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我们太小》沫小戳

5、候鸟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后来陈翔问过李炜这样的问题，很多遍，一次次的问，李炜每次对他笑笑，然后伸手揉乱陈翔的头发。
　　总是得不到结果，后来也便懒得再问。
　　等陈翔再想起来时，他不再开口，却反问自己，“你为什么答应他？”
　　每每这时头便疼起，神经中枢的抽动让他感到十分难过，若李炜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把自己环在怀里，将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
　　或许是依恋吧。
　　也许是依恋这种被人捧在手心一般的感觉，依恋——所以，他们在一起。

　　陈翔发现李炜同自己一样，也不见去上班。“李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陈翔一天从酒吧出来时问李炜。
　　李炜伸手搭上陈翔的肩，说：“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画画的。”
　　“画家么？”陈翔转过身去问李炜。
　　李炜一笑，说：“算是吧。”
　　陈翔挣开李炜的手，朝前走两步，转过身对李炜说：“那什么时候帮我画一幅吧。”
　　李炜看他，一愣，随即笑开，点头。
　　“好啊。”
　　看到陈翔眼睛弯成一条桥，李炜走到陈翔旁边，重新搭上他的肩，继续往回走。

　　李炜每晚都会陪陈翔一起去酒吧，保持着当时不认识的姿态，坐在台下一个高脚椅上听陈翔一直唱一直唱，眼眸深处一片温柔。
　　他拿着盛有各色鸡尾酒的高脚杯，晃在手里。那天陈翔嗓子不好，忘记和酒吧老板请假，晚上硬要去。李炜拗不过他，便陪他一起去。
　　下午本只是有点沙哑，哪知道站在台上麦克风打开时，清了下嗓子伴奏已响吉他声已响，陈翔张开嘴冲着麦克风，却没了丝毫声音。
　　陈翔愣住，李炜愣住，酒吧里渐渐有人发现，到最后整个酒吧也都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冲着台上。
　　陈翔在上面失措，惊慌地望向李炜，像是未经世的孩子，习惯性的望向可以带给自己慰藉的方向。
　　李炜愣了半晌，周边的唏嘘声越来越大，他冲上台，把陈翔挡在身后，从麦架上拿下麦克风，微微闭眼，声音便顺着流出。

　　如果四季轮回爱上漂泊
　　如果湖水清澈倒映着我
　　如果天空广阔从不寂寞
　　只为远方自由湛蓝的王国
　　勇敢的候鸟往南飞跨过千山的重围
　　天空再黑有你伴随也会从容的面对
　　……
　　不畏寒冷遥远的追无怨无悔
　　相信有天总会停靠温暖的怀抱
　　……

　　陈翔站在李炜身后，静静听李炜唱着歌，不知为何，看到李炜唱歌时的侧脸，总有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悲伤。
　　好像在心里藏了很多事情。
　　一曲终了，李炜回过头看他，安静着。陈翔抿起嘴角对他一笑，说：
　　“谢谢。”

　　李炜一愣，抿嘴摇头。拉着陈翔走下台。
　　陈翔任李炜拉着他的手走到台下，帮他把吉他装回袋子里。他低着头，静默半晌嘶哑着嗓子问：
　　“李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再一次提起。
　　李炜拉好吉他袋的拉链：“你是你啊。”

　　最近头疼愈加严重，越来越频繁。好像是蚍蜉在蛀空自己，渐渐连力气都抽离掉的头疼，眉皱的多紧依旧抑不住。
　　的绝症了。

　　如果真的是绝症，那么——

　　“李炜。”陈翔用力吞一口唾液，声音听起来舒服很多。“恩？”李炜看他。
　　“明天陪我去医院一趟吧，”陈翔说，“最近总是头疼。”他拨弄着面前果汁的吸管。
　　“不用吧。”李炜突然拒绝。
　　陈翔抬头，不解地望着李炜。“为什么？”
　　“不会有事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陈翔扭过脸，将吸管送到嘴边，喝着剩下的果汁。
　　“真的不用的陈翔。”李炜说，“你相信我，没事儿的。”
　　“你是医生么？”陈翔问，又变得暗哑起来。
　　李炜猛地愕然。

　　也不知道在他低头拨弄吸管的时候，有没有抬头看自己的表情。那种一瞬间从温柔变得惊恐的，像是突如其来的灾难。
　　我真的不希望你去。
　　其实这样也很好。

　　“别说话了陈翔，”李炜看着陈翔的侧脸，“嗓子会疼。”

　　于是刚才的不悦又丢在了身后。陈翔一顿又用力一吸，变成了空响。
　　回过神看已经空着的杯子，放在了吧台上。