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北斗邪

10、10

　　10.

　　步入学校大门的时候，我的二级预感觉醒了：一定不能靠近会场！可是，如同上一次被送来这里时候的预感一样，我总有违背预感的理由——作为冰帝联络员及协助外联部接引工作的成员之一，我没有理由避开会场。其实，就算我离开这里……也没有人会注意。人们所知晓的是身为明美的这具躯壳而不是身为异界来者的我。赛巴斯也一样，与他订立契约的是这具身体而不是我这个灵魂。我有些悲观但还没有绝望，我甚至期待如果我真的离开会不会有除赛巴斯外的人察觉异样。我是自私的，所以我没有刻意结交任何人，从这具身体与灵魂的不契合来看，我也待不长久，那么为了避免离开之后的痛苦还是不要留下牵连的好。这么想着我就更佩服赛巴斯了，他活了那么久，侍奉过不止一任，那么他是怎么办到每次都倾尽心力的？这大概就是我与恶魔的差距。

　　“哟小明美，早安~”忍足侑士至少比会议时间提前到了两个小时！

　　“您好，忍足副会长！”现在七点，早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秘书部对于考勤还是很严格的，我只要想到秘书部长似笑非笑的眼睛就没了找借口的胆量，加快脚步赶往生徒会室。

　　“小明美是要赶去参加早会吗？”忍足侑士随我并肩也加快了步伐。

　　“是。”有钱人总有匪夷所思的消息通道。

　　“那么，小明美，关于订婚考虑得怎么样了。”

　　脚步一顿，我对被要求考虑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印象。“什么？”

　　“看来小明美还没有想好，恩？”忍足侑士停步挡在我身前。离我不到十步就是生徒会室门口，而现在，已经七点零三分。

　　“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也没打算考虑，所以，可以请您让开吗？”眼见忍足侑士眼中戏谑之光更胜，只好板起脸。何况，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没什么好考虑的，但如果不明白的表示拒绝，一定后患无穷。

　　“哦呀，被讨厌了呢~”忍足侑士推推眼镜，“小明美不喜欢山下家族吧，那么要和我合作吗，我也不太喜欢被控制呢~”

　　原来如此。

　　“早会快开始了，请您让一让。”

　　“那天你揭穿山下里奈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敌对面。”

　　“你是在威胁我吗？”眯起眼。说实话，强势威胁这种形容词不适合出现在忍足侑士身上，怎么看他都是那种不露声色暗藏杀机的人。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忍足侑士倜傥依旧。他怎么采取这么直白的措辞……于是，两方开始对峙……沉默……

　　“是吗，居然是山下，那么就开始执行吧。”临近会场的拐角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在传达不得了的事情。然后，一个人影从转角绕过来走向会场——是会长！

　　“哦？是小明美啊，居然被你听到。”会长似乎感到很好笑，就这么笑出声来。往常不怎么能见到会长毫无顾忌地放松，今天也算开眼了。

　　“会长……”除了惊奇就是无奈，以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笑话，很无力。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我要开始对山下下手了，这是我全面接手的第一个计划，要不要来帮我？”会长收起笑容却不减笑意，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次提出邀请。这种事，一旦参与一次就无法脱身。

　　“小明美，即使我们订婚，你也可以继续你的事业。”忍足侑士突然插话，让气氛变得诡异。

　　“忍足副会长来得很早呢，有兴趣尝尝我们学校的早点吗？”

　　“十分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是来找小明美的呢，她不开口我也不好随便离开呀。喏，你看，我家小明美生气了，唉，气管炎也没有办法呀~”忍足侑士耸肩歪脑袋，一副慷慨容忍的表情。

　　会长看了看忍足没再多说什么：“那么就请随意了。”会长越过我俩走向会议室：“啊居然已经七点零九分了，唔，幸好没迟到……”尾音消失在生徒会室门口。

　　会长，你是在暗示我开会要迟到了吗……不过再不赶快就会迟到也是事实，我顺应这句暗示躲过忍足侑士迈开步子跑向门口。

　　“小明美，我会在这里等到你出来哟~”忍足侑士挥挥手，随意靠在走廊窗边。

　　半小时的会议，会长详细安排了庆典接待任务的分派以及外校受邀人员的住所问题。从今天开始，庆典主要工作由联络转入接待，很多外校受邀参加展示或者表演的人员可能存在的住宿问题也逐一解决——化整为零。我看着手中发放的住宿安排表，XX凝噎了。尹智厚和月森莲？他们是不可能没有别墅的人，所以这么安排是“命运”的缘故吗？虽然俊男很养眼，但两座冷山般的人物还是让我有些纠结。其实也幸好他们都很冷，这种人只要照顾好三餐就不需要太过理睬，很好养活。告别会长，感到有些遗憾，因为没有领到（？）不熟悉的人，所以就不能探寻别人是如何应对与陌生人共处一室的奥秘了。其实也没关系，像他们这样约等于知根知底的人，扔给他们钥匙就可以爱干嘛干嘛了~~脚步轻快，心情愉……悦……我看到了忍足侑士，他居然真的等到会议结束……

