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精灵宿命 ...
-
祭祀的队伍行进得缓慢，暮倾一行人也是看得无趣，随决定用过晚饭后再来看热闹。
这个时节，最走俏的还是以桃花为主题的各色菜品，嗜好桃花的冉国人民，似乎恨不得将这种味道揉进自己的血肉中。只是，暮倾面对着一桌子散发着桃花香气的菜，怎么也下不了手了。论它是再如何美好，总要有个度，全世界充满桃花的味道……太疯狂了！
“我怎么从来不觉着桃花这般恼人！”暮倾喝了口白开水，无奈，又是幽幽桃花香。除了桃花运，她可从未与桃花结过如此奇缘啊。
“桃花已是冉国的信仰。你就忍忍吧。”林炅出言安慰。
“小炅说得对~凡是信仰亦是一种魔障~”叶琪出言附和。
而林芷瑶并不参与他们的抱怨，自顾自地夹着菜，颇有遗世独立的姿态。
傍晚时分，祭祀队伍终于到了目的地。暮倾一行人本想着再利用林炅的卷轴悬浮于半空，却是被一股醇厚的力量阻隔了下来。于是，林炅想着用卷轴造出镜面，探看现场，也被阻隔了下来。世间能人异士本就繁多，四人保险起见，也只得寻了个高处，看个大概。
百来个粉衣妙龄少女围绕着祭祀台，恭敬地等候着女祭司冉一步步走上最高处。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众人虔诚的脸上，现场变得寂静，冉国的人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怕惊扰了什么。生涩难懂的音节自女祭司的绣口吐出，那一口一口含来的泥土被散落在祭台之上。粉衣少女们一齐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无惧地割开了左手动脉，鲜血低落，声声脆耳，落入祭台的纹路中，缓缓流淌，顺着既定的轨道如同诡异的血色毒蛇蜿蜒爬行，然后汇聚于女祭司脚下。女祭司也割开了手腕，那些交杂的血液，浸入泥土中。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泥土中有一棵嫩苗颤颤巍巍地探头出来，汲取着血液中的力量，一点点长开来，慢慢拔高。这时，已经有少女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她迅速被拖了下去救治。另有一名粉衣女子上前，割开手腕，将血液的流淌延续下去。随着粉衣女子倒下的人数逐渐增多，幼苗长成了小树，逐渐茁壮，发芽，抽枝……女祭司上前，将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扶在树干之上，借由这个联系，传递着信息。冉国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棵桃树。女祭司依旧挺立着，但面色已然苍白。此时，万朵桃花，瞬得，齐齐盛开。在暗黑的夜里，熠熠生辉。女祭司脱力，倒下。桃花与树也是瞬间粉碎，化成片片虚影，四散入冉国的每一寸每一分土地，四散入每一个虔诚人的眉心之中。
这一刻是众多人等待着。多少盲人在这一刻恢复了光明，多少聋子在这一刻恢复了听力，多少武者在这一刻突破了瓶颈，多少生死边缘的人在这一刻逃离了死神……多少多少……多少奇迹在这一刻发生。
这便是冉国的桃花节，以女祭司与上百名纯洁少女的血液为媒介，唤起守护着冉国的桃花，用虔诚获得美好。
其他人是看个热闹，而作为苍龙的暮倾在桃花树四散的刹那，敏锐地感受到——龙的气息。在众人离开之时，她回头望向祭台，似乎有必要独自再跑一遭。
夜深。旅店里只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灌着酒，晕晕沉沉中，早就分不清喝的是水是酒。其他旅客，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暮倾睁开眼睛，眼珠子贼溜溜地左右转了转，小心地起身，轻轻地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接近房门。眼见着要抓到门框了……
“暮倾小姐好雅兴。”暮倾这才发现黑暗中，端坐在床沿的林芷瑶。因为桃花节的盛况，旅店紧张，她们三个女子睡在了一间房。
