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北斗邪

5、5.

　　5.

　　嗡嗡嗡……泛着蓝光的手机在深夜不懈的震动。

　　“喂……”拖沓着按下接听键，我神思恍惚中。

　　“是我。”

　　“你哪位？”我翻回被窝中继续思绪混乱。

　　“尹智厚。”

　　“哦，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晚安。”

　　“现在已经是早上3点了。”

　　“哦是吗不好意思，今天我病假。”

　　“今天星期六。”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潜意识中我记得有人帮我请假翘课，于是我激动地按下结束键继续睡觉。

　　“小姐，该起床了。”优美的声线自远处传来，有点儿像广播。

　　“唔……”

　　“小姐，今天外面天气很好，适合散步。”

　　“嗯……”卷卷被子，再紧点儿，闭眼听广播。

　　“小姐……”没有下文了。

　　突然，第二预感告诉我，有危险！一秒内睁眼掀被子撑手后退，完美的躲避动作，满分。

　　“唔唔……你……嗯……呼——呼——大胆！”

　　“小姐，该起床了。”满身笑意的某酱恶劣地站在床边将压在我后脑的右手放回身侧。

　　“你哪根神经抽搐吗？”抱怨着下床穿衣，某酱静笑着没有上前。

　　“好了走吧。”先去洗漱，然后吃饭，换好衣服，挂上背包，踏出房门。

　　“我们去游乐园吧~塞巴斯酱~”

　　“是，小姐。”

　　当人类懒惰的时候有了发明，当人类无聊的时候有了娱乐，抱着这种消极的想法我和某酱赶到了迪斯尼。

　　“塞巴斯酱，我要玩那个！”

　　“塞巴斯酱我们去那里！”

　　“塞巴斯酱，我们坐这个吧！”

　　“塞巴斯酱……”

　　……………………

　　当我空虚的时候，我一定会让自己很忙，无论做什么，否则是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的。或许大梦三天是我某个时间段的追求，但如果一辈子就这么梦过去什么也没做，那不用等到我死去的前一刻，即使是偶然回忆过去的间隙，我也觉得自己实在愧于生命。无论是谁给予我生命，我总该因为活着而担负一定的责任，否则又怎能称为活着。

　　没等我文艺梦发完，一个人影晃到我眼前。怎么就避不开……

　　“这位美女，帮个忙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

　　“呐呐，就是这张表，麻烦您填写一下，不会占用您很长时间的，拜托了，拜托……”某人一脸单纯像，双手合十做拜求状。我对这种心思单纯的人向来没辙，尤其是很眼熟的心思单纯的人。

　　“好吧……”我放弃抵抗，随某酱坐到路边的餐桌那里开始填写调查问卷。

　　“好了。”

　　“十分感谢，哈哈，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好。”

　　当我走远的时候才想起来有个问题：“塞巴斯酱，他说什么到时候要去哪里？”

　　“哦呀，小姐填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吗，那个问卷是为调查是否关注星奏学园校内音乐赛的。小姐填的是希望参加。”某酱幸灾乐祸。我观望一下四周，怪不得某酱这么得瑟，原来周围行人稀少，所以他才敢于挑衅。不过说起来，自我见到某酱，他的表情除了挑衅就是漠视——难道他对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挑衅？这个结论太可悲了，到底我还是不是他的契约者？

　　“当然，您与我的契约是毋庸置疑不可磨灭的。”某酱发动了下心灵感应，然后在我手背上吻了一下。其实我觉得，某酱一定全天候开着心灵感应，否则不会有那么多次的巧合，比如忘带手纸的时候，比如睡觉流口水的时候，比如学生会工作加班某人送夜宵的时候，想起当时在副会长家里加班到深夜突然有人敲门居然是某酱推着餐车前来派发夜宵时众人惊讶羡慕的神色，我就无法继续设想下去了。难道某天我想着需要暖X人，下一刻床上就出现美受了吗？

　　“当然，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某酱微微低头，冲着我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哈啊……塞巴斯酱，这种玩笑开不得。你以为你是流星吗，许个愿就成真。”

　　“如果这是您的命令。”

　　“这才对嘛，恶魔执事就该唯命是从而不是唯愿是从。否则流星就该失业了。”回过头看看某酱的神色，十分平静，估计是觉得我的设想都太过简单吧。我觉得，我某位与赛巴斯签订契约的前任简直太神通了，她当时许下的契约条件是陪着这具躯壳直到这具躯壳灭亡。她甚至不知道是否会有后来人，她这种先见之明简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小姐，午餐要在这里吗？”

　　我观察了下四周，风景优美，人迹罕至，空气清新，鸟鸣花香。

　　“就这里吧。”

　　铺开餐布，摆好餐盘。

　　“塞巴斯酱，你也坐。”我想看看某酱穿着黑服跪坐或者盘坐进餐的美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所以倍加珍惜这次设好的圈套。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再有类似的圈套某酱一定会预先识破。

　　“啊小心——”当某个扯着嗓子的声音响起某酱奋不顾身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我愤怒了。

　　“塞巴斯酱！”

　　“hai，ojiousama。”