　　“哟！小明美！”忍足侑士挥手示意我过去。刚散会，所以我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以及不明意味的耳语和笑声。

　　“我好饿，我们去吃早餐吧~”迷人的声线，惑人的气场，久违的吸气声重现江湖。

　　“不了，我吃过了，你去吧。”我双目直视前方。如果这种杀死你光线照耀我直到早餐结束，恐怕我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可是我没吃呢，想到小明美愿意和我一起吃早餐就很冲动的一大早赶过来了……”好吧，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使我拒绝估计也会被周围人唾沫淹灭。

　　“我请你吃！”

　　“真的吗？小明美果然是爱我的呀~”忍足侑士立刻行动利索起来，顺手牵起我走向餐厅——对东大附中也这么熟悉，真是……

　　“美大人加油~”“美大人和忍足，哦~~”“太刺激了！”……

　　我也觉得太刺激了……我看着对面优雅进餐四处放电的忍足沉默了。

　　“怎么，小明美很不开心吗？”忍足操着一口惑人的关西腔，开始荼毒我耳朵。这种声线，当你作为观众时你可以随便YY，但当你作为对象时，你就不得不面临该选择立刻缴械还是抵抗到底的挣扎。

　　“我只是好奇。”

　　“你有野心也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态。”

　　“于是你就很欣赏我，想和我合演一场戏？”

　　“不，”忍足放好餐具，擦擦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持续下去，如果结婚的话。”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实话实说。

　　“哦是吗？”忍足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为什么大家总颇有深意的看我，难道我一脸“我有JQ”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号称没有结婚的打算，就我所知，你只有你的执事一个助力……”忍足看我并无动摇又接着说：“虽然你们关系很好，但毕竟主仆关系在那里，何况，尹家的帮助距离太远，所以小明美，与我合作只有更大的好处而没有坏处。”

　　“你的意思是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执事平起平坐谈论生意吗？”我觉得我的脸很僵硬。

　　“这也是事实。”忍足又扫了眼我脖子，我下意识地合了合衣领。

　　“你会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避开这个问题，我并不想就赛巴斯的身份和他就扯下去。

　　“比如？”忍足端起茶杯，我第一次发现，如果你在焦虑那就一定不要和别人谈事情，否则会在看到对方淡定无比的时候忍不住想冲上去捶他。

　　“比如现在我身后的那些射线！”咬牙切齿……这就是他的魅力了，总让人不由自主沦陷。我已经在他的陷阱中了，开始和他讨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重新放了一圈电后悠闲地转回来说：“这些不正是小明美擅长的吗？当初立海的情况可要严重多了，但东大附中的小明美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呢~恩~”

　　我再次沉默。说实话，我想要的凭借自身能力挣脱山下势力在山口会长他们这类人眼中不过是笑话，我从身无分文开始到现在，期间经历的挣扎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强力后盾，只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这具躯壳的执事。我了解赛巴斯不愿与普通人类过多接触的倾向所以很多方式都不得不放弃，能坚持到现在不过是仗着自己呆不久而山下家族更呆不久的心态。要知道，像山下里奈之流在山下家族随处可见，山下家族上位的手段从来不是凭借个人实力而是阴谋陷害，所以在得知这里不仅有王子们还有樱兰众金色众之后，我很松散地一边慢慢赚钱为后任攒不动产一边看戏。说到底，最根本在于我从没把之前山下明美遭遇的一切安到我身上，也从没想过要担起什么责任，所以我才在偶尔正义感发作的时候为山下明美讨些利息。

　　“小明美，我并不想勉强你，其实即使你不与我合作，山口会长也会终结那些人，区别只是你能否亲手拆除这颗炸弹而已。”忍足在我犹豫的时候又加了一剂强力针，于是我豁然开朗了。如果是原本的山下明美，一定想亲手送他们下地狱吧。

　　“我知道了。”擦擦嘴，放好茶杯。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小明美，祝我们合作愉快~”忍足伸出右手，邪魅的气场扩散至整个餐厅。

　　“No No No ，忍足侑士，我并不期待自己的手上沾染其他颜色，所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谢谢！”从桌子上水瓶中抽出一支百合递到忍足手中——他是个好人，所以不想他难堪——“这是谢礼，那么，开幕晚会再见吧，忍足~”恩，忍足是个好人，百合是种好花，还是挺相称的。解决了一件大事，脚步轻快，真正的身心放松。转过头，东大附中的校牌在太阳下熠熠发光。今早第二级预感告诉我不要靠近会场，但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预感也有误差呢？呵呵，心情不过，去吃点东西吧。选了一条放学时从没走过的路，准备在遇到第一家甜品屋的时候点一份冰沙，这次要木瓜的。

　　餐厅里忍足看着手中沾有水珠的白色百合，嘴角犯抽地笑开了：“果然，即使只能做凤尾也想拉上你呀~”忍足拈着一支白色百合离开餐厅，穿过校园离开东大附中，隔天，人证物证及流言均证明忍足侑士的最新爱好是：白色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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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拦住他！”刚要拐过小巷子，却听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勿要惹祸上身，紧走两步，转身躲入角落……月森莲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某个一看就是小弟的人物指着月森莲大叫，接着一群人蜂拥而至。

