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叹》萌子镜

1、浮生叹

　　浮生三叹，不叹悲欢，一叹花疏酒淡，再叹无人知弦断，三叹夜已尽，春将阑。
　　――题记

　　“可恶！”天者双刀一合，一道金红色闪光在剑上燃起，天者在恼怒刹那对阿修罗动了大招“十三圣罪，阿非天哭。”
　　“阿修罗，危险！”极道先生看到天者的动作，不由得惊慌出声，他深知阿修罗为了杀天者，势必是宁愿同归于尽的。话落，他身形一闪，人已不在原地。而此时的阿修罗也张开了双臂，手上的刀燃起红光瞬间变成了神之杀，他足尖一点飞跃上半空，与天者强强对峙着。杀气在地皮上弥漫。
　　“灭”天者低吟一声，手中刀剑化为无数刀影向阿修罗飞去，打碎了阿修罗的神之杀，阿修罗身中十二圣剑，护身魔神溃散瞬间从半空跌落。
　　“阿修罗完了！”贪狼嗤笑了一句。话还未完全落下，极道先生便抓紧了时机，单手执扇道“封魔决，毁神诛！”内力劲道带起一阵灰尘汹涌的往他们打去，贪狼．九妖躲闪不及，瞬间被打退几米。极道先生见他二人再无威胁后，立即便是转身往阿修罗方向掠去。
　　“阿修罗”天者拖长了尾音，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和了然说道“你又想自我牺牲。”
　　阿修罗单手将手中武器贯于地下，勉强站住了不稳的身躯道“如果以死能让你醒悟，也算是对你的回报。”语毕，阿修罗端坐于地上，竟是闭眼不动。
　　天者，不应该说是冥王，他依旧是拖长了声线的对阿修罗说道“那就――死吧。”冥王双剑合成十字，燃起了金红色火焰，那股能量带着滚滚的巨大能量在阿修罗身后结成了一把巨大的剑向阿修罗背后飞刺而去！
　　此时，地上掠起了一阵清风，阿修罗突感身后传来了幽幽清香，心头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就听见了极道先生一声闷哼，他回过头，看见巨剑从极道先生的胸口穿透而过，鲜血溅在他身前的地上。
　　“啊！极道先生！”阿修罗惊慌失措的转身扶起了极道先生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差一步，不可分心。”极道先生说完之后用力一挣，离开了阿修罗搀扶的双手倒向了地面。
　　阿修罗看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一阵悲痛从心头涌起！“可恶啊！”那一瞬间心头涌起的不止是悲痛，还有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遗憾和苍凉。
　　正当阿修罗悲痛呐喊之际，天者身体内神之子的力量终于反噬其身，夜狼．阿修罗．天狼星此时马上集结三人之力杀了天者。
　　天者终于死了，可是，该活着的人也倒下了。
　　阿修罗抱起了极道先生的身躯，将他搂入怀中。“极道先生！振作！”
　　极道先生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显得涣散而迷离，他看着阿修罗的方向，低声而温柔的说道“你终于胜利了。”
　　阿修罗抱紧了极道先生的身体，语气带着哽咽的说道“代价...太大了。”
　　极道先生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继续低声而嘶哑的说道“我真高兴，总算有一次，不再是你丢下我了。”他闭上眼喘息了一会，然后再次睁开了眼睛期盼的看着他“阿修罗...可以让我看你的真面目吗？”
　　“恩。”阿修罗点了点头，松开了一只手，在极道先生期盼的目光下脱下了遮挡住面容的面具。
　　可惜，在摘下的瞬间，极道先生终是没有等到那几秒，缓缓的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阿修罗手一抖，面具翻滚在地。