　　“把那只鞋给我扔远一点，扔掉！”

　　“hai。”咻地一声，一颗流星飞向远方。

　　“喂，你这个人太奇怪了吧，那是我的鞋，你就这样扔掉我穿什么啊！”名叫金丝草的美女气冲冲地走过来质问。为什么我每次见到金丝草她都是气冲冲的表情，是我太衰还是她的生活太简单，除了生气没别的事可干？

　　“金丝草，发生什么事？”具俊表也出现了，紧接着另外F3也出现了。这种约会模式，放我身上我就该疑惑到底喜欢谁了。

　　“她把我鞋子扔掉了！还有，都怪你，如果你不说什么换鞋的话，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金丝草转过身将怒气洒了一部分在具俊表身上。显然，对我这种陌生人，她是不会太过迁怒的，前提是我的认罪态度比较端正。可惜的是，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我们正在野餐的时候某个不知名飞行物飞向餐盘，正常人应该都会挡开那个不明飞行物吧。”

　　“可我明明看到你，就是你，”金丝草指着某酱，“接到我的鞋了啊，既然知道是鞋那就一定是有主物，也一定有人来寻回，为什么什么都还没问就扔掉！难道像你们这种只知道……”

　　“对对，像我们这种只知道挥霍父母血汗钱的蠹虫是不会了解别人生活的艰难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金丝草疑惑地看看我，看看某酱，看看F4。你看F4干嘛，你只要看具俊表就可以了。不过我这么想有点儿专制，爱情这种东西，套句话说叫一切皆有可能，我们不能被眼前的表象限制了眼光。

　　“这位小姐你的蠹虫理论闻名整个上层社会，所以你不需要每次见面都强调一遍。”

　　“喂你！”金丝草有些震惊有些气愤，更多的是莫名的神情。我没空细究她身后露出各式各样表情F4的心思，转向某酱：“塞巴斯酱，那只手？”

　　“左手。”

　　“换掉。”

　　“hai。”

　　一个瞬步（？）消失，然后不到一分钟又返回（在普通人面前还是普通些吧我这样对某酱心电感应），我看了看某酱的左手，无法判断那只手套有没有换。在某酱消失的近一分钟内，F4和金丝草诡异地保持了沉默，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某酱的左手。除了具俊表金丝草，其他三人都大约明白了，于是转开了视线。

　　“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你剁掉吧。”

　　“hai。”

　　“不要把血洒到这边，艾滋也不是说治就治得好的。”

　　“hai。”某酱刷地抽出一把刀，挥向左手。

　　“你干嘛！喂，他做了什么你这么狠心要砍掉他的左手！”金丝草正义感爆发，电光火石间拦住了赛巴斯砍向左手的右手。

　　“丝草，快放手，他有艾滋！”具俊表猛地拨开某酱的手，金丝草挣扎不开只好退后一步，狠狠瞪着我。嘿，原来尹智厚也向前迈了一大步，可惜被具俊表那句喊出来的话又吓回去了。我真怜惜你。说实话，我看不太明白尹智厚这个人，为什么爱着一个人却不敢专制，为什么送走一个人又不能忘怀，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不愿意深入，等到第三个人出现明白示爱后又畏缩不前。忍出去，让出去，最终的结果是失去，像他这样的家族子弟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们的爱情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我更没必要掺和。

　　“塞巴斯酱，走吧。”

　　“hai。”某酱收起刀具，将餐布一抖一卷，迅速跟上来。

　　“你还没有道歉，怎么说走就走！”金丝草甩开具俊表，向前走了两步，又因为缺了一只鞋停下。

　　“你的鞋差点掉到我盘子里，我都没有要求你道歉。”不再理他们。我不喜欢办事拖拖拉拉的人，尤其不喜欢感情上不清不楚的人，辛苦自己也会拖垮别人。

　　“山下明美。”尹智厚的声音传来，我当没听到。

　　“明美。”尹智厚换了个称呼，于是我回头示意他有话快说。

　　“丝草的鞋不见了。”

　　“十分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有只鞋掉到餐布上沾到奶油了，这样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奉上赔礼。十分抱歉，失礼了。啊对了，我手里有两个图样，尹先生一定感兴趣，改天我会登门造访。先告辞了，祝各位玩儿得尽兴。”带着某酱头也不回离开游乐园。这辈子一定再也不吃奶油。

　　“诶？这个人怎么这样？太奇怪了，刚才怎么说都不愿意道歉，智厚叫叫她名字就很诚恳地道歉了，搞什么！”金丝草被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又莫名其妙道歉撤退的某女折腾的无奈了，具俊表只好赶紧打电话要求送过来一双鞋。

　　苏易正和宋宇彬对视了一眼，为金丝草没听出其中的利益纠葛而耸肩。尹智厚望着某女背影的目光有丝深沉。

　　“塞巴斯酱，我还是做个宅女吧。”

　　“小姐不必担心，作为小姐的执事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又怎能担得起您的信任？”某酱手中的餐布已经消失，双手空空。于是我想起来刚才为什么会生气了。一个原因是金丝草打断了我的阴谋，另一个原因就是，某酱提过她的鞋。

