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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水晶耳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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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的晚上由于来了一批新书,所以易将一直忙到了十点过。给书分好类,打印编号贴上去后归到书库中,还要在图书馆门口的公告栏写好新书已到的公告。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量也大,类别也杂,还有一批是被寄错了地方的书。刚开始没注意,便将寄错的书也贴好标签分到了书库,后来发现时又得对着清单一本本地再找出来,贴上去的标签也要小心地撕掉。
如此一番下来,好不容易赶在十点半图书馆关门之前整理完,连精力旺盛的易将也感觉累得够呛。馆长说要请客吃夜宵,让大家都收拾好东西一起走,易将去9楼放好了最后一本书,出来时却看到有两个人走上楼梯,爬上了10楼。
走在前面的人没看清楚,但后面的是个男生。图书馆已经到了关门时间,却还有人往楼上走,易将跑过去叫道,“同学,图书馆关门了!”
楼梯口空空的,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易将正觉得奇怪,却突然听到从上面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他急忙跑上了十楼,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然而一阵风从上方吹来,那是通往楼顶的门,平时一向锁着,而现在却打开了,天台上的风经过门吹下来,让易将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是去了天台?大晚上的搞什么呢。
易将不满地在心里想着,走上天台去。天台上依然没人,只有初秋的晚风在呼呼地吹着,吹得立在楼顶的那根布满绣迹的避雷针在不住地摇晃。
“不是吧……”
怀着满心疑惑地绕着楼顶走了一圈,却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在楼顶的一只白惨惨的射灯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见因许久没有人上来,不论是天台的地面还是栏杆都布满了厚厚的一尘灰,除了易将路过的地方以外,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脚印。
“眼花了?”易将揉了揉眼睛,一身疲惫袭来,让他感觉到了困意。平时不到12点眼皮是绝对不会打架的,看来今天真的是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样想着的易将走回门内,却在门边踩到了一个东西。他蹲下身去将脚下的东西捡起来,借着射灯的光线看到,那是一只有一颗泪滴形状水晶吊坠的耳环。耳环静静地躺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看起来还很新,与遍布灰尘的天台格格不入。
果然还是有什么人上来过吧?还是个女生,呃不,这里可是艺术学院,也不一定是女生的吧?如果是琴筝那种男生的话……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看来果然是有什么人上来过,说不定是才刚把天台的门打开,然后听到了自己的喊声而跑掉了吗?所以耳环才会掉在这种地方。如果是想要秘密做什么事的男女的话倒是有可能。
确认了天台没人后,易将把门关了起来,却发现了掉落在门口地的锁。锁上锈得厉害,铁杆从中间断开,难怪天台的门会被打开。不过易将没有选择坐电梯下去,而是走楼梯一层层地检查过去。的确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影,如果学生因为晚上在图书馆逗留而被关在这里的话,管理员可是要负责任的。
“小将,你跑到哪里去了啊?”
回到大厅时,所有人都早已收拾好东西在等他。易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刚才……天台的门被风吹开了,我就过去看了下,门锁坏了,锈得太厉害了,很久没人上去过了吧?”
“天台啊?”馆长说,“的确呢,好像是去年六月份之后就上了锁,一直没有打开过。锁坏了吗?明天再去买一把吧。”
说着,馆长带头走出了图书馆,其他管理员也纷纷走了出去,商量着去哪家餐厅吃夜宵。又累又饿的人们都没有再提起天台的事,可一个疑问却在易将心头浮现:去年六月份上的锁,图书馆因为要存书所以到处都放了大量干燥剂,即使一楼的小池塘有湿气蒸发,但那可是10楼啊,也不至于会潮得将铁锁腐蚀掉。才一年多的时间,怎么会锈到那种程度?
手心里传来一个小小的硬物的感觉,易将抬手看去,是将才那只耳环。水晶吊坠在路灯的照射下发出漂亮的光,是一个挂耳式的耳环,但挂钩弯折的幅度却几乎成了直角,所以才会轻易掉下来吧。
“小将,发什么呆呢?”