　　“极道先生！”哽咽的声音在喉头翻滚，他将极道先生的身体抱紧在怀里，眼中不断落下的，是悔恨与痛苦的眼泪。
　　卢卡不忍阿修罗如此痛苦，便上前说道“身中冥王圣剑，将他带回死国，借助魔女鬼薄英的魔法，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真的吗？”阿修罗抬起头看着极道先生平静的面容，然后将他抱起在怀中道“我要带你回死国！”

　　【剧情完结，接下来内容纯属虚构。ｐｓ：配上张杰的《天下》也许不错。】
　　“如何？”阿修罗问坐在床前白发童颜的魔女鬼薄英。
　　鬼薄英将极道先生的手放回被子中道“我已用阜箬草吊住了他的命，接下来只要等在七天内他醒过来，有魅族的人愿意将生命过渡给他就无事了。”
　　“是吗？”阿修罗此时不由得庆幸自己是魅族的后代，他急忙的追问道“那他何时醒过来？”
　　鬼薄英叹了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此事我不敢担保。”
　　阿修罗听道后一愣，上前追了几步挡住了鬼薄英的去路问道“这是为何？”
　　鬼薄英看着阿修罗，然后再看看床上的极道先生叹气道“用情至深，奈何缘浅。此事只能待天解啊。”说完之后鬼薄英便再也没有看阿修罗一眼，身形化作了一道极光消失在了门口，阿修罗追赶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消失的背影。伸出的手慢慢的垂下握成拳。他缓缓转过身坐在极道先生身旁，不动，不言，直至天黑。
　　阿修罗在黑暗中喟叹模糊的开口“奈何缘浅．．”
　　天狼星在大厅中听见阿修罗一天未入食的消息之后，皱眉端起一碗汤便准备前往极道先生的房间。却被前来的琴奴所拦住。
　　“让开，你没听见吗？阿修罗....”
　　“我听见了。”
　　“那你还！”
　　“正是因为我听见了我看见了我才拦住你的，”琴奴拿起他手中的碗放至在桌子上说道“他们的事已经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可以插入的，你就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就好了。”
　　天狼星看着桌子上的碗以及对面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终是一甩袖，离开了。
　　琴奴微微叹气“神子，琴奴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第一日。
　　阿修罗打开窗门，阳光从外面透入，带起了明暗不齐的光影。他走回极道先生的身旁道“极道，你看外面繻径山的梨花快开花了，还记得当时我们说好等一切结束了再一起饮酒作乐的吗？如今的我们，还有可能吗？”
　　当时的你，不应该救活我的。当时的你能将我起死回生，可是....最后你却又因我而死。
　　“极道，醒来吧。”阿修罗将没有戴面具的脸显得憔悴，你不该躺在这里，你应该是和黄龙讨论武学，然后再当什么三先生逍遥江湖，而不是躺在此处，这个了无生机的死国，陪着毫无乐趣的我。
　　第二日。
　　琴奴路过极道先生房内，看见阿修罗仍旧坐在极道先生床边闭目休息。
　　她轻轻推开门，往香炉里添了一点熏香，然后转身往阿修罗身边劝道“公子，您已经２天未入食了....”
　　她还未说完，就被阿修罗止住了下面的话，阿修罗放下手说“无妨。”
　　“可是....”
　　“这是我欠他的，他原本该逍遥江湖间，他一向是如此的整洁干净，如今却....罢了罢了，你先离开吧。”阿修罗再次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多谈。
　　“是。”琴奴抱起一旁极道先生换下的衣物，慢慢的退出房间，她在走动的时候，一朵白色的花瓣落在地上。琴奴疑惑的捡起地上的花瓣“梨花？”此时的梨花应该是繻径山才有的，这花瓣是从极道先生衣物里掉下的，难道...
