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乔瑜》熠婧未澜

5、少年（下）

　　如果不是经过了那个村落，周瑜也许不会这么快就决定追随孙策。
　　孙策看望周瑜的这个寒假，两个人一同目睹了一个村子的百姓因为贫穷而无法生存下去。年少的孙策看着那些绝望的村民，看着那些幼小的生命消逝在他眼前，泣不成声。他紧紧地握着周瑜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将来，我孙伯符，定要让百姓富足，天下无孤！
　　周瑜举起那只被孙策紧握的手，紧紧盯着他红肿的眼睛，说，孙伯符，我周公瑾，陪你搏这一场。

　　坐上回周瑜家的捷运，孙策哭得累了，不自觉地睡倒在周瑜的肩头。
　　睡得不安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瑜说着话。
　　“公瑾，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夏令营里那么多人，我偏偏爱缠着你吗？”孙策低低地发声。
　　周瑜没有答话。
　　“因为那天我泼到你的时候，你脸好臭哦！可是却不发脾气。”
　　怪人。周瑜暗自说道。
　　孙策安静了很久，久到周瑜以为他已经完全睡着。然而他突然又开口。
　　“其实是因为，你摆臭脸的样子，很像我弟弟。”说完，孙策笑了几声，“我弟弟的性子就很别扭，可是我却很爱跟他玩在一起…”
　　“果然是怪人。”周瑜接口到。
　　“不过跟你在一起久了，又觉得虽然你比我小，可是却像哥哥。”
　　“还不是因为你爱粘人？”周瑜吐槽到。
　　“当然不是，我只粘你而已。”孙策说完，似乎为了证实似的，脑袋在周瑜肩头蹭了蹭。“真高兴你答应来帮我，公瑾，谢谢你。”说完脑袋一歪，真正的睡着了。

　　不要谢我，我要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未来才对。

　　一年后，周瑜以全区第一的成绩考入江东高校。
　　新生致辞的时候，周瑜瞟见孙策坐在主席台上偷偷冲他做鬼脸，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
　　晚上，孙策说约他出来为他接风。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见面的是，这次，孙策的身边坐着一个明丽的女孩子。
　　“公瑾，这位是大乔，我女朋友啦。”孙策一边招呼周瑜入座，一边介绍着那个女孩子，“玮玮，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公瑾啊。”
　　女生笑着说，“周瑜，阿策每天都把你挂在嘴边呢。”

　　孙策脸上温柔的神色，是周瑜从来不曾见的模样。周瑜低低叹了口气，想不到他们是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长大。如今孙策俨然成为他人的依靠，睡倒在他肩膀上这样孩子气的事情，应该再也不会发生了吧？

　　脱离了少年时不理人的别扭个性，周瑜在学校里，也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毕竟孙策没有太多的时间同他在一起。
　　因着对音乐的执念，周瑜在课余组起了自己的乐团。每天重复着上课练团，和团员们泡在一起。周瑜觉得，孙策在他生活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弱。
　　直到有一天，孙策特地跑到练团室来找他。

　　“公瑾，来学生会工作吧。”孙策难得严肃起来，“我需要你。”
　　周瑜怔了怔，没有说话。
　　“公瑾，你忘记当初你说，要陪我搏这一场吗？”
　　周瑜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当然记得，不过这事，你容我再想想。”
　　“公瑾，不管多久，我等你。”孙策说罢，行色匆匆地离开。

　　其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当初决定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扶持孙策的吗？怎么他来找自己，自己反而答应不来。
　　脑海里隐约闪过孙策面对大乔时那温柔的眉眼。
　　周瑜没来由地烦躁。
　　喊了同团的太史慈出门散心。

　　漫无目的地走着，居然在一处听见了熟悉的旋律，那是他们的曲子。
　　周瑜有点吃惊，因为此时的这个学生团，充其量不过是个地下乐团而已，居然会有人在放着他们的歌。
　　循声走去，竟是个灵动的少女。
　　周瑜望着台上起舞的少女，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划过全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原来是真的。

　　他开始有一点明白孙策面对大乔时的心情了。
　　不是孙策变了，只是他周瑜，还未遇见那一人而已。

　　当晚周瑜回复给孙策的，只有一个字。
　　好。

　　周瑜在回家的路上，被夜晚的凉风吹得有些意外。
　　冗长的夏天要过去了吗。
　　这漫长的少年，也要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