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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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莎的脑中一片混乱，这是……求婚？她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了，为什么会突然变出一个布兰顿跟她求婚？大脑的负荷率似乎已经超过了她的极限，她的身体先于她的大脑做出了反应，眼泪一瞬间往下流。以前，她一直不懂得几乎每一个求婚的画面，都带着新娘的泪水，现在她明白了，这种幸福的感觉真的让人控制不住。尤其是在经历了那痛苦的绝望以后，这时候幸福的曙光，简直是用来救赎的。
布兰顿显得稍微有些无措，看着伊莱莎哭泣的脸庞，他没有一下子站起来，他还在等：“伊莱莎，不要哭泣，你的眼泪让我心痛。告诉我，就算我会一无所有，你也会跟我在一起吗？”
伊莱莎的泪水越流越多，她的另一只手甚至要捂着嘴才能克制不嚎啕大哭。哽咽的喉咙中吐出两个不那么清晰却让布兰顿一下子站起来的句子：“I do.（我愿意。）”
布兰顿一站起来，伊莱莎一下子扎进他怀里，把眼泪都蹭给他。布兰顿好笑地看着这样孩子气的伊莱莎，他温柔地拍了拍伊莱莎的背，他说不上来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怀中有伊莱莎，像是填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咳咳。”
背后传来的咳嗽声让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位惊醒，迅速地分开，布兰顿很自然地站在了伊莱莎的前面，挡住伊莱莎。伊莱莎在布兰顿的背后把眼泪擦干，尽量让自己更整洁一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威廉。他冷着一个脸，对布兰顿说：“你跟我来一下。”
伊莱莎不是很放心，跟着两个人，没想到威廉把布兰顿带到一个会客厅，让伊莱莎在外面等着。伊莱莎也只好坐在走廊边上的一个椅子里，静静地等待。
会客室里，威廉克制住想要找布兰顿决斗的想法，郑重其事地问：“你真的打算放弃一切了吗？为了伊莱莎？”
布兰顿也不着急，他知道，其实最大的阻碍全部来自于这个公爵，若不是他的样子遭到了亨利的同情，或许他连伊莱莎的位置都不会知道在哪里。
“是的。一切。我已经打算卖掉德拉福庄园。”
“你想过伊莱莎吗？你想过她今后可能有的生活吗？”
“想过，所以我打算带着她去旅行，或者到东印度去。”
“伊莱莎还小，若是她以后不爱你了呢？”
“我会亲手……亲手……祝福她。”
布兰顿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情就久久不能平复，可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可能性之一，虽然他已经决定了，那怎么能让伊莱莎就这么逃了？
“那你的亲戚，朋友？你都不要了？”
“朋友……约翰会理解的，詹宁斯夫人也会理解的，这就足够了。家人……除了伊莱莎，还谁是我的家人吗？”
威廉深深地盯了布兰顿很久，甚至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或许是确定了布兰顿说的都是实话，皱着的眉头才松开了一些。
“如果，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伊莱莎不好，相信你不会忘记，我还是一个拥有爵位的贵族。德拉福那儿，我帮你管着吧，收入我到时候寄给你。等过个几年，谁都不会记得伊莱莎·威廉姆斯以后，就带她回来。”
布兰顿听完以后，没有说话，只是给他鞠了一躬。威廉挥了挥手，他要的不是布兰顿的感激，而是伊莱莎有一个好的生活。
当天晚上，他们拥有了一个只有五个人的婚礼。伊莱莎和布兰顿在威廉，亨利和约翰的祝福下，成为了夫妻。一切的后续工作都有威廉来搞定，搞得两个当事人其实闲的很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的时候，伊莱莎才有一种真正梦想成真了的感觉，似乎这过去的好几月都活得云里雾里地。她倒是不肯放过布兰顿，张口就问：“如果你爱的是我，那么，玛丽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兰顿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把当时离开伊莱莎以后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布兰顿离开以后===