被看穿了，暮倾只得“嘿嘿”傻笑，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胡言乱语道：“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虽然是一片黑暗，但暮倾怎么就清清楚楚地看到林芷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起身，淡淡地说：“走吧。”
“走……去哪里？”
“去找你在我家拿的那类东西。”
林芷瑶怎么会知道？！无论文明程度如何，每种生物都有它特别之处，这有助于它们辨别同类。神龙龙鳞上的微弱龙息，除了暮倾这条纯血苍龙，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第二个人感觉得到？！
疑虑归疑虑，暮倾还是不得不与林芷瑶一起出了门。只是，她们都没有发现，在她们出门之后，本是酣睡的叶琪一双勾人的眸子在黑夜里格外魅惑人。
“祭祀大人，这是今夜刚采集来的凝露，冰儿为你敷上。”侍女冰儿手指轻弹，碗中的凝露慢慢飘浮起，柔和地围绕着女祭司的眼部。与她那姣好的容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祭司深重的黑眼圈以及布满血丝的眸子。
一脸疲色的冉微微点头，倚靠在躺椅上，小憩。这真的很累，一个人去承受一个国家的期冀。
“呼——”侍女冰儿未感觉到丝毫异样，再抬头时，只看到一只利爪直指女祭司冉的咽喉，惊吓得她撒掉了辛苦采集来的凝露。
“夜昙，你这是做什么？！”冰儿喝道，脸上既是紧张又是愤恨，“你忘了祭祀大人的救命之恩了吗？！”
“她果然在这里。”纯白色斗篷下的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麻烦祭祀将她交还给我。”
此时，冰儿才发现，眼前的与她所认识的夜昙并非同一个。斗篷下的面容虽然是九成九的像，那散落的发丝却是一个黑一个白，对比鲜明。
“阁下是？”一直不发一言的冉终于发了问。
“失礼了。吾名白露。”
一瞬间，冉反身，向白露一掌拍去，改变了受制于人的形势。而白露也不是好相与的，轻巧地一闪身，只是让冉擦过了衣角罢了。纯白色斗篷在昏暗的灯光下翻转，白露就像是夜幕中的精灵。
退到安全的距离，冉伸手示意白露坐下：“我是冉国祭祀，冉。一个月前，机缘巧合之下，曾救过夜昙一命，她亦帮我解决了困扰多年的头疼眼胀之苦。伤好后，她便急着离开了。据说——就是为了逃避你。”
一听夜昙已经离开，白露作势要走，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夜昙留下一颗种子。请我打入你体内，这样就能制服你，起码能让你七日不得动弹。得罪了。”
虽然被人反将了一军，白露却没有丝毫恼怒的迹象，自嘲道：“她每次都有办法逃到更远的地方。”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穷追不舍？！”一旁的冰儿看不下去，质问道。她是冉的贴身侍女，救助浑身是血、命悬一线的夜昙时，她在一旁；夜昙拜托女祭司将种子打入白露体内时，她也在场。所以，她知道，夜昙眼神中的挣扎和痛苦。女孩子总是不忍心的。她自然要责怪白露的不是。
“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冰儿小姐。”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联系。部分信息共享。永远逃不了的牵绊。我必须在我们死亡之前，追上她。”
“……”这一刻，冰儿在白露眼神中看到与夜昙严重一样的挣扎和痛苦。
“精灵的命运。”白露微笑。
祭祀冉回忆夜昙告诉自己的关于精灵的宿命或者说是诅咒。
精灵族早已经在大陆上销声匿迹，只存在于传说和吟游诗人口中，然而他们却是真正存在着的。精灵信奉自然之母，他们的自然之母将他们分成黑暗精灵和光明精灵。每一只精灵都有独一无二的对应的本命精灵。冥冥之中，他们是不会相遇的。但总有意外，当他们相遇，毁灭就随之而来。因为是两种对立的绝对力量，他们在相遇的一瞬间会为对方深深吸引，却也成为对方的毒药。无法分离，却也在相守的每一刻，刻刻催命。没有精灵逃脱过。
“对不起，撒了你的凝露。”白露道歉。随后，望向撒在地上的凝露，那液体缓缓飘浮上来，又重新装入到瓶中。覆水难收也不完全正确啊。这就是自然宠儿精灵的能力。与自然的交流能力是其他种族望尘莫及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精灵宿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