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你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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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曈，你在发什么呆啊？”
耳边传来杨曦的声音，我兀自吓了一跳。
我转过头对她咧了咧嘴：“怎……怎么了吗？”
“你好奇怪啊，今天上课都发了三次呆了啊……”杨曦皱着眉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只是昨天睡得不是很好……”我低下头。
和她说话，第一次没有了恶心虚假的感觉。
“呃……下节课是体育课，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就请假吧。”
“不用了。我没事。”我闭了闭眼睛。
可恶，怎么会这样？难道就因为昨天晚上几颗小小的药丸，今天就频频想起他那张脸？
昨天他就丢下那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白色杯子，杯盘里托着他拿过来的胃药，脑子里竟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就把药吞了下去。灯……也一直让它开着……
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把那个影子从心里赶走。到底是怎么了？我都不像我了！
……
“哈……”嘴角溢出一声自嘲的轻笑。什么时候，我又是我呢……
“草曈！！快点哦~~运动服还没有换好吗？要上课了~~~”杨曦的声音在更衣室门外响起，吵得我一阵心烦。她总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我，到哪都跟着。
该死的运动服，腰上总是松垮垮的！
我用手使劲勒了勒腰身，总算不会掉下来了。伸手正准备开门，低头看到鞋带又松了。
厌恶地哼了一声，蹲下身来系好了鞋带。
“唔！”起身的霎那，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眼前出现许多灰白色的光点，脑子嗡嗡作响，分不清楚方向。腿一软，差点滑到。
我用手扶住额头，背抵在墙上，张开嘴直喘急气。
怎么回事？
“草曈~~~~~~~~”门外又响起噪音。
“好！我知道了！别叫了！”闭上眼睛，晕眩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勉强支起身子，摇摇头，发现头没那么沉了。
我拉开更衣室隔间的门，看到已经只剩下杨曦在门外心急火燎地等着我。看到我出来了，她却像呆了似的，一直盯着我看。
“……天哪！草曈！你穿运动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真帅气！”
“呵呵……谢谢……”
我笑。心里很是不耐烦。
她看着我，就像我是一只奇怪毛色的毛毛虫，总会比较引人注意……
“不是要上课了吗？”假笑已经是我和她相处的一部分，我打断她，强压下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拉住我的手，没有看到我一脸吞了蟑螂的表情，二话不说向操场跑去。
宽阔的操场上一片蓝白色的运动服。
刚跑到操场，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听到体育老师一声凌厉的口哨：“集合！”
此处分散的混乱蓝白色迅速汇到了一起。
杨曦站在我旁边，兴奋的抖了抖。根本用不着我问，她轻轻靠了过来，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草曈！我发现体育课混班上课真是太好了！！今天尉迟学长他们班和我们一起上课呢！！！！！！啊！！！怎么办？！！我太激动了！！！！！”瞥了一眼她涨得通红的脸，我拉动嘴角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感觉面部肌肉像在抽搐。
这才注意到，周围有很多女生神态都不对劲。拘泥的、故意大声引人注意的。
呵！真是百花齐放，千里飘香。
眼睛搜索到安静的站在一角的一个修长的蓝白色身影。他侧着脸，看不到表情。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我看着那些想尽办法却无从博得“王子一瞥”的鲜花，好想笑。
可悲的花痴！
“因为高三马上就要结业高考，所以体育绝对不能放松！咳！其实适当的体力运动，可以有效缓解脑力疲劳！那么，今天高一一起训练的新生也一视同仁！准备活动，舒展好筋骨！围着操场跑5圈！！”
皮肤晒成棕黑色的体育老师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傲慢语调宣布完这节课的学务，队伍里立刻有了尖锐的惨叫声。
“5圈？！！！！不是吧老师？！！您看清楚，这里是程峰的操场啊！！！”
的确，操场中间除了一个标准足球场，旁边隔着一个矮矮的围网还有一个网球场。红色的跑道从这里蜿蜒过去，比一般的绕场跑道还要长上100米左右。
“5圈……加起来……2600米啊！！！！老师！！你谋杀啊！！！”
“老师！你说‘马上’？！我们明明就还有整整一学年的时间啊！！！”
“为什么我们也要一起跑这么多啊！！老师！！你这是变相体罚学生！！！”
……
不绝于耳的叫骂声中，体育老师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现在先做准备活动，5分钟之后开始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是我一定要经过核实。”
“嘁~我就不信你还能跟到女厕所里去……”杨曦在我耳边小声地发牢骚。
并没有在乎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的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
2600米……
想起还有些间断的刺痛的头，我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可旋即，又松开了……
哈……死不了……
“还有要请假的吗？！”老师的声音有些恼怒。
看着看台上坐了一堆请假的人，杨曦也缩缩脖子溜到了一边。
“草曈你也一起请假吧。就算被抓住了，也总比累死好吧？”一分钟前，我摇头拒绝了她。
长跑没有我预料的那么困难。跑到第二圈才有些喘。
“小丫头有些角色嘛！”一个高三的男生超到我身边的时候，笑眯眯的对我说。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快要到第4圈了。
我的脚越来越重，却还在机械地跑着。不停的努力，想要呼一些空气进入那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的肺。仿佛被灌了厚厚的铅……
脑子里一片空旷。那种熟悉的颜色又回来了……模模糊糊的灰白色……
灰白色的光点，灰白色的世界……疼痛欲裂的头，血液鼓动耳膜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
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一个趔趄，我软软地瘫了下去……
“草曈。芳草曈昽……草曈你知道吗？你出生在银杏生长正旺盛的夏季。出院的时候，妈妈抱着你，和你爸爸一起看着那棵银杏。就觉得朝阳射到了你的眼睛里，仿佛……你突然就笑了……曈昽的出生，包裹着爸爸妈妈对你的祝福……”
“……妈妈？”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我猛然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妇正带着一脸微笑，对着怀里5岁左右的小女孩，轻轻地说话……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莲藕般的小手搂过母亲的脖子，小脸贴上去认真地说：“妈妈！草曈最喜欢你们了！”
她们的身后，是一整扇落地窗。窗外，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在阳光下闪着绿色的柔光……仿佛置身天国……
我不禁跟着微笑起来……
可是，那样温暖的画面却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一点一点的消失……
“妈妈？妈妈！！不！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惊慌失措的追过去，大声呼唤。可是母亲的身影还是离我越来越远。无论我怎样追，无论我怎样喊……都无济于事……
“妈妈！妈妈……”我颓然坐到地上，像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孩子。捂住脸痛哭失声。泪流下来，突然感到有一只手轻轻为我擦去了眼泪，那样的温柔……
我猛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瑶玥焦急不安的脸。
“瑶玥？……你怎么……”我突然有种空荡荡的失落，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眼睛，没有眼泪，却的确有些湿润……
这么说的确有人……
“猫猫，你到底怎么了？我听他们说，你上体育课忽然就晕倒了，害我好担心啊……”瑶玥看着我，就像要哭出来了。
“我没事……呃……瑶玥……”我挣扎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刚才……是你吗？……我……”
“什么刚才？我才赶过来你就醒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瑶玥疑惑地看着我。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她，她没必要隐瞒什么。
“不是你？那……没什么……”我心里开始有些隐隐的不安。希望刚才那些只是梦……
梦？……
我呆了一下，然后笑了。
对啊……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个梦……一个绵长而没有终点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你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