詹宁斯夫人很纳闷，伊莱莎前脚刚走没多久，布兰顿后脚就来了，正好赶在达什伍德一家过来的时候，她也不好问布兰顿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她只是喜欢听听小道消息，而不是对隐私彻底不尊重。她的脑中，布兰顿还是要比达什伍德家更亲近一些。
布兰顿踏入詹宁斯夫人家的时候，就听见了一段优雅的琴声。这样的琴声是他很久都没有听见的。他自己喜欢弹钢琴，甚至有时候会弹给伊莱莎听。等走进去以后，他才发现，弹钢琴的那位女士，是一个非常漂亮并且……稚嫩的女士。这种青涩的感觉，他在伊莱莎，身上其实见的不多。伊莱莎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女性，她会跟布兰顿撒娇，但就算布兰顿怎么想让伊莱莎不知道一切，伊莱莎总是那么成熟。伊莱莎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法国进修，伊莱莎可以专注地反复做一件事情。有时候连布兰顿看着都觉得不耐烦，伊莱莎却能反复调试以后继续做同样的事情。布兰顿总觉得伊莱莎身上绽放的光，比这位女士要明亮了很多倍。
不好……想着想着，他怎么又想起了伊莱莎？
琴声停止，他仍然沉浸在伊莱莎的痛苦中，无法回神。而约翰发现了他，这才把他介绍给在座的几位。或许是因为布兰顿的到来，或许是因为这也是达什伍德家来这里的第一天，达什伍德家的人匆匆地离开了，约翰也没有留他们。只是看着面带疲惫的布兰顿不说话，把他引到他们打猎准备室。通常，在任何一位有麻烦的时候，他们喜欢出去打猎。
“怎么了？伊莱莎才刚刚走，你怎么就过来了？跟伊莱莎吵架了吗？”
“不……约翰……别问了……”
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是对布兰顿的折磨，他故意呆在詹宁斯夫人的庄园里，他故意给伊莱莎写信告诉他，他过的很好。可是，渐渐消瘦的身体告诉他，他还是疯狂地……全心全意地……爱着伊莱莎。或许是说多了，现在，从他口中说出爱伊莱莎这一句话，变得很容易，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他每一天都不停地想着，如果玛丽安能变成伊莱莎，这样该多好？
玛丽安并不知道他那点儿令人作呕的想法，布兰顿觉得自己快要被内疚压疯了，为了伊莱莎来伤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尽管知道这个小女孩不会因为他而改变或者给予他感情，他也还是觉得非常内疚。直到几个星期后，听说了那个威洛比和玛丽安正在热恋。
布兰顿的心总算是不那么沉重了，至少玛丽安不会受他的影响，威洛比那个男士看起来虽然不那么可靠，但好歹也是一个绅士。日复一日忍受着没有伊莱莎的痛苦，只要他想到，要是伊莱莎能够忘掉他，能够找到更好的人，那么他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收到了一封来自伊莱莎的信，他不敢去打开，甚至之后都不敢再给伊莱莎写信。生怕一打开，他的理智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大脑，他的感情就会奔涌而出，直接骑马去找伊莱莎。
那封信，他一直藏在枕边。只要看着信封上的：For Brandon（给布兰顿），他就会一阵阵地痛。
约翰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思，约翰以为他深爱上了玛丽安。他无可否认，只能日日对着镜子里那个已经不怎么像他的影子说：伊莱莎，值得更好的……
约束自己的言行，约束自己的感情，都变得无比困难。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如果……他接受了伊莱莎，伊莱莎也接受了他，那么他们之间的生活，就算会失去一切，也会拥有彼此。这样的感情，他真的能够拒绝吗？就算只剩下伊莱莎……可只要还剩下伊莱莎，那他也就足够了……
布兰顿渐渐地，连笑容都再也撑不起来，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一直拿着那封没有拆开的信。现在他怕的是伊莱莎在信中如了他的愿。这样的局面，布兰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知道伊莱莎离开了德拉福庄园，在亨利那里。他想去看伊莱莎，又不敢也不能去看伊莱莎，只能默默地守着那封信。
在一月多后，他终于决定以给大家办一个野餐的理由，想回德拉福庄园看看，就算是看一看伊莱莎曾经在的痕迹也好过独自在巴顿庄园里呆着。就在他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以后，他的心，再次破碎不堪。
来信的是威廉·卡文迪什，打开信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就让他差一点跌到地上。