听到前面有人在叫自己,易将随手把耳环揣进兜里,回到了夜宵队中。之后由于是馆长请客,大家都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专心填饱肚子的易将也很快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你自己在外面吃夜宵,让我一个人饿肚子!5555555555555”
糟了,完全把屋里这个垃圾魔王给忘在了脑后。
“难道你就一直饿着?那么一大堆零食都填不饱你的肚子吗?”易将一边准备着洗澡,一边把换下的衣服全丢到洗衣机里,“要是我一晚上没回来,你不是要饿到天亮?”
“零食只是看电视的时候吃的东西!快去做饭啦!”
“我想先洗澡,累死了……”
“做饭也要弄得一身油烟的说!做完一起洗!”
箫白硬是把易将推进了厨房,易将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当保姆的天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偶尔拒绝箫白的点菜,放出话说爱吃不吃,后来找餐厅老板带东西的时候,居然还真的特地准备了箫白爱吃的菜色。是死心了还是习惯了?总之现在变成了做两人份的,箫白也出了伙食费,连中午也跑回公寓和他一起吃剩饭。
其实只看箫白这个人,十成十都想不到他会是垃圾魔王。衣服还是穿得干净整齐,脸也白净,头发也很有发型可言。如果他把收拾自己的时候花一半在收拾房间上,也不至于让屋里变成垃圾堆。
箫白可不会有这个自觉,因为以他的神经的正常程度来说,能把自己收拾干净已经是一件可以用奇迹来形容的事。
“小白,”易将去冰箱拿东西时发现了上面用冰箱贴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扭曲的字体写着:记得问小将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要问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啊?”
“是什么啊……”箫白呆着想了半天,“好像是什么话题会之类的东西,刚才小宫过来说了个什么,然后我就记下来准备告诉你来着。”
“结果还不是忘了嘛,”易将翻了个白眼,“是比赛的事吧?不过什么奇怪的事啊?”
“我不记得啦,貌似小宫有说,不要随便乱吃东西什么的……”
易将黑线,“我看他是对你说的吧?让你别乱吃东西,然后让我做饭什么的。”
“嗯,好像就是这样。”
“真是的,”易将无语,“我还真成保姆了啊,看来的确得让你多多请我吃饭才对。”
“不干,我要吃你做的。”
“好好好,马上好,你快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正在收拾书的时候,易将再次听到了咣当的铁门打开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周围已是一片漆黑,半夜三更的,谁会去图书馆的天台呢?
把手中的活儿迅速地结束掉,易将爬上了天台。天台的铁门大开着,带着些许闷热的风从门里吹进来,也同时带来了天台上的声音。
是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果然是所谓的夜间约会吗?要在这种请况下去叫他们吗?图书馆要关门了,不叫的话可是会被关在图书馆里的呢,可是对于易将来说,撞破人家的约会场面还是会很尴尬。
突然间,说话声似乎变得激烈起来,并伴随着女声的叫喊。不会是吵架了吧?撞破吵架可比撞破亲热的尴尬度要低多了。于是易将不再犹豫,直接上了天台。
“喂,图书馆要关门了啊!快点下楼去吧!”
男生背对着他,但易将一瞬间觉得这个背景似乎在哪见过。男生的对面站着一个女生,她穿着条白色的长袖雪纺裙,是去年女生中非常流行的韩版小束胸样式,裙摆很大,在夜风中被吹起来,配上她染成栗色的及肩长发,显得格外漂亮。
“同学,已经十点半了……”
见二人对自己的叫喊没反映,易将一边重复着话,一边向二人走过去。然而话音未落时,女生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她抬起了两只手,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一看就是专为弹琴而生的纤长手指,由于仔细保养过的缘故而显得很白。
可是在易将面前,那双漂亮的手突然流出鲜血。一道道可怖的伤痕凭空在那双手上出现,殷红的血液就这样流了下来,顺着小手臂染红了衣袖,然后从手肘滴到了地上。
“喂!”
