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诀》漠落沙

8、将计就计

　　阳光明媚，有风却不冷冽，这真是温暖的冬天，天山，又是大雪覆山了吧，也不知义父怎么样了。
　　凉玉跟随在一个温顺的侍女身后，踏进了紫竹苑，入口便是萧瑟的竹林，竹林深处隐隐露出楼阁的一角，即使在这温暖的冬日里，竹林亦是只剩光秃秃的竹竿孤独的立着，小路弯曲，凉玉跟在侍女身后七绕八拐，这弯曲的小径竟是一个迷阵！
　　终于走完这竹林，只见面前是一个两层的雅致的楼阁，凉玉忽然就想到莫听穿林打
　　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一蓑烟雨任平生，有几人能做到呢。这苑内不仅雅致，更是安静的出奇，却是不见一个护卫，也只有身边这位叫紫颜的一个侍女，凉玉不由心疑：他们让我住在这里，说是方便为游羽医治，难道不怕我趁机对游羽不利？
　　凉玉问道：“紫颜姑娘，这既是大公子的住处，为何一个护卫都不见呢？”
　　紫颜答道：“公子喜静。而且公子虽有旧疾，却是武功高强，尽落师傅亦非等闲之辈，姑娘不必担心安危。”
　　凉玉无奈的笑笑，她竟是认为自己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她随口问道：“尽落师傅是哪位呢？”
　　“尽落师傅是公子的师父，据说当初为公子选师父时，举办了一个比武大会，虽然有很多人因为公子的体质不愿教授公子武功，但是参加的人依然很多，尽落师父就是获得头筹当了公子的师父，在公子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却没几个人见过他。”
　　紫颜把凉玉带到一个房间，房间布置的简洁却不简陋，紫颜说道：“凉玉姑娘，您的隔壁是韩神医的房间，再隔壁便是公子的房间了。我住您的隔壁，有什么事请您知会一声，您先休息吧。”
　　紫颜走后，凉玉却是心中冷笑：他们认为自己不会武功，让自己住在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监视自己才对吧？那么，我就住在这里，到最后，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凉玉走到窗前，推开窗发现楼阁的后面却是一个不大的园子，梅花盛开，假山嶙峋，池塘，凉亭，他的生活，竟是如此安逸么？
　　“凉玉姑娘可还满意”游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凉玉没有回头，道：“大公子到真是一个会生活的人，倒真是令人羡慕。”
　　游羽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转瞬即逝。羡慕么？若是你知道我从小被称为废物？他却是没有说话。
　　凉玉转身看他，继续说道：“不知怎么不见那位紫陌姑娘？”
　　游羽眼中有隐隐的痛惜，却是那么不清晰，他声音平静：“我们自洛阳回来的路上中了莫染寒的埋伏，只有我和爹逃了出来。”
　　凉玉叹道：“公子失去妹妹，想必是很伤心吧？”
　　游羽却是平静说道：“姑娘误会了，紫陌不是在下的妹妹。”他看着凉玉眼中的疑惑，接着说道：“紫陌是父亲在庄外捡回来的孩子，当时她高烧不退、奄奄一息，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父亲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紫陌，母亲很喜欢她，便将她留在身边，紫陌灵动乖巧，练功也是极有天赋，我与她也算是亲如兄妹。”
　　凉玉冷笑，亲如兄妹么？那也只是“如”吧？
　　凉玉在往姑苏的路上恰见莫染寒在林中设伏，那日的混战中，游家突遭袭击且寡不敌众，且战且退，那个满脸血污、发丝散乱的紫衣女子挥着手中的剑仓皇后退，暮峰恰在此时毒发，眼见是躲不过迎面而来的箭，他竟是一把拉过身边的紫陌挡在身前，箭入紫陌心口，莫染寒此时却怪异的挥手令手下停手，游羽趁机带游暮峰逃走。剩下的那些人，怕是没逃出几个吧？
　　想到游暮峰用紫陌挡箭的一幕凉玉就是一阵锥心的痛，自己竟然还会有同情心么她只是一个可怜的陌生的游家侍女而已，自九岁起，别人的生命，对她来说不就是一文不值了么？可这次，故意毁掉游暮峰的武功，真的与那女子没关系么？
　　门外传来紫颜的声音：“大公子，各位长老请您去中堂一趟。”
　　游羽便对凉玉告辞离开。
　　山庄的中堂内，不断传来愤怒的声音：“少庄主，他天一阁着实可恨!庄主武功全废，此事万不可忍气吞声，不然我木渎山庄的颜面何存？！”
　　“前几日我等因庄主生死未明一直忍着这口怒气，现在庄主既然把山庄交与少庄主，现在就请少庄主拿个主意，您一声令下，我等定愿与他天一阁拼个你死我活！”
　　“对！我等愿意追随少庄主与天一阁决一死战！为庄主和死去的弟兄报仇！”
　　然后是众人的附和声：“与天一阁决一死战!”这些人一个个面色激愤，显然是气极。
　　游羽举手制止了众人的呼喊，却见一个翩翩公子摇晃着折扇缓缓走向众人面前，先是对众人说道：“诸位前辈先冷静一下，这口恶气是不得不出，只是我木渎山庄和天一阁分隔南北，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却为何忽然对庄主下手？”众人此时也都冷静下来，这人又对游羽说道：“我听说是庄主得了水墨诀，莫染寒为夺水墨诀才在半路设伏，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庄主得了水墨诀？水墨诀为百年前天山药圣门墨冰所创，传说是极为奇特的内功心法，墨冰极爱水墨画，据说是作画时突发奇想，水包容万物，却可点墨以覆其清，此功法化内功于无形，化万物为器为己所用，百年前药圣门据此引以为荣，墨冰百年之后，中原武林相互勾结，药圣门惨遭灭门之祸，水墨诀却是不知下落。庄主竟得了遗失百年的水墨诀？
　　游羽心道：父亲还没死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他冷笑一声：“吴兄此话又是从何说起？莫染寒道貌岸然，暗地里无恶不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他听信谣言加害我爹，若是我爹真得了水墨诀，又怎么会被他所害！？”
　　众人恍然，后又向姓吴的投去蔑视的一瞥，这人是游羽的表兄吴材，却是个流连烟花之地、不学无术之辈，倒真是应了他的名字“无才”。众人只听到水墨诀，便差点相信了他的话，只是，吴材是游暮峰的外甥，水墨诀这事，难道是空穴来风？
　　游羽道：“诸位，家父现在还未痊愈，况且莫染寒毒害家父之事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天一阁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名义上中原武林依旧是归附于天一阁，若是我们贸然与天一阁为敌，必然落人口实，中原武林必是聚起而与我木渎山庄为敌，江南武林也必然与山庄互生嫌隙。”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忍了？”
　　游羽道：“当然不能！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天一阁失去人心，让天一阁成为众矢之的。”游羽看了一眼中堂里的人，大都是长老和与父亲相交甚好的前辈，游羽目光冷漠：“白长老、李长老、葛长老、邱长老，麻烦各位长老各选几位能干的弟子，赴各地会见各地的门派，告诉他们莫染寒设伏毒杀游庄主，抢去了水墨诀，意欲练成之后吞并各门派独霸武林。”
　　各长老及众人心中了然，游羽这是要将计就计，干脆把水墨诀之事全推在莫染寒身上，各门派为了自保或者为了抢夺水墨诀必然相互联合而与天一阁决裂，游庄主现在武功尽失且早已有很多门派暗中对莫染寒不满，各门派对此事肯定是深信不疑了。众人不由对游羽多了几分敬重。只是心中同有一个疑问：“水墨诀真的不在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