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乔瑜》熠婧未澜

7、“听”说

　　不知道第多少次，傻傻的举着手臂，手指悬在siman键盘上，心中烂熟的号码蓄势涌出指尖。想要按下第一个数字，然而手指却又缩回去，无力地垂下手臂。
　　她不会接的。
　　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顺便，牵牵嘴角嘲笑自己的傻帽儿行为。
　　明明你已经说的那么清楚决绝，我还有什么奇迹好期待。

　　再度埋首公文。
　　东吴孙权，不就应该是个专心于权势与天下的人么。

　　其实公文很无聊，校务很繁琐，这些我都不喜欢。
　　不是谁都像周公瑾那个疯子。
　　可是至少，为这些事烦心的时候，不会觉得孤寂，不会想起过去。

　　又一叠公文被拍到我的办公桌上。盯着按住公文的那双常常被人称赞的手，突然很想猜猜这双手的主人，现在是在用什么表情在看着我。阴沉的，焦急的，或是严肃的？
　　抬起头，只看到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孔。看到我终于抬头望向他，才缓缓开口，校长。
　　你看，公瑾跟你一样，你们对我真吝啬。

　　这么一堆，又是什么东西？
　　我突然有点不耐烦地问。
　　校长，这些是东吴书院校地改建和扩建的土地评估，建设预算和规划图。这些是我们东吴这个季度出兵胜负率和伤亡、俘虏人数统计。这些是——周瑜突然停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siman。
　　校长，我…
　　难得看到周瑜有求于我的样子，我大概知道了是谁打来的，挥挥手让他接。
　　Siman接通，不用看出现在他手腕的影像，单单看周瑜脸上，那陡然丰富起来的表情，就知道，是小乔打来的。
　　应该是私事吧，没说两句，周瑜就转过身背对我。我无聊地，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每天都是这样过，公文，排兵，练箭。跟这个与我互看都不怎么顺眼的周瑜一起，在筹划着江东的未来。周瑜的确是一个好伙伴，耿直忠诚有谋略，虽然感情不是很外露，但是感觉得到很重义气。
　　我不是讨厌他。
　　可是，怎么说呢。现在的他，对于我来说，幸福得有点刺眼。
　　他在很用心地策划和他心爱的女子共同的未来。
　　那我呢。
　　我策划的未来，是要给谁的？

　　思绪还不知飘在哪里，周瑜突然侧了侧身，刚好半个侧脸会被我看到，我微微抬头，准备读他的唇语。
　　小倩，刚跟大乔通过话了吗。
　　那她最近还好吗。…在临川落脚…在那里的小学做义工…嗯，最近休息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那太好了。对了，小倩，记得跟大乔讲，说经济上有需要的话要开口，我们会帮她的。哦还有，想家的话就回来，大家…都很想念她…嗯，好，先这样，掰。
　　见周瑜挂掉siman，我收回自己的目光。他转回身，继续用他那张没有波澜的脸面对着我。
　　二少爷，我继续汇报……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乔常常会在我在场的时候，刚刚好就给周瑜打来siman，又刚刚好的，两个人会聊起一些你的近况。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故意，不过，似乎牵扯到你的事情，我的自尊就会自动退场。于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在获取的的消息。
　　你走过了几座城，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人，甚至路途上，也有人倾心于你。
　　你已经很少因为思念大哥而彻夜难眠。偶尔梦到他，也是往昔那些幸福的记忆。
　　你很少在一个地方做长时间的停留，但是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尽心尽力地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你又留起了长发，人比过去消瘦了许多。
　　你会在别人问你姓名的时候，留下一句，江东孙乔氏。
　　这些，都是我 “听”说的。

　　大乔。
　　偶尔我会想起你打给我的最后一通siman。
　　你说，你很好。你说，谢谢我。你说，我应该有别的人陪在身边。
　　你说，你没办法恨我。
　　可是，你也不会爱我，不是吗。

　　十年前就已经定局，我只能默默地在一旁，旁观你的喜怒哀乐。
　　曾经，我还可以慰藉你的伤心，抚慰你的不安。
　　而今，我却连路过你生活的资格都没有了。

　　幸好，我还能够得知，你过得好不好。
　　你已经投入了全新的生活。
　　那么，我呢？

　　校长…
　　周瑜手里拿着最后一个没有汇报的文件夹，目光游移。
　　有什么话，快说。
　　我一如既往地不耐烦着。
　　这个是…总校长为您筛选的…呃…交往对象的人选。
　　周瑜一脸尴尬地说完。
　　什么东西？！
　　我劈手夺过那文件夹，翻开来看，还真的是几个女孩子的资料和照片。读下去几行，我失笑，还真都是家世背景万里挑一的佳人。
　　我把文件夹扔回周瑜怀里，去告诉我父亲，儿媳妇让他自己挑，免得我挑好了，他又看不上眼。
　　是，校长。公瑾告退。

　　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就让父亲称心好了。
　　也许未必不是好事。

　　大乔。
　　我一直不肯承认。
　　我很想念你，想念到我自己都觉得，其实我该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