易将大惊失色,急忙向前跑了两步,却突然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刚才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周围只有他一个人,面前的女生双手流着血,用一双有些上挑的细长眼睛望着他。
“……小将……小将!”
随着“啪”的一声,易将感觉到自己左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举着手正想给他来第二巴掌的箫白。
“你干什么啊!好痛!”
箫白这才住了手,说,“醒了啊,看到你好像在些抽搐的样子,就在想是不是做噩梦了,要把你从噩梦中拯救出来呢。”
“就算是做噩梦了,你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吗?”易将揉着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原来自己竟然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还摆着剩下的菜和脏碗,看来离晚饭后还没多久的时间,不过是打了个瞌睡而已。
“不但一身油烟,还又发了一身冷汗,还好刚才没让你去洗澡吧?不然现在又要重新洗了。”
吃饱的箫白满足地挺着肚子走回房间,自然地把脏碗留给噩梦初醒的易将洗。不过易将也从来没指望他能洗碗就是了,换句话说,让箫白洗碗,那完全是场灾难。
是因为图书馆的事,才做这个梦的吗?易将自嘲地笑了笑,居然还自己吓自己,真是没救了。洗过碗后,易将草草地冲了澡,连头发都没干就倒在了床上。今天实在太累了,得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每到即将入睡之时,女生那双血淋淋的手便会伸到他的眼前,又把他吓得一身冷汗地醒来。反反复复地折腾到一点,不但睡意全无,原本还想着只不过是个噩梦的易将现在反倒对周围敏感了起来。
虽然是黑暗,然而窗外通宵亮着的路灯的光线却还是从窗户中透了进来,把屋中的东西照出淡淡的一层轮廓。明明知道在什么地方都放着些什么,然而一旦人变得神经质,平时习惯了的物品看在眼里都会觉得扭曲。
在朦胧的光晕中,影子与影子交叠的地方像是突然变得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有生命一般地涌动着。仔细看时却又静得出奇,只有视线的边缘会有微妙的移动感。一些突如其来的细小的声音也会使他心惊肉跳,像是窗外秋蝉的鸣叫与小客厅里冰箱间歇的嗡嗡声,听在易将耳朵里都显得十分诡异。
想要把眼睛闭起来,不去听,不去看,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然而不知为何,即使身体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大脑却十分清醒,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把他的眼皮撑开,使他不由自主地去观察房间里的异动。易将想着这是不是所谓的因为压力或劳累引起的鬼压床现象,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失去自由,依然能够自如地移动。被压的只是他的精神,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压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直到再也忍受不了时,易将突然掀开被子,逃命似地冲出自己的房间,然后直接闯入了隔壁的箫白的房间里。在被窝中安睡着的箫白显然是突然被他给吓醒,正在迷糊中莫明其妙地望着他。
易将二话不说便钻进了箫白的被窝,触碰到人类的体温后,才让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原来如此冰凉。
“干什么啊,搞夜袭啊……”
箫白不满地嘟喃着,易将神经兮兮地低声说,“别吵,你不是说室友就是晚上要挤一个被窝卧谈的吗?要谈什么就快谈吧!”
“可是现在不想谈……吃饱了就好困……”
“吃饱了就睡会变成猪的啊!让你谈就快谈,少废话!”
箫白吃惊地叫道,“哟,怎么突然这么积极啦?不会是被刚才打瞌睡时的那个噩梦给吓得不敢睡了吧?”
不是不敢睡,是根本睡不着啊!不过被那个噩梦给吓的倒是真的,但怎么也不能让这只小白知道。
“不谈算了,以后你哭着求我谈我也不谈了!”
负气似地转过身去,易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箫白在念着什么,不过大概是他太困了,也躺了下来,很快就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
易将倒是松了口气,有人类的气息与温度在身边,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