　　她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山间突然想起那天鬼薄英说的话，不禁喃喃道“用情至深，奈何缘浅...原来，是这样的吗？”
　　公子对你
　　你对公子
　　用情至深
　　奈何缘浅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还是未醒过来吗？”夜神道。
　　天狼星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已经是第六日了，阿修罗这几天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醒过来....”夜神忧心忡忡的与琴奴对望一眼，琴奴亦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长袖拂过优雅的弧度。
　　“一切都还是要看极道先生啊。”琴奴心底暗叹道，但是，极道先生会愿意‘醒过来吗’？
　　是夜。
　　一个修长人影悄悄的掠过房顶，动作之余悄无声息，端的是高深的内功造诣以及丰富的经验。就在他将跃出大院时，此时！一个人影从对面出现，挡去那人的来路！
　　月光在乌云中露出一点微光，两人都不出声，停在原地的对峙着。直到月光渐渐移到那人的面前，露出了一张清秀俊雅的面容来。
　　“极道先生，你终于还是醒过来了。”不知是叹抑或是了然的语气，琴奴复杂的看着极道先生一如从前的潇洒身姿，不禁上前几步走出阴影下。
　　极道先生带着遗憾而又无奈的笑容，从容的开口道“似乎我每次想做偷偷摸摸的事情都会被抓包呢，琴奴。”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琴奴微微的摇了摇头，长袖拂地道“琴奴不会阻止先生的，琴奴知道先生的用意。”她从怀里拿出一朵花瓣，风吹过她手中的花瓣，辗转的飘远了，琴奴和极道先生都看着那朵花瓣的飘远。许久，琴奴才再次开口“只是琴奴不明白，先生觉得这样好吗？”
　　极道先生转过头看着她，笑道“你明白的，我与阿修罗，一如你和神子。”
　　琴奴低头摸着指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沉默了半晌，就是这双手将神子带向了灭亡。“琴奴，感谢你伴随了我错误的一生。”神子离开前低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着。久久不绝。
　　“琴奴很庆幸，可以伴随神子。”琴奴低声的说道，微微的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位置，极道先生很快的掠过，在他走之前琴奴还隐约的听见一句感谢。
　　就在极道先生刚走不久，阿修罗等人匆忙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只看见琴奴晕倒在地上的身影，夜神见势急忙上前。
　　“琴奴，琴奴？”夜神双指在琴奴身上点了几下，琴奴才幽幽的转醒。
　　“琴奴，这是怎么回事？”阿修罗手在空中一划，空气中还残留着一抹清香，恐怕是来人刚走不远。
　　“公子。”琴奴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先生走了。”
　　“什么！”阿修罗惊诧一声道“去了何处？”
　　琴奴闭上眼摇了摇头道“琴奴不知。”
　　“不知，不知？！”阿修罗身形一个踉跄，猛的后退了几步，前几日与天者战斗的余伤和这几日日夜的疲劳终于让他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阿修罗！”“公子！”几道声音一同响起。
　　阿修罗只是悲怆的跌坐在身后的石椅上，白色的发瞬间被封吹散。“极道，极道！我该想到的，你！”又是几口黑血从口中汹涌而出。
　　“阿修罗！！你到底致死国于何地！！”天狼星上前几步揪起了阿修罗的领口吼道“死国的战神，不该是如此的脆弱。这样的你，还怎么守护死国！”
　　“连重要的人都守不住，我有什么资格守――护――死――国――！！咳咳！！”
　　“天狼星！”夜神扯开天狼星的手，手指在阿修罗背上快速的点了几道大穴，止住了阿修罗的伤势。
　　阿修罗捂住了已经渗出了点点鲜血的胸口，缓缓的止住了咳势。他喘息了几口，然后抬头，深沉的目光扫过了在场几人。夜神、天狼星、琴奴无一不被他眼中浓浓的痛苦给惊到。
　　那个曾经站在死国巅峰的男人，死国的战神！此时的眼中，竟然除了痛苦，再别无他物。
　　阿修罗转开了眼光，看着远处的月光道“我这一生，为死国操劳了一生。成为了死国的战神，为了死国拼搏过，奋斗过甚至为之死过。我也曾想过用死来结束天者罪恶的一生。可是”他话语中带着平静，似乎带着淡淡的怀念与挣扎“可是，现在一切已经结束了，天者死了，极道先生生死未明，如今的我已经是强弓之末了，死国的未来只能靠你们了。这一切，因万妖炉而起，因我而起，那么，就让我结束这最后的一点错误吧。”
　　“但是，阿修罗――”天狼星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阿修罗打断。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阿修罗站了起来，穿过众人。
　　“公子去哪？”琴奴伸出手问道。
　　阿修罗顿了顿脚步，最后依旧是头也不回的离开道“去..”后面是什么谁也没有听清楚。只知道阿修罗离去的背影，带着决绝与解脱。
　　“阿修罗。”天狼星不甘的上前几步欲追上他。却被身后的琴奴拉住。
　　“不要阻止我！”天狼星甩开琴奴的手，刚上前几步，却又被夜神拦住。
　　“并不是阻止你。”琴奴轻轻的说道“天狼星，你知道吗？神子曾在离开前对我说道‘琴奴，感谢你伴随我错误的一生’这句话。”
　　“这和阿修罗有何关系！”
　　“可是啊...”琴奴脸上浮起了怀念的神情，那忧伤又淡淡痛苦的情绪，和方才阿修罗的表情有几分相似，天狼星皱着眉头耐心的听下去“可是他并不知道，琴奴很高兴曾经为他弹奏过，也很想继续为他弹奏下去。”
　　夜神上前轻轻拍了拍琴奴的肩膀，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水蓝色的袖子印了印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也许先生与公子，也是如此的想着的吧...”