===信===
“伊莱莎已死，你的“养女”，已经死了。（Eliza is dead,your "adopted daughter", is dead.）”
===信完===
布兰顿想，他必须去见威廉，他必须从他口中知道伊莱莎是怎么死的。他必须！
那样鲜活的伊莱莎，那样拥有光明未来的伊莱莎，怎么会……怎么会……
布兰顿不敢说出那句话，他怕他一说出来，那么就算是假的，就算是伊莱莎让威廉写给他的气话，会成真。
他丢下了一大帮子客人，来到威廉的庄园前，他几乎想要冲进去，是仆人阻止了他。他见到了威廉。
威廉没有给布兰顿任何幻想，他亲口告诉布兰顿，伊莱莎，已经……离开了。已经永远的……从他的生命中离开了……布兰顿还是不肯相信，他不肯。他又快速地找到亨利，亨利或许会知道的更多，或许亨利会告诉他，伊莱莎只是在跟他生气。可是……亨利也没有给他幻想。
甚至，亨利还告诉他，伊莱莎给他写过信，希望他能过来看伊莱莎。布兰顿听到以后立即从身上拿出还没有打开的信，看过以后才明白，原来……是他错过了……
伊莱莎……
布兰顿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靠在椅子上，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记得伊莱莎的笑，他记得伊莱莎的泪，他还记得，是他……是他亲口断了伊莱莎的想念，是他让伊莱莎生病的，是他让伊莱莎……离开了他……
不……
心脏似乎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他的大脑真的想晕倒的，他恨不得立即就晕倒，然后醒来后，伊莱莎会在他身边，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伊莱莎会看到他的痛苦，然后告诉他，伊莱莎已经看到了他的诚意，她还爱着他。
不……不……不……………………
布兰顿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亨利眼中闪过不忍，看来，布兰顿是的确爱着伊莱莎，这可惜，晚了一步，一错过就再也回不了头。
伊莱莎……伊莱莎……伊莱莎…………
他脑中反反复复只能看到伊莱莎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德拉福庄园的。看着这个庄园，他不由自主地去了那个实验室。又不由自主在实验室里，捂着脸，默默地流泪。
这或许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流泪，又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起伊莱莎，他不得不离开德拉福庄园，可他又能去哪里？巴顿？去见约翰？
或许连约翰都会唾弃他，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无法忍受的混蛋，但这样想着，或许能够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约翰冷静地听完了布兰顿的叙述，也不知道该拿这个最好的朋友怎么办。看着他这样难过，约翰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说出来，更何况，他对布兰顿的不满仅仅是因为他故意跟玛丽安女士走得很近，害的他和詹宁斯夫人都为布兰顿同情了一把，不过，他可以理解布兰顿。
“克里斯，你真的爱伊莱莎吗？”
“约翰……我爱她……我真的承认了，我爱她……”
“这样的爱情，如果你没有了一切，你还会坚持吗？”
“当然……可现在已经晚了……她已经不在了……我又找谁去坚持？”
“那么，告诉我，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兄弟，伊莱莎呢？她的尸体呢？她的坟墓呢？如果你不愿意面对，那么我告诉你，伊莱莎回不来了，如果真的能够让你觉得好受一点，或许你应该完成她的遗愿。”
布兰顿愣了一下，她的……遗愿？
“嫁给你啊！就算不能够嫁给你，我想伊莱莎也是愿意在你身边的，把它的墓搞清楚在哪里，看能不能够把她的身体葬在德拉福庄园里。这样……也算成全了伊莱莎一场，不是吗？”
布兰顿却突然灵光一闪，不对，伊莱莎的尸体在哪里？
没有告诉约翰他要去哪里，他只是想去证实他的想法。狂喜在胸中蔓延，是的，他的伊莱莎，或许还没有离开他！
布兰顿冲进亨利的实验室，几乎是带着质问的语气：“伊莱莎的尸体呢？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早就已经下葬了。”
“那么墓地呢？”
“……你跟我来。”
跟在亨利后面，他终究看到了在亨利实验室后面的伊莱莎。
他站不稳，彻底地站不稳。
