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泉之门》临沐

4、03

　　奇牙到达小镇的时候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晒在青色的石板路上，一群叫卖点心的小贩拖着板车在路间穿梭，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不多，但是人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安逸。
　　很难想象如此平静的一个小镇，在两年前居然是一座死城。
　　人就是这样，容易忘记过去，新搬来的人不会费心去打听这个地方原来发生过什么，即使有着那样惊心动魄的过去，却依旧被人遗忘，时间抚平了一切，谁又会记得这个地方曾经的模样。
　　奇牙站在大街上，漠然地看着人来人往，偶尔有一两个小贩到他跟前招呼生意，看他不予理睬，很快也就放弃了。
　　如此安逸的地方，奇牙眯着眼睛，手在不经意间变形，心里最黑暗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血液似乎在沸腾，长而锋利的指甲在空中无意识的划过，很简单，只要轻轻一划，这里很快就能再次变成一座死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奇牙记得那个杀手的赏金任务是7号，50亿的赏金足以匹敌旅团，要获得如此丰厚的奖赏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任务肯定不好做。那时候他一口气买了30亿的限量版甜点，花光了他和小杰所有的钱，把小杰气了个半死，他有点心虚，于是挑了这个赏金最高的任务来做。
　　那时他不会想到，这个任务害得他差点和小杰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奇牙在小镇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走到了一栋废弃了很久的民宅前，是这里了，他伸手轻轻一推。木门发出难听“咯吱”声，厚厚的灰尘晒了下来，墙角到处是蜘蛛网，屋里空荡荡的，只有靠近窗子的地方有一张床。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很明显两年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月光透过云层落下来，给屋子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7号。”奇牙喃喃的说。
　　他直到任务结束也不知道那个杀手的名字，他只知道对方原本是个名不经传的雇佣兵，有过很多化名，谁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而可能知道的人却再也说不出来。
　　他似乎是一夜之间发了狂，在三天之内创造了十一座死城。被惊动的猎人协会很快派人去追捕他，但是派去的优秀猎人却全都殉职。他的赏金也一提再提，从原来的294号一下跃升到7号。这期间不断有人经不住赏金的诱惑，前去围捕他，这些人中最厉害的是一个二星猎人，然而他也没活着回来，那个7号行踪诡异，但是却很容易找到，因为只要他路过的城市，必定无人幸存，被他杀死的人都像睡着了一样，看起来很安详，有的嘴角甚至还挂着微笑。
　　奇牙和小杰接下这个任务时，他已经毁灭了27座城。
　　为了不引起社会的恐慌，政府和猎人协会联手压下了这件事，但是随着波及的范围越来愈广，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一时间人心惶惶。而猎人协会和政府的雇佣兵多次围捕，折损了许多人手，却都无功而返。
　　终于有一个逃回来的猎人提供了情报，那人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去的人越多，越是能激发他的能力，猎人协会因此改变方略，准备派一两个高手去，就在这个时候，奇牙和小杰接下了这个任务。
　　猎人协会自然是求之不得，去年刚刚升为二星猎人有配合默契的他们简直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最终找到那个杀手时，是在这间小屋。
　　那天的雨如此大，雨水自高高在上的云朵中跌落，从万丈高空狠狠地摔下来，它坠落的速度如此快，快得让视线跟不上，那样重重的打下来，落地的瞬间便粉身碎骨。天地间几乎是刹那就凝聚了一道厚厚的水帘，好像是大海从海底直接翻越至空中。
　　视线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如此的模糊，奇牙透过重重水汽努力凝视着小杰的轮廓，他们至今为止已经遭受到大大小小不下一百次攻击，缠绕在这个小镇四周的念似乎能够凭空吸走人的生命力，身上的念力在不断被抽走。
　　不要说使用圆了，连缠都难以维持。
　　奇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从小培养的杀手的天性使他畏惧，他不由自主的想后退。
　　这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手心的相依在这样冰冷的雨水中显得如此温暖。
　　身旁的小杰感受到了他的惧意。
　　奇牙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弯起好看的弧度，眼里的恐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他安下心来，看着身旁的小杰，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明亮，闪烁着信任的光芒，奇牙忽然觉得其实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他握着小杰的手，眼也不乏的看着那扇门慢慢打开。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骤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很安静的画面。
　　小小的屋子里，有扇小小的窗子，小小的窗子下面，有张小小的床。床上有两个人，一个淡蓝色头发的男人背靠着窗户半坐着，斜射的雨水透过没有玻璃的窗子打在他的背上，发丝上沾满了水珠，一个有着长长黑发的少年躺在他怀里，像是睡得很安稳。男人把他遮得严严实实，没让他沾到一点儿雨水。
　　这二人周身都围绕着浓浓的，那让人厌恶的念，越是靠近，攻击度就越强。
　　不对，奇牙拉住了执意往前的小杰，他感到自己已经无法维持缠，他知道身边的小杰也一样。
　　“小杰，有些不对…你快走，走啊！”
　　奇牙话说到一半，身上的压力蓦地加强，会死，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几乎是本能的喊了出来，必须让小杰离开这个范围。但那股庞大的念力压的他几乎无法动弹，光是和那股恶意的念对抗就让他耗尽了力气
　　汗水混合着雨水从脑门上顺流直下，无数种设想涌出，又被一一否决。
　　看来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奇牙艰难的把目光转向身边的苦苦抵抗的小杰，默默地想，小杰，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下地狱呢。
　　这时身边的小杰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大量的气涌出，似乎是想一次性突破这股令人厌恶的念。
　　不好！奇牙暗叫糟糕，这样只会让身体里的气流失的更快。
　　果不其然，那股令人厌恶的念像是饿了数十天的狼群一般，拼命地向小杰扑去，吞噬者小杰身上的生命力。
　　奇牙咬了咬牙，这样下去，小杰会抵抗不住的。
　　自己，将会看着小杰在自己眼前死去，不要，不要。
　　“可恶！”
　　奇牙忽然间完全放弃了抵抗，如果一定要死，那就让自己先死吧，走在前面，总好过眼睁睁的看着小杰死。倒下去的瞬间他看着小杰，忽然觉得那张熟悉的脸是如此让人依恋。
　　小杰，你会和我一起，下地狱么。
　　还是到头来，我终于孤单一人。
　　“奇牙！”耳边传来小杰竭斯底里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