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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往事如风(二) ...

  •   “凌儿,自今日起,他便是你的师父。”
      爹爹将那人带到自己面前,指着那一身白衣的人笑说。

      白衣人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脸上不曾带笑,一脸冷淡。然而,即便冷若冰霜,那张绝艳的容颜却已牢牢映入心底,让孩童年幼的心为之悸动。
      再细细打量,那人左右双眸竟是异色,那异色的双眼中还带着淡淡的重瞳。
      小小的关越凌静静的看着他的师父,这样美丽安静,却又毫无生气。
      迈开步子,稳稳的一步步走到少年身前,五六岁的孩童眉眼间带着几分霸道。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

      童言无忌。
      看着孩童的表情,听着身旁关家家主爽朗的笑声,少年不禁微勾嘴角,第一次露出笑容。
      而正是这抹淡淡的笑容,在关越凌的心中落下了永生的烙印。
      牵扯不清,纠缠一世。

      为了让少年学会笑,为了在少年脸上看见更多的表情。孩童努力的习武,努力的围绕在他师父身旁,努力的“折腾”这位惟命是从的长者。
      不将辈分看在眼里,不懂尊师之道,小小年纪就展露了狂妄的本性。
      然而,在潼城,在这个关家把持的天下,少年不能反抗,亦不会反抗。

      渐渐的,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无奈、震惊,出现了慌乱、喟叹;渐渐的,少年学会了表达情绪,学会了笑脸待人。
      少年变了,而追随着少年的孩童也变了。
      孩童不再是只及自己腰际的娃娃,而是个头超过自己的俊朗青年。孩童不再追着自己奔跑,而是学会稳重,懂得拿捏人心。
      终于,少年知道,孩童不再是孩童,孩童成了年,成了关家的男子汉。而自己,亦随着岁月流逝,年华渐老。

      那一日,是关腾自来关家渡过的最难熬的一天。
      那一日,关家家主去世,而向来坚强的关越凌,第一次在关腾的面前落泪,也是唯一一次。
      那一日,初闻丧父消息的关越凌冷静的安排着丧事,果断的继承了关家家主之位。
      然而,当夜幕降临,白灯点燃。当众人依旧守着灵堂,低声呜泣。高大的青年拉着自己的师父,躲进了无人的角落,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悲戚,痛哭失声。
      之后,年轻的关越凌登上了潼城城主之位;而亦是在那段日子里,关腾的身后再也找不到那名追随孩童的身影。

      “关腾,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师徒。”
      “关腾,你生是关家奴死是关家魂。”
      “关腾,此生此世你休想娶妻生子。”

      无情的话语瓦解了师徒俩人最后的关系。自此,关腾永远只能站在关越凌身后,尽忠职守,鞠躬尽瘁。
      十五年来的点滴,伴随着孩童与少年的成长,最终在关家新任家主的口中被尘封、掩埋。

      然而,昔日的少年不懂,如今的关腾依然不懂。其实,无论是霸道的孩童,还是如今依旧霸道的城主,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心。

      迷蒙的醉意,带着过往的回忆。
      透过恍惚的视线,关越凌细细瞧着对座伏在桌上喘息的男子。
      十五年了,他依然未变。岁月仿佛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刻痕,唯有些许染白的发鬓,提醒着自己,他不再年轻。
      脑中尚且清明,握着酒杯半举在空中的手忽而一改方向,递向对座之人。
      “再喝一杯。”

      敦厚沉稳的声音飘入耳中,微微掀开双眼,撑起晕重的头。
      “少爷,我有点醉了。”口中推脱,手上的动作却是自然的接过那杯未斟满的酒,继而一口饮尽。“这是最后一杯,最后一杯了。”

      染上醉意的重瞳,被熏红的双颊,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敞开的衣领,白皙诱人的锁骨……
      一声闷哼,关越凌倏地站起身,长腿一跨,接着拉起伏在桌上的关腾。
      “给你个机会,推开我。”

      “嗯?少爷……”脑中嗡嗡作响,根本分辨不清关越凌在说什么。
      被一拉一扯间,只觉得胸口一股凉爽,缓解了全身的燥热。不禁扭动着身体,意欲挣脱桎梏,换来更多舒爽的凉意。

      “该死的。”眯起眼,下-身的躁动让脾气火爆的男人几乎忍无可忍。
      “你没机会了。”不等关腾再次开口,关越凌一把将人搂紧,继而双双滚上床榻。

      天旋地转间,胸口一阵翻搅。关腾尚且来不及弄明状况,喉头已涌起一股酸涩。
      “呕……”一把推开搂在自己腰际的手,将半个身子侧出床外,张口便吐出酸水。
      晚上没有进食,从被拉来酒楼至今,俩人便是在这上等天字房内喝得昏天黑地。