跌坐在墓的旁边，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亨利看着几次都想告诉他真想后，布兰顿才开口：“我能把她移走吗？我能……娶她吗？”
“你……你这又是为什么呢……娶她……人都已经不在了。伊莱莎在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娶她？”
“我想……我怎么会不想……可是她和我的年龄，本身差距就很大。她值得更好的……可是……呵呵，没想到最终还是害了她。害了……”
布兰顿的眼中没有焦距，他满心都是伊莱莎跟他告白的那一瞬间。如果，如果他能够转过身，如果他能够告诉伊莱莎他的感情，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是……没有如果……错了，他这辈子做错了两件事情。一件是把伊莱莎的母亲拱手让人，一件是自以为是地让伊莱莎离开。这难道是他的诅咒吗？他的爱情，永远都是这么苍白。
亨利听到这儿，总算是对布兰顿的感官好了很多。看着布兰顿这么痛苦，又想起来伊莱莎生病的脸庞，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受尽折磨。一个不忍心，真相就从他口中溜出：“那个……其实，伊莱莎在威廉那儿……”
布兰顿很怀疑自己幻听了，“什么？”
亨利叹口气，他想，如果是布兰顿，或许伊莱莎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吧。这年头，真正能接受女人做实验的，还真的很少。
“我说，伊莱莎，没死。你的养女死了，但是伊莱莎现在是威廉的私生女，明白了吗？”
布兰顿站起身，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没站稳，被亨利扶起来，然后才发现布兰顿身上很不正常的温度。亨利急忙让人请来医生，医生给布兰顿的诊断是小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布兰顿这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这才让他虚弱了。亨利听后，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脾气。嘀嘀咕咕地给布兰顿弄了点儿吃的，然后又给威廉送了一封信，让伊莱莎见见布兰顿。结果回信是，威廉要亲自考验一下布兰顿。
布兰顿的病，在他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毕竟他是在军队，还是去过东印度的人，体质本身就要好很多。布兰顿赶去见了威廉，威廉则是很不耐烦的样子。几乎是怨恨地看着布兰顿：“你要是要跟伊莱莎在一起，就会失去一切，伊莱莎也会失去一切，这些，你都考虑过了吗？”
“是。我想，拥有彼此已经是拥有一切了。”
“就算她现在过得很好，你也想扰乱她的生活？”
“什么……？”
威廉让布兰顿等了好几天，才真正放布兰顿去见伊莱莎。是那个舞会上。
布兰顿亲眼看见笑着的伊莱莎，以至于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但是……只要伊莱莎幸福……就好……足够了……只要伊莱莎还活着，只要他知道伊莱莎还活得好好的，就足够了。
伊莱莎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跳舞的人，他记得伊莱莎最不喜欢跳舞，如今能够和那个人一起，不就证明了他已经不再是伊莱莎的爱人了吗？
难过地提前离开了舞会，站在一个角落里，他的心脏又开始疼起来了。这一次，周围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只是他刚刚来没多久，就可以感到附近又来了一位。转身一看，是伊莱莎。
看着伊莱莎站在他面前，他几乎要被幸福的感觉弄得窒息了。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尤其在伊莱莎提到了玛丽安以后，那黯淡的表情，让布兰顿怦然心动。伊莱莎……
“伊莱莎，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吗？”
伊莱莎的行为和语言都在告诉他，他还有机会！他感谢约翰，感谢亨利，感谢威廉，感谢上帝，让他还能有一个机会！
“伊莱莎·威廉姆斯女士，请认真地倾听，我，克里斯托弗·布兰顿爱着你，伊莱莎·威廉姆斯女士。”
单膝跪下，他抓住伊莱莎的左手，献上自己的真心和承诺。
“伊莱莎·威廉姆斯女士，你原意嫁给我吗？就算我将会一无所有？”
“我愿意。”
那一刻，他听到了天籁。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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