　　“你做过什么？”

　　“没有！”月森莲强烈的语气让我十分无语。想当初的动画中，他即使什么也没做都很招人嫉妒，何况从“追杀”的人们表情来看明显他做了什么。

　　“下轮比赛什么时候？”

　　“下周三，你问这个干什么？”月森莲警惕地盯着来人，将我拨到身后。其实，你这么做更容易牵连我，如果你不理我他们一定将我当做路人甲。

　　“拿好这个，看我示意，尽快离开这里！”将手机塞给月森莲，一个前踢突破包围将月森莲推出去，然后一个后踢将发蒙的一个小弟撂倒，正准备旋风踢，脚踝被毫不费力地抓住，甩开。

　　“嘶——”顺势蹲下卸去力道，脚踝一定青了。眼角瞥到月森的背影，还好人不笨。

　　“你够敢啊，女人，居然插手山口组的事情！”

　　又见山口组……或者说，第二级预感其实是准的，毕竟都是山口。

　　“说起来，似乎没见你在附近地区行走过，是吧？”见我瞪他，leader反而不着急了，开始调侃。

　　“是啊老大，以前没见过她。”小弟们跟着起哄，白痴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最近风声比较紧，大家利索点儿。也让外区的人看看，我们十五区是怎么办事的。”leader发话，众小弟连声应和。这些人居然有闲情逸致讨论起先后顺序来，这么说，月森好像真的没做过什么或者即使做了什么也不太重要。那么，六个人的话，可能会有些困难，但不至于绝境。

　　“老大，她跑了！”“笨蛋，跑了不会追嘛，这叫情调！”估计十五区范围内不会有人见义勇为，从他们的态度就看得出来。拖长战线，逐个击破。

　　“啊！”解决一个。“啊——”又一个。“哎呀！”只剩一半了。

　　“老大，那三个小子好像很爽嘛，你听听这叫声，嘿~~”“还别说，脸蛋真不错！”“身材也不错~~不过老大，你真的不去试试？”“不去。”“哈哈，别多嘴了，老大从不乱搞，爱干净的，你也先过去吧，不然那三个就又来一圈了……”“嘿嘿，那我就先过去了，我一会儿叫你。老大，小弟先过去了啊！”

　　“啊——”还有最后两个，不过……

　　“出来吧，明美小姐。”leader点燃一支烟，随他站着的小弟也笑着转过来。什么时候发现我藏在这里的？走出阴影，依然警备。

　　“明美小姐不必紧张，经理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笑着的小弟开口解释。

　　“经理？”

　　“就是你的会长。”

　　“是吗。”即使他搬出山口会长，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不过只要有机会就要抓住。“那我先走了，再见。”加紧脚步离开所谓的十五区，背后一直没有人跟上来。我并不想涉入山口组的事情，尤其是现在。

　　“你没事吧？”月森大口大口喘着气握住我肩膀，他身后跟着两个警察。

　　“还好。辛苦警官了，对方是山口组的人……”两个警察抖了一下，“不过看到有人逃走就先离开了。”警察松了口气。“辛苦两位了，十分感谢您二位及时赶到！”鞠个躬又没什么损失，就当锻炼身体了，谁让月森看起来已经足够狼狈了呢，总不能让著名的冷面王子继续颓丧下去吧。送走两位警察，面对的就是汗水淋淋的月森。

　　“去我家吧。”

　　“不必……”

　　“你被分到我家，所以很方便。”

　　“……”沉默就是默认，于是我先走一步带路。连小弟们都知道十五区不会有外人来，何况是警察。月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警察并拐来十五区，先不说他看起来不像是习惯□□事物从而避免提及山口组，就说他能在警察明知十五区的事情归山口组的时候拉过来两个人，要么就是他个人魅力太大引诱来两个警察，要么就是警察在刁难过后被他的毅力打动……我实在想象不到一向冷傲的月森诚恳地请求警察救人的景象。

　　“呵呵……”

　　“……你笑什么？”

　　哦？冷傲的月森也有好奇的时候？“没什么，就是想笑。”

　　“你明知留下来的人更危险，还是……”月森快走两步，和我并肩，微微侧过脸。

　　“你留下来会更危险。啊，说到这里，你真的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没有！”月森的脸因怒气染上红色，果然秀色可餐，原本觉得有些饿的肚子，现在好像感觉没那么强烈了。

　　“那为什么山口组的人会追着你？”惹人生气是一件很有趣的消遣，尤其在剧烈运动过后。现在的自己，手软脚软，如果不尽力转移注意力，估计有可能坚持不到家。

　　“不知道！”月森的口气更加强烈，头也更向外扭开。我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接口，只好闭嘴。

　　月森有些后悔，头转回了些，却又没有完全转向我：“之前……”正要洗耳恭听，刚好拐过街角，阳光直面而来，眼前发黑，脚下一软：“赛巴……”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倒去，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没感到疼。

　　“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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