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煋淰的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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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记忆起，我便和父亲相依为命。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她每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跟我们住在一起，其余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想，父亲是相当爱母亲的吧。
身为赏金猎人首领的父亲，是一个寡言的男人，除了工作上的必要，否则他惜字如金。
父亲很帅，或许年少的时候过于白净而看起来有些阴柔，但随着岁月年轮的增加，他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但，也越来越忧伤。
父亲的帅气与优秀引得无数蜂蝶蜂拥而来。忧伤帅气的成功男子往往更容易勾起女性的母性，所以，即便父亲的冷漠寡言，依旧有许多阿姨前赴后继地涌来。当中不乏美丽优秀并存者，但父亲依旧不为所动。有时候我在想，父亲的感情会不会是随着母亲的去世而枯竭了。
雷叔叔他们告诉我，父亲年少的时候并不是这样，虽然有些自我，虽然有些别扭，虽然在某一段时间几乎迷失了自我，但，他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阳光兼并着忧郁，积极向上，温文尔雅，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白马王子。是母亲让他从复仇的深渊中爬出，但也是母亲，让他永远地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我的天性冷淡，不如妹妹的阳光。小茄子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孩，有着跟我一样的面容，却不同的性情。
父亲并非不爱我，只是他更爱小茄子。妹妹是一个很容易打开他人心扉的小姑娘，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给周围的人带去温暖，带去生命，带去希望。而且，妹妹并非常年跟在父亲身边，所以，父亲对妹妹的偏爱，我能体会。因为，即便是我，我也忍不住去宠她，去爱她。
舅舅和舅妈也非常疼爱妹妹。舅舅告诉我，并非大家不爱我，而是，酷似幼年时代的母亲的妹妹，更容易勾起大家对她的疼爱。舅舅说，要我好好保护妹妹，他就是因为没有好好保护妹妹，所以他失去了唯一的妹妹，永远的。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看着这个温柔坚强常年眉眼含春的男人，蹲在我的面前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哭得好似孩子一般。
如果不是那天，我永远无法体会父亲心中的伤有多深。
母亲忌日那天，按照惯例我在祭拜完母亲之后带着妹妹回家，但因为忘了跟父亲拿钥匙所以折回，没料到，竟看到我那如山一般伟岸的父亲，那个有着铮铮傲骨的铁汉子，竟崩溃在母亲的墓前，痛哭流涕。
“你好狠的心，丢下我和孩子们你就这么走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又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小茄子越来越像你，每次看到她，我就宛若看到幼年时代的你，纯真无邪的笑容，好似美丽的天使。我好恨自己，为何没能抚平你的心伤，为什么我不能让你恢复那样的笑容！我多么希望，你能带着那样的笑容笑一回给我看……”
“你知道吗，我至今仍没有勇气正视煋淰……我并不是不爱他，只是，我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你。小茄子像幼年时代的你，而煋淰，则像与我相识时的你。他的冷淡，遗传自你，虽然不及你，但足以让我心痛。他的安静，他的乖巧，他的懂事，像足了凡事自己扛着的你。每每看到他，我就想起你，那个我无法拯救的你……”
“第一次看到你，你穿着一袭白衣，身后开放了满地的蓝紫曼陀罗花。那时候我在想，这是从哪来的天使，可在我看到你脸上的漠然与眸底的寒冰，我仿佛看到了镜中的我，那是一个比当时的我还要绝望的我……”
父亲开始了回忆往事，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我放弃去打断这个男人跟他深爱的女人的相处，转身离去。生平第一回，我亟待知道，我的母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至始至终，我没能见到妹妹口中的“可可阿姨”和“铭阿姨”，是舅舅给了我一本画集。他告诉我，那是他根据印象画出来的母亲，虽未能完全画出母亲的神韵，但至少有一半。
打开画集的第一页，我呆住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说不敢看我，为什么父亲说我肖似成年的母亲。妹妹常说我是清冷的月亮，而今见到母亲的画集，我只能用“不动如山”来形容她。
她站在那里，璀璨的金眸内映射出来的，是对世间的不以为然。单薄的身躯，却给人山一般的感觉，牢牢地立在那里，就如果她眼中让人心寒的淡漠，无法撼动。她的身后，是一片灿烂的曼陀罗花海，她好似这花海的女王，立于云端，看似俯视实则守护。
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好似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能入她的眼，包括她自己。母亲对这世间的排斥，明明白白写在那双映不出任何影像的眼中。那是一个让人觉得这世间毫无希望的女子，父亲为何会对这样的女子一往情深死心塌地？我无法理解。而这样的母亲，是否同样深爱着父亲，又是否爱着与她血脉相承的我们？
从画集中滑落的一张相片给了我答案。那是一张偷拍的相片，父亲坐在床边照顾受伤的母亲，脸上满是担忧与心疼，而母亲，那双冷漠的眼中，竟然有了些许柔软与温度，更清晰地映出了父亲的俊脸……
至此，我明白了，其实父亲与母亲是彼此相爱的，只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导致天人相隔。
或许，我的淡漠是对父亲思妻的一种折磨，但我相信，父亲更希望我保持肖似母亲的一面。至少，能稍稍缓解他的相思之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煋淰的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