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诀》漠落沙

6、医者凉玉

　　一位家丁匆忙跑进中堂，此时游羽正在和庄内的四位长老议事，只见四位长老脸色铁青，怒发冲冠，一位长老面色通红，已是怒极，咬牙切齿道：“天一阁欺人太甚！枉我曾敬莫染寒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想不到他近几年不但性情大变且准许兵阁胡作非为！还有书阁那些侍弄琴棋书画的文人墨客，整天做些锦绣文章歌功颂德，遮掩其无耻的行径！”
　　这天一阁是中原的第一大江湖势力，下设兵阁和书阁，兵阁又设刀、枪、棍、棒、剑、暗器、杂兵七阁，各阁内弟子众多，武功高强者亦不在少数，书阁则分琴棋书画四阁，聚集了一些仕途不得志的文人墨客，倒像专门为天一阁歌功颂德而建。这天一阁聚集文武，其意也不言而名：天下归一。中原各江湖门派为天一阁马首是瞻，可是近年来天一阁暗地里竟是到处烧杀抢掠，早已被众门派不满，只是畏于天一阁势力，无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丁见气氛颇为紧张，不由畏缩道：“大公子，有位姑娘揭了告示，说是能治好老爷的病。”
　　堂内气氛一缓，一长老说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只见家丁领着一白衣女子走来，众人满脸的期望之色，却见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挑，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丝绣的发带系上一层披于脑后，肤色胜雪，眼神清冷，薄唇微抿，一张脸竟是如此清秀绝丽，仿若天山之巅的雪莲，纯洁的如女神般让人不忍亵渎。游羽见其忽然觉得心跳乱了节奏，他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心道看上去她并无内功，怎能如此自信揭了告示前来？
　　游歌见其心神一阵恍惚，略看去她竟与紫陌有五六分相像，随后他便自嘲似的摇头，紫陌天性好动，鬼灵精怪，怎么会与眼前这位看来冷漠孤傲的女子相像，怕是自己思念过深了吧，可怜紫陌死于中伏之地，后来竟连尸体都没找到，心中不由一片黯然。
　　那女子扫了众人一眼，待看到坐于首座的游羽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是怔住。
　　是什么，让你忘记了自己，不愿言语，甘愿沉寂。
　　那女子却是跪下身来，道：“凉玉拜谢恩公救命之恩，上次不告而别，忘恩公无怪。”
　　游羽上前扶起凉玉道：“原来是你。”然后转头向众人说道：“这位是凉玉姑娘，就是上次在洛阳西郊所救的那位姑娘。”游羽转向凉玉：“那你为何不告而别呢？又怎会到此？”
　　凉玉心道此人竟是如此多疑，怕是不好对付，她平静说道：“凉玉自恃医术超群，便想独自闯荡江湖，查出加害家人的凶手为其报仇，所以便不告而别。然而追查凶手这件事却一无所获，因为慕名江南水乡才来到姑苏，碰巧看到这告示赏金极高，便想前来一试。”
　　一个白发长老不屑冷笑：“我当是哪位隐世名医，原来却是为钱财而来，看你这西域来的小小弱女子怕是不会内功吧？难道你没看告示说是寻内功高深的医者吗？”
　　凉玉淡淡一笑：“老先生此言差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医治病人本是医者之责，但试问若是医者都自身难保时又怎会不计报酬为人医治？小女子不愿自恃清高说自己是不爱慕钱财之人，这治病救人本是无可非议，获取报酬也亦是礼所当然，老先生若是认为世人皆是大仁大义、不慕金钱之辈，又何必出如此高的赏金？”
　　凉玉心道：这样你们就会认为我是为钱财而来，心中应是放松了戒备。她顿了顿道：“其二，老先生怕并不是医者吧？这医道自有其道，老先生怎知小女子无内功便治不好游庄主的病？”
　　白发长老气结，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游羽微微笑叹道：“好一张利嘴，那你且说说，你让在场众人如何相信你的医术？”
　　凉玉一一打量过众人，随后把眼光放到那方才刁难她的白发长老身上，她自信一笑：“这位长老，敢问您可是每在梅雨时节心口气闷，感觉寒冷异常？”
　　白发长老惊道：“你怎知？”
　　“可否让小女子为您把脉细探究竟？”
　　白发长老伸出手臂，凉玉把脉片刻，眉头微皱。长老紧张道：“凉玉姑娘，我这病是因何而起？”
　　凉玉道：“老先生所练内功是否为阴寒之功？”
　　白发长老道：“正是。”
　　“长老这病怕是已十年之久了吧？”
　　白发长老微微点头。
　　她继续说道：“老先生十年前曾落入水中受了寒，后来未等痊愈便修炼武功，寒上加寒便落下了病根。这些年来老先生怕是只是服些暖身滋补的药，这病便被搁置下来，想必是一年比一年重了。”
　　白发长老此时已是不再小觑凉玉：“姑娘所言极是，请原谅白某方才的不敬！”说完竟是起身对凉玉行了一礼。
　　凉玉心道没想到此人倒还算是一条汉子，敢作敢为。忙上前阻止：“老先生不必如此，折煞了晚辈，晚辈这便给您开个方子，只要您准时吃药，停练武功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痊愈。”
　　接着她又转向游羽：“大公子想必是自幼体弱多病，虽经过这多年习武身体强健、武功高强，怕仍是有时突觉心力不济、疼痛难忍吧？”
　　游羽目光一凝,这是他自娘胎里带出的病，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被留在山庄，而游歌却可以去蜀山剑门学艺，这件事本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医术竟如此高明么？
　　白长老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啊！”
　　随后众人便带凉玉为游庄主游暮峰治病。凉玉自是知道游暮峰所中之毒为水无烟，她眉头轻皱：“这已是第八天了吧？”
　　众人急道：“姑娘可有办法？”
　　凉玉轻道：“有是有，只不过···”
　　游歌道：“只不过什么？姑娘但说无妨。”
　　凉玉道：“凉玉家中有一祖传之法，专解这入腑之毒，只是庄主一身武艺怕是会毁了。”
　　众人沉默，江湖之人没有武功不等于是废人么！？更何况是这江南武林赫赫有名的游庄主！可是若是不治，那便是丢了性命啊！众人转头齐齐望向游羽。
　　游羽淡淡点头：“此事我日后会像父亲说明，还请凉玉姑娘尽心为我父治毒。”
　　凉玉微惊，父亲失去武功他竟可如此淡然么？
　　“不过，凉玉还有一个要求。”她说道“因这方法是祖传，我希望每日在我为庄主祛毒之时，任何人不要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