      关腾本就不善饮酒,往日与关越凌出城洽商,全是关越凌给挡住进酒。更何况在外,关腾是仆关越凌是主,大家争相进酒的对象,当然也该是身为主子的关越凌。
      然而,回到潼城就不同了。关越凌想要喝酒,通常都会抓上关腾。美其名曰教他喝酒,实际则是喜欢看关腾醉酒的模样。

      只是苦了关腾,每一次都喝到作吐,尽管如此,还不得违背主子的要求。
      关腾也算是关家的当家之一,做管家做到这份上,怕也够窝囊的。只是,忠心的关腾始终信奉着:主子的命令都该听,主子的要求必须遵从。

      关越凌看着狼狈趴俯在床沿的关腾,心中的□□被这么一折腾,灭了不少。眼底有些愧疚,然而脸上却依旧死硬冷淡。
      伸手将人拉起,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环住他的腰。“怎么样?很难受吗?”
      关腾迷糊中听见有人询问,似乎在安抚自己。能在房中了除了自己,就只有少爷,脑中恢复一丝清明,挣了挣奈何无果,便也由着去。
      晃了晃头,用颇为含糊的声音说:“少爷,没事。”

      没事?连话都说不清了,看来是真醉了。
      双眉微皱,看着连呼出的热气都带着醉意的男人,关越凌轻轻叹息。
      罢了,是自己过于心急。
      静静的搂着对方,感到对方僵硬的身体慢慢舒缓下来,呼吸也慢慢趋于平缓。心中涌出一股柔意,深邃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怀里的人。
      轻轻抚过他的发尾,又抚过他双鬓的微白,双眼中慢慢浮起一层笑意。

      “嗯……少爷……”
      似是喃咛的低语,牵动了关越凌心中脆弱的一角。看着闭着双眼的男人,眉间那抹不安的拢起。关越凌轻佻眉峰,抬手将之抚平。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却是下意识揪紧了自己的衣袖。心不可抑制的鼓动,忍不住俯下身,将俩人的距离拉近。
      近在咫尺的容颜,让关越凌的双眸转为深沉。忽而瞥见那眉角下的一条疤痕,本欲落在唇上的吻,改为吻上那不明显却格外刺眼的伤痕。

      这是自己十六岁那年,为了保护自己而受的伤。
      也是从那之后,自己不再承认他为师父,不再跟随他身后。
      他要他,而不仅仅是师徒。

      将人放倒在床上,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关腾额头的汗水及唇边残留的污迹。瞧见他胸口敞开的衣领,粗糙的大掌忍不住覆贴其上,然而下一刻,猛地抬离,握拳收紧。
      他终究不忍心伤了关腾。
      替关腾拉拢衣衫,关越凌静静的守在榻旁。只这样看着他,心情便会觉得平静。

      一阵风响吹动门板,高大的男人默默起身,轻轻的走到窗边,将微有缝隙的窗户合紧。转身探看床上的人,见他睡的安稳,这才踱回床边。
      外头下起了阴雨,空气中带着潮湿。
      这样的天气,让关越凌看着关腾的眼里多了抹忧心。

      凝思片刻,关越凌动手掀开关腾的衣服下摆,褪去了他的外裤,将那左腿曲起,架在自己的双腿上。运上了二层功力,轻轻的揉捏着脚踝处。
      关腾的双腿走路微跛,阴雨天便会犯疼。自从他身为自己的师父起,便已经落下了这残缺。自己多次询问过爹,只是爹不肯说原因,而关腾更是避而不谈。无奈下,自己也只能作罢。

      这么多年来,关腾虽然不提,然而自己看得出。在他心底,始终有个结,不让任何人碰触,不让任何人探知的心结。
      关腾的跛脚,在潼城人眼中看来,带了同情;可随着自己在外经商,行走他国,外头的人却给予了更多的不屑与轻看。
      为了能治好他的腿,自己派人寻遍了五湖四海,请人来治。却不料每一次都被关腾拒绝,每一次都让自己忍不住脾气暴怒。

      想到这里,关越凌手中力气一重,引得睡梦中的人一阵痛吟。
      “该死的。”忙收了力气,将那被自己捏红的脚踝塞进被褥中。倏地起身,牵走了桌上尚未喝完的酒壶,大步出门而去。

      他没法再多待下去。
      关越凌知道自己的脾气,每次失控都是因为关腾。如今的关腾已没有昔日那般对自己维诺恭敬,也学会了稍稍倚靠自己。
      这种情况下,若是今日自己失控强要了对方,那过去几年来花费的心血,乃至这十几年来的忍耐,只怕都会付诸流水。
      而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绝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往事如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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