　　天狼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公子为死国几乎操碎了心，先生因他而死，当时公子死时，先生也是这般守护。现在，公子终于能够放下一切，和先生在一起了。”琴奴看着天际，似乎带着羡慕的说道“世上有人守护着，是很幸福的事情吧，所以先生才会如此的眷恋...”
　　那来之不易的幸福。
　　天狼星沉默了，他们几人站在原地相对许久，终是迎来天狼星一声叹息。
　　阿修罗几乎是找寻了附近的每一片地，天亮、日上、日落直至天黑。终在天黑的时候想起了一个地方。
　　繻径山！
　　阿修罗匆忙的往那片山峰掠去，快点再快点！一路上阿修罗心如刀绞，极道，你是早就醒了是吗？你怎能！怎能瞒我，瞒我至今！
　　可是，当真的到达了的时候，真的看见系在心上那个温雅的身影的时候，他却再次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你来了。”极道先生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般，举了举手中的酒笑道“要过来尝一尝吗？是上好的女儿红呢，琴奴真是个好姑娘。”
　　“你...”阿修罗开口。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曾经说过，等一切结束后，就好好畅饮一场的，还记得吗？”极道先生将酒放在他旁边的那块地上。
　　“如何能忘。”阿修罗犹豫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坐在了极道先生旁边。举起酒坛单手一拍便打开了泥封，他狠狠的喝了一口。
　　极道先生微微勾起嘴角他单手执着酒杯轻轻地唱道“征南北，伐千秋，莫问世路寒，闲笑风情，谁能独当三千渡...”
　　阿修罗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与极道先生相对一笑，碰杯对饮，直到天光渐露，阿修罗才放下了酒杯，站了起身。
　　“别靠近我。”极道先生在他抬脚的瞬间说道“如果是为我好，就别靠近我。”
　　“极道，你明知...”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痛苦，这段时日，也许是老天给我最快乐的日子，所以”极道先生的脸在阳光下显现，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你就让我把这份快乐，持续到最后。”
　　“我，不能！”阿修罗上前了几步，却又顿住“我不能...让你死。”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死！”极道先生朝阿修罗怒吼道“你知道上一次你死的时候，我是用怎样的心情将你带回，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将你救活的！你怎能！你难道要我再次体验被抛下的感觉吗！”
　　“我没有！”
　　“那就不要靠近我！”极道先生猛的站起，温文的面容上难得浮起了一抹怒气，突然他扶着额头摇晃了几下，似是支撑不住一般，阿修罗见势急忙上前扶住他，却因为伤势加上一夜饮酒的晕眩，他扶着极道先生的同时，也跌坐在地上。他却没有理会这一些，只是朝着极道先生急忙问道“你怎么样？”
　　“阿修罗，你若是愿成全我，就不要救我。”极道先生推开了阿修罗的手，缓缓的坐起。“有人曾经沧海，最后却孤独苍老。想我极道先生辉煌半生的过去里，最后还有人能为我伤心，伴我走过最后一段路，我已经别无他求了。”
　　“可是我有！”阿修罗拉住了极道先生的手“我也希望呢个曾经为我忧心的人，能够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
　　极道先生愕然，然后便笑了，衬着漫山的梨花显得清雅非常，他伸手接住那朵辗转的梨花道“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阳光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瞬间洒满了天地，穿透了两人的身影。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阿修罗也跟着喃喃道，他们相互依靠的身影在阳光下燃起了金色的光芒。漫山的梨花继续飘逝着，撒了一地，多少年少曾经猖狂，在他们辉煌相伴的岁月里，哭过、笑过、携手作战过。最后一起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一切都结束了，有些故事结束了，而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一如这满山的梨花，花开，亦复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