　　“塞巴斯酱，回去给你的左手消消毒，还有，以后不要让我见到奶油。”

　　“yes，my lord 。”某酱弯腰曲臂低头行礼。

　　“省省吧，什么lord，我现在只有一套不动产和一辆动产。不过你说的对，我得赶紧弄片地来种种菜除除草什么的。Ne，塞巴斯酱？”

　　“wushi。”

　　欧，我可怜的塞巴斯酱。

　　周日一整天，我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我绝对不想再偶遇什么大人物了，我能经营好目前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就足够了——在有自由的前提下。

　　星期一，生徒会室。

　　“会长，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掂起一片请柬，上面分明写着音乐比赛邀请函。

　　“噢，那个啊，是今天一早星奏送来的邀请函。这个月星奏不是要举办校内音乐赛吗，大约是觉得以前的比赛比较单薄，所以想通过邀请外校来扩大影响面。”

　　“星奏已经够出名了吧，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扩大影响吗？”印象中的音乐比赛确实只在校内进行，甚至只有当日野香穗子参赛后星奏的普通科学生才参与进去……

　　“人才总是不够的，明美，这点你应该了解。”

　　“是会长，以后我会注意。”

　　“恩，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和音乐社协商一下。”

　　“是会长。”

　　退出会长室我搓着下巴走向音乐社。刚醒来见到凤静夜的时候他说过，星奏现在有个学生叫月森莲，既然他还没出国，那么这次比赛就一定是传说中的那次比赛。星奏也是个帅哥美女遍地走的区域啊~~~这回可有眼福了，再怎么说，星奏的后宫向是倾向单纯喜剧的，单纯而直接的东西，很好，我喜欢。

　　“打扰了，我是学生会的明美，请问音乐社社长同志在吗？”拉开门，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刷地转过来面对站在门口的我，我愣住了。

　　“我们就是社长，你来有什么事？”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都是社长？”我痛恨自己没经大脑的发问，因为我想起来之前浏览十校庆典策划时候关于舞会合作中音乐社负责人一栏中并列写着三个名字，当时我还问小白说这三个人一起该怎么算学分，没想到转眼就忘了。“不好意思，社长们好，我是学生会执行部部长明美，这次来主要想就星奏邀请赛与各位社长协商一下。”

　　“我说小明美呀，不要这么紧张嘛，讨论就讨论还说什么协商，当我们没见过世面吗？”“对呀对呀，小明美，不要用外交辞令祸害我们啦，好不容易从那个套子里出来，难道你还要反过来摧残我们吗？”“对呀对呀，小明美，不要这么严肃，放松放松呀。”

　　我知道了，只要见她们第一眼就知道她们绝不是在乎关于担任社长所获学分的人，她们更在意的是在校期间有没有更大的乐趣。这就是有钱有闲的人的共通点，只要掌握这一点，有时候他们就是你的助力。当然，这不是单方面的利用。当你通过这部分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时，这部分人也完成了对你的考察。所谓独木难支，越是大家族越是需要人才的聚集，所以只要你是他们需要的人才，那么互相考察互相利用也能达到皆大欢喜的结果。

　　“不就是音乐比赛吗，这有什么难，反正比赛的主角不是我们，我们只需要过去露个面就可以啊。”“恩，话说起来，小明美也可以参加呢，请柬上并没有指明邀请人数，所以小明美也可以秀一秀你的小提琴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小明美的小提琴很不错呢~”……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姐妹已经讨论好参赛人员了。一共五名，我是其中之一。

　　“这样……没有问题吗？”

　　“当然不会有问题，我们只不过太无聊了，想找点儿事情做而已，放心吧，有事儿我们担着，小明美只要好好准备比赛就可以了。”既然三姐妹放话了，那么好吧，在十校联合庆典之前，我还可以放松放松。

　　第一场比赛当日，星奏学园

　　“部长，你准备演奏什么曲目？”小白作为后勤人员负责本校五名参赛者的物资补给。

　　“小白，你笨呐，演奏曲目当然是要保密到上场之前才有趣嘛。”

　　“对啊小白，你果然够白~~”

　　一行六人说笑着走向第一礼堂。一路上自然接收到作为客场人员所该有的注目。直到后台见到樱兰那七个人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感叹：自己的后勤力量还是太薄弱啊。外校应邀参赛的除了东大附中外只有樱兰和神话，其他学校都放空第一场，也都是不在乎比赛成绩的意思。

　　“明美小姐是打算小提琴独奏吗？”凤静夜推推眼镜站到我眼前。

　　“是的。樱兰是？”

　　“自然是环的钢琴了。”凤静夜看看仍然不在赛前状态的另外六人，没多解释为什么一个人参赛六个人后勤供给。

　　“对了，为什么……”

　　“咦，你不就是那天在游乐园遇到的美女吗？你好，我叫火原和树，是参赛选手之一。”

　　这个世界不是你打断别人就是别人打断你，所以我淡定地对凤静夜笑笑，伸出手握住火原和树递过来的右手：“你好，我叫明美，来自东大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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