发浓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震惊地看着眼前景象，呆愣在了原地。
怔怔地，怔怔地，望着不远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扣住那雕花栏杆。指甲在那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啪——”稍不注意用力过猛，那漂亮的指甲不堪承受，折中而断，丝丝鲜血渗出。都说十指连心，可我却不曾低头看一眼，恍若那指甲不是我自己的。只是愣愣看着那处，心颤悸。
那，那本该在夏日都难得一见的菩提，如今，如今居然在初春一夜间满树怒放！这……这……
终于明白为何今日玉珉湖畔会有那么多的人了，为何人们会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的，菩提传言说是佛教圣花，本就罕见。在华阳能存活已实属不易，更何况如今还违反花期怒放！隐于万株初开的粉色桃花中，那簇簇的菩提花异常惹眼。不知为何，感觉那满树的繁花如此熟悉，那么，那么的熟悉……
定定地望着，神思不知飘向何处。再次回神时看到了树下那抹象牙白色身影。背对着我负手执扇而立，似是在赏花，似又好像在等什么……那白色的身影几乎要和那花融为一体，看不清那人的脸，可这并不打紧，只肖一眼我便再也移不开目光，那人……说不清的情愫涌上心头。
未明原因，泪已先流。
心，仿若被人揪住般地难受。
未等我理清思绪，身体已自己做出反应。随手抹去脸上的泪，转身便向楼下跑去。什么也不做细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到他，一定要见到那男子，那个内心告诉我十分重要的男子……
径直跑出酒楼才发现天色已暗，可湖畔的游人依旧未散。
人，人，还是人……短短一段路，此刻却显分外漫长。礼节已顾不上，只是一味地向人群中挤去。
不在了。那人，不在了。
我怔在原地。菩提树下只有那如织的游人但不见了那俊逸出尘的身影。人……人呢？
踮起脚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或许在节日那象牙白过于清冷了，只是凭感觉我便在那衣着艳丽的人群中看到了那白色。
暮色渐起，华灯初上，茫茫然地站在一华阳不曾到过的地方。人，我好像跟丢了……上元节的夜晚总是那么的热闹，哪怕是我现处的这条狭小的街也是彩灯迷离，笑语嫣然，行人不断。
天终于完全暗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景物，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低着头只能看到来来往往地脚步。心中之前的勇气不复存在，一丝恐惧袭来。这，这场景宛若一根导火线，引出了我心中原以为已经忘记了的噩梦般的回忆……努力想找回份勇气却是徒劳。不只是被谁推搡了下，一时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再也压制不住那回忆了，那次，那次也是这样的场景……
五岁那年，城熙王妃带我和哥哥昕墨逛庙会，随行侍女不下十来个。可，就在众目睽睽下，我丢了——被遗留在了街上。我向人问路想回王府，却不料被人掳去。三日，整整三日，面对着，三面是墙，一面是毫不透光的门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阴森寒冷，五岁那年我还只是个孩童。第三日的傍晚，当一脸担忧紧张略显憔悴的爹爹出现，抱起我时，我已经接近崩溃。事后我便不曾再看到爹爹的正妃。直到后来才听说，她被爹爹禁足在了别院，而那些随行的侍女早已归西。而那次的记忆也成了我真正的梦魔……
现下，又是这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再次忆起这些，身子不禁轻微颤抖……
感觉身后有人将我扶起，那人的气息如此熟悉，不做多想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爹爹——”
扶着我的手一顿，我不解地转头望去，不由也僵在了原地。不是爹爹，是他，那个刚才我苦苦追着的他……
清瘦的脸颊，温润俊美的容颜。不似爹爹的那种堪比女子却带着浓墨重彩的霸气，更不似哥哥夜
昕墨那种始终让人看不透的阴美。
清贵异常，一身的优雅，淡薄却不乏隐于骨髓的威严。一身象牙白色华袍衬得他飘逸出尘恍若谪仙。
一瞬间，四目相对。已分不清那目光中到底是怎样的情绪，没有言语却好像什么都已经了然于心。这一望，似已等待了千年。
感觉到他无意识地回握住我的手。
十指交缠。
泪没由来